《爱的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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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徒劳-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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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俾隆 啊!我是您的,我所有的一切也都是您的。
  罗瑟琳 这一个傻瓜整个儿是属于我的吗?
  俾隆 我所给您的,不能更少于此了。
  罗瑟琳 您本来套的是哪一张假面?
  俾隆 哪儿?什么时候?什么假面?您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罗瑟琳 当地,当时,就是那一张假面;您不是套着一具比您自己好看一些的脸壳,遮掩了一副比它更难看的尊容吗?
  国王 我们的秘密被她们发现了;她们现在一定要把我们取笑得体无完肤了。
  杜曼 我们还是招认了,把这回事情当作一场笑话过去了吧。
  公主 发呆了吗,陛下?陛下为什么这样不高兴?
  罗瑟琳 嗳哟,救命!按住他的额角!他要晕过去了。您为什么脸色发白?我想大概因为从莫斯科来,多受了些海上的风浪吧。
  俾隆 天上的星星因为我们发了伪誓,所以把这样的灾祸降在我们头上。那一张铁铸的厚脸能够恬不为意呢?——姑娘,我站在这儿,把你的舌箭唇枪向我投射,用嘲笑把我伤害,用揶揄使我昏迷,用你锋锐的机智刺透我的愚昧,用你尖刻的思想把我寸寸解剖吧;我再也不穿着俄罗斯人的服装,希望你陪我跳舞了。啊!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信任那些预先拟就的说辞,他学童背书似的诉述我的情思;我再也不套着面具访问我的恋人,像盲乐师奏乐似的用诗句求婚;那些绢一般柔滑、绸一般细致的字句,三重的夸张,刻意雕琢的言语,还有那冬烘的辞藻像一群下卵的苍蝇,让蛆一样的矜饰汩没了我的性灵,我从此要把这一切全都抛弃;凭着这洁白的手套——那手儿有多么白,上帝知道!——我发誓要用土布般坚韧的“是”,粗毡般质朴的“不”,把我恋慕的深情向你申说。让我现在开始,姑娘,——上帝保佑我!——我对你的爱是完整的,没有一点残破。海枯石烂——
  罗瑟琳 不要“海枯石烂”了,我求求你。
  俾隆 这是我积习未除;原谅我,我的病根太深了,必须把它慢慢除去。慢点!有了,给他们三个人都贴上“重病”的封条;他们的心灵都得了不治之症,受到你眼睛的传染,神智不清。这些贵人的症状准确无误,满脸通红——那正是瘟疫的礼物。
  公主 他们送礼来的时候,神智很清。
  俾隆 我们已经破产了,请您留情。
  罗瑟琳 哪里,你们的言词如此体面,如此富有,怎么说得上破产?
  俾隆 住口,我今后不再和你交战。
  罗瑟琳 能这样最好,这正是我的心愿。
  俾隆 你们开言吧!我简直一筹莫展。
  国王 亲爱的公主,为了我们卤莽的错误,指点我们一个巧妙的辩解吧。
  公主 坦白的供认是最好的辩解。您刚才不是改扮了到这儿来过的吗?
  国王 公主,是的。
  公主 您这样作是有道理的吗?
  国王 有道理的,公主。
  公主 那时候您在您爱人的耳边轻轻地说过些什么来着?
  国王 我说我尊敬她甚于整个的世界。
  公主 等到她要求您履行您对她的誓言的时候,您就要否认说过这样的话了。
  国王 凭着我的荣誉起誓,我决不否认。
  公主 且慢!且慢!不要随便发誓;一次背誓以后,什么誓都靠不住了。
  国王 我要是毁弃了这一个誓,你可以永远轻视我。
  公主 我要轻视您的,所以千万遵守着吧。罗瑟琳,那俄罗斯人在你的耳边轻轻地说过些什么来着?
  罗瑟琳 公主,他发誓说他把我当作自己的瞳人一样珍爱,重视我甚于整个的世界;他还说他要娶我为妻,否则就要爱我而死。
  公主 上帝祝福你嫁到这样一位丈夫!这位高贵的君王是决不食言的。
  国王 这是什么意思,公主?凭着我的生命和忠诚起誓,我从不曾向这位姑娘发过这样的盟誓。
  罗瑟琳 苍天在上,您发过的;为了证明您的信实,您还给我这一件东西;可是陛下,请您把它拿回去吧。
  国王 我把我的赤心和这东西一起献给公主的;凭着她衣袖上佩带的宝石,我认明是她。
  公主 对不起,陛下,刚才佩带这宝石的是她呀。俾隆大人才是我的爱人,我得谢谢他。喂,俾隆大人,您还是要我呢,还是要我把您的珍珠还给您?
  俾隆 什么都不要;我全都放弃了。我懂得你们的诡计,你们预先知道了我们的把戏,有心捣乱,让它变成一本圣诞节的喜剧。哪一个鼓唇摇舌的家伙,哪一个逢迎献媚的佞人,哪一个无聊下贱的蠢物,哪一个搬弄是非的食客,哪一个侍候颜色的奴才,泄漏了我们的计划;这些淑女们因为听到这样的消息,才把各人收到的礼物交换佩带,我们只知道认明标记,却不曾想到已经张冠李戴。我们本来已经负上一重欺神背誓的罪名,现在又加上第二次的背誓;第一次是有意,这一次是无心。(向鲍益)看来都是你破坏了我们的兴致,使我们言而无信。你不是连我们公主的脚寸有多少长短也知道得清清楚楚,老是望着她的眼睛堆起一脸笑容吗?你不是常常靠着火炉,站在她的背后,手里捧了一盆食物,讲些逗人发笑的话吗?你把我们的侍童也气糊涂了。好,你是个享有特权的人,你什么时候死了,让一件女人的衬衫做你的殓衾吧。你把眼睛瞟着我吗?哼,你的眼睛就像一柄铅剑,伤不了人的。
  鲍益 这一场玩意儿安排得真好,怪有趣的。
  俾隆 听!他简直向我挑战。算了,我可不跟你斗嘴啦。
  考斯塔德上。
  俾隆 欢迎,纯粹的哲人!你来得正好,否则我们又要开始一场恶战了。
  考斯塔德 主啊!先生,他们想要知道那三位伟人要不要就进来?
  俾隆 什么,只有三个吗?
  考斯塔德 不,先生;好得很,因为每一个人都扮着三个哩。
  俾隆 三个的三倍是九个。
  考斯塔德 不,先生;您错了,先生,我想不是这样。我们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我希望,先生,三个的三倍——
  俾隆 不是九个。考斯塔德 先生,请你宽恕,我们是知道总数多少的。
  俾隆 天哪,我一向总以为三个的三倍是九个。
  考斯塔德 主啊,先生!您可不能靠着打算盘吃饭哩,先生。
  俾隆 那么究竟多少呀?
  考斯塔德 主啊,先生!那班表演的人,先生,可以让您知道究竟一共有几个;讲到我自己,那么正像他们说的,我这个下贱的人,只好扮演一个;我扮的是庞贝大王,先生。
  俾隆 你也是一个伟人吗?
  考斯塔德 他们以为我可以扮演庞贝大王;讲到我自己,我可不知道伟人是一个什么官衔,可是,他们要叫我扮演他。
  俾隆 去,叫他们预备起来。
  考斯塔德 我们一定会演得好好的,先生;我们一定演得非常小心。(下。)
  国王 俾隆,他们一定会丢尽我们的脸;叫他们不要来吧。
  俾隆 我们的脸已经丢尽了,陛下,还怕什么?让他们表演一幕比国王和他的同伴们所表演的更拙劣的戏剧,也可以遮遮我们的羞。
  国王 我说不要叫他们来。
  公主 不,我的好陛下,这一回让我作主吧。最有趣的游戏是看一群手脚无措的人表演一些他们自己也不明白的玩意儿;他们拚命卖力,想讨人家的喜欢,结果却在过分卖力之中失去了原来的意义;虽然他们糟蹋了大好的材料,他们那慌张的姿态却很可以博人一笑。
  俾隆 陛下,这几句话把我们的游戏形容得确切之至。
  亚马多上。
  亚马多 天命的君王,我请求你略微吐出一些芳香的御气,赐给我一两句尊严的圣语。(亚马多与国王谈话,以一纸呈国王。)
  公主 这个人是敬奉上帝的吗?
  俾隆 您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公主 他讲的话不像是一个上帝造下的人所说的。
  亚马多 那都一样,我的美好的、可爱的、蜜一般甜的王上;因为我要声明一句,那教书先生是太乖僻,太太自负,太太自负了;可是我们只好像人家说的,胜败各凭天命。愿你们心灵安静,最尊贵的一双!(下。)
  国王 看来要有一场很出色的伟人表演哩。他扮的是特洛亚的赫克托;那乡人扮庞贝大王;教区牧师扮亚历山大;亚马多的童儿扮赫剌克勒斯;那村学究扮犹大·麦卡俾斯;要是这四位伟人在第一场表演中得到成功,他们就要改换服装,再来表演其余的五个。
  俾隆 在第一场里有五个伟人。
  国王 你弄错了,不是五个。
  俾隆 一个冬烘学究,一个法螺骑士,一个穷酸牧师,一个傻瓜,一个孩子;除了掷骰子五点可以算九之外,照我看全世界也找不出同样的五个人来。
  国王 船已经扯起帆篷,乘风而来了。
  考斯塔德穿甲胃扮庞贝重上。
  考斯塔德
  我是庞贝——
  鲍益 胡说,你不是他。
  考斯塔德
  我是庞贝——
  鲍益 抱着盾摔了个马爬。
  俾隆 说得好,快嘴老,我俩讲和啦。
  考斯塔德
  我是庞贝,人称庞贝老大——
  杜曼 “大王”。
  考斯塔德 是“大王”,先生。
  ——人称庞贝大王;
  在战场上挺起盾牌,杀得敌人流浆;
  这回沿着海岸旅行,偶然经过贵邦,
  放下武器,敬礼法兰西的可爱姑娘。
  公主小姐要是说一声“谢谢你,庞贝”,我就可以下场了。
  公主 多谢多谢,伟大的庞贝。
  考斯塔德 这不算什么;可是我希望我没有闹了笑话。我就是把“大王”念错了。
  俾隆 我拿我的帽子跟别人打赌半便士,庞贝是最好的伟人。
  纳森聂尔牧师穿甲胄扮亚历山大上。
  纳森聂尔
  当我在世之日,我是世界的主人;
  东西南北四方传布征服的威名:
  我的盾牌证明我就是亚历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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