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演义- 第18部分

　　当时戍卒已经逼近彭城，彦曾召集诸将到一起商量对策，众将悲愤地说：“他们比银刀军还凶残，银刀军致使徐州军都蒙上了恶名。现在坏名声还没有洗清，戍卒又这么猖狂，如果让他们进城，必然会作乱。如果那样，徐州全境就毁了！不如乘他们远来疲弊，发兵攻击他们，我逸彼劳，一定能取得胜利。”

　　彦曾犹豫未决。团练判官温庭皓又劝彦曾说：“徐州的安危就在眼前，战机的得失在于今天的决断。现在攻击他们有三个难处，而不攻击他们却有五个害处：朝廷已经宽恕了他们的罪责而我们擅自诛杀他们，这是第一个难处；率领他们的亲人*他们，这是第二个难处；叛乱的罪责重大，株连的人一定很多，这是第三个难处。然而戍兵擅自回乡而不诛杀，那么各道在外戍边的将士都会效仿，朝廷拿什么来节制他们？这是第一个害处；主帅是一个军队的首脑，而轻易杀害，那么以后为将的人拿什么来号令士兵？这是第二个害处；经过的地方都极尽剽掠之能事，私下锻造铠甲兵器，招纳亡命之徒扩充自己的势力，这样的罪行都不*，我们以后将依据什么惩罚罪恶？这是第三个害处；军中将士，都是他们的亲戚家属，银刀余党，潜匿在山间，一旦他们里应外合，我们凭借什么抵御？这是第四个害处；威逼胁迫军府，撤销他们疑忌的三个军官，又想自为一营，听从他们犹如银刀军的灾患重起，违背他们就成了他们作乱的借口！这是第五个害处。现在希望明公能克服这三个困难，杜绝这五种危害，早定大计，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

　　当时城中有将士四千三百人，彦曾命令都虞候元密率领三千人*庞勋，将庞勋等人的罪行公布出来，并对将士说：“庞勋等乱军不但涂炭百姓，而且也让徐州将士都背负犯上作乱的骂名，如果国家发兵诛讨徐州，我们很可能会和他们一起被朝廷的军队消灭。”又说：“凡是有亲戚家属在乱军中的不要有顾虑，他们的罪责只加于他们自己，绝不株连你们。”

　　初八，元密兵发彭城，出发前彦曾曾经嘱咐元密不要伤了朝廷的敕使张敬思。到任山以北几里的地方，停军商讨夺敕使的办法。最后决定等庞勋军进驿馆的时候，再纵兵击杀他们，并派人化装成樵夫刺探情报。黄昏的时候，庞勋军到了任山，见馆中空无一人，很是怀疑。正好看到一个可疑的樵夫，捉起来严刑拷问一番才明白了实情。贼军做木偶人持旗帜列阵于山下，然后秘密潜逃。等到晚上的时候，官军才发觉，又怕庞勋等人潜伏山谷或从小道偷袭，元密领军撤退到城南休息。天亮后才敢追击。

　　庞勋等人退到苻离的时候，宿州本来派了500人在濉（suī）水上堵截他们，但是宿州兵听说乱军快到了，望风溃逃。这样庞勋军没有受到阻碍就到达了宿州。当时宿州缺刺史，副使焦璐暂管州事，城中已经没有多少士兵可以守城了。初十，宿州城破，庞勋等人将城中的财货集中起来，仍由百姓自取。这样的好事，一天就传遍了四周的州县，来宿州的人络绎不绝。庞勋乘机招募士兵，从早到晚，招募到几千人。然后布置宿州的防御工事，等待官军。

　　十一日，官军才赶到宿州城外，之前，焦璐听说宿州兵苻离战败后，将汴水（即汴河，过陈留、杞县，与泗水、淮河汇集）决堤以堵截庞勋军。庞勋军到的时候还可以涉水过去，等官军到的时候水已经很深了。

　　十二日，元密率兵渡过河水，正打算围城的时候，天上刮起了大风。庞勋军用火箭射城外的茅舍，火势因大风迅速蔓延到官军的军营。官军前进则冒着箭石，后退则面临水火，庞勋军乘乱进攻，官军被杀伤近300人。元密等人稳住军队阵脚后，认为庞勋军必会固守城池，做好继续攻城的准备。当晚，庞勋军让妇女打更，装载粮草，乘大船三百艘顺流而下，打算躲入江海湖泊中为盗贼。

　　十三日天亮的时候，官军才发现庞勋的军队已经逃走，立即匆忙追赶，连饭都来不及吃。等到追上的时候，官军已经又饿又乏。

　　庞勋军的船早就停靠在堤边，并把军队陈列在堤外，另将一千人埋伏在船中。官军到的时候，陈列在堤外的军队都退入山坡中。元密以为贼军害怕官军，便毫无顾虑地领军追击。埋伏在船中的庞勋军立即从后夹攻官军，双方从白天一直杀到晚上，官军大败。元密带领残兵连夜逃走，黑暗中又陷入沼泽之中，元密等诸将以及监军都被追上的庞勋军杀死。官军差不多战死一千人，其余的人都投降了庞勋军，没有一个人逃回了徐州。

　　庞勋等人向投降的官兵询问关于彭城的军情，知道彭城没有防备，才决定进攻彭城。

　　十五日，庞勋领兵北渡濉水，翻山直赴彭城。当晚崔彦曾才知道元密兵败得消息，立即求救于邻道。

　　十六日，关闭城门，选年轻力壮的人守城，但是大家都很惊恐，无心固守。有人劝彦曾逃奔兗州（今山东省西南），彦曾怒道：“我是元帅，城破身死，这是我得职责所在！”立即将劝逃的人斩了。

　　十七日，庞勋率6000多人抵达彭城外，与民秋毫不犯，老百姓争相依附。很快就攻克外城，彦曾退保子城。老百姓为帮助庞勋军攻城，用车推自家柴火焚烧城门，不久子城也被攻破。庞勋等人将彦曾囚于大彭馆，并将尹戡、杜璋、徐行俭三人开肠破肚，尽灭其族。当天城中很多人加入庞勋军，军队的数量扩大到一万多人。

　　十八日，庞勋召见温庭皓，命令他起草向朝廷要求官得奏章。温庭皓说：“这是大事情，不是片刻能写成的，请让我回家准备准备。”

　　十九日，庞勋派使者去催庭皓，庭皓来见庞勋说：“昨天之所以没有当面拒绝，是因为想见妻子儿女一面。今天已经和妻子儿女诀别了，请让我受死吧！”　庞勋盯了庭皓很久，笑道：“你这个书生怎么敢这样，难道一点都不怕死吗？我庞勋既然能取徐州，还怕没人为我写书表！”于是放了庭皓。

　　有一个叫周重的读书人，常以才略自负，庞勋把他当上宾对待。二十一日，庞勋派遣押牙张琯拿周重写得表上京师求官职。接着任命许佶为都虞侯，赵可立为都游弈使，其他人也各封官职，统领诸军。又派刘行及带一千五百人去屯守濠州（今安徽凤阳），李圆率二千人屯守泗州，梁丕领一千人屯守宿州，其余得将领去守其它要害县镇，完善防御。庞勋军克徐州后，各地很多人前来投奔，甚至光州、蔡州、淮州、折州、兗州、郓州、沂州、密州等地方的盗贼都来依附。庞勋伪造崔彦曾请求翦灭徐州得书表，大概是说：“徐州全军都是暴卒，最好全部翦除；各县的愚民，都应发配为奴。”又假作诏书答应崔彦曾得请求。然后将这两份假书信传布境内。徐州人以为是真的，都很怨恨朝廷，说：“如果不是戍守桂州的徐州将士回来，我们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呀！”　

　　刘行及领兵到涡口的途中，路上有很多人参军，而濠州兵只有几百人，濠州刺吏卢望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打开城门用酒肉招待刘行及等人。刘行及入城后，囚禁卢望回，自行接管刺史职务。泗州刺史杜慆听说庞勋作乱，即刻完善防御工事等待庞勋的军队，并且向江、淮等地求援。李圆派精兵一百人多人先进入泗州，私封府库。杜慆假意派慰劳他们，然后诱使他们进城，尽数杀死。第二天，李圆领大部队赶到，立即围城，城上矢石如下雨一样，李园军伤亡很大，只好收兵屯驻在城西。庞勋认为泗州处于江、淮的要害之地，增兵助李圆攻泗洲，人数一直增加到一万多人，还是不能攻克。

第四章　天下英雄唯辛谠　满朝坚贞数杜慆
广陵辖境位于今江苏、安徽交界的洪泽湖和六合以东；泗阳、宝应、灌南以南，串场河以西，长江以北地区。广陵自古多豪侠之士，他们常常聚齐到酒肆笑谈痛饮，弹剑吟歌。其中有一人姓辛名谠，他的祖父辛云京曾担任过代州节度使。此人生得剑眉星目、鼻直口方，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举手投足间尽显顶天立地的英雄气概。平日里行侠仗义，为人豪爽，口碑甚佳。

　　咸通九年（农历868年）十月，辛谠正和好友们一起喝酒作乐。席间有一人说到庞勋作乱，乱军正开扑泗州。辛谠听到这里，霍然起立，说：“杜刺史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恩人有难不可不救，辛某就此告别，后会有期。”随后，辛谠匆忙赶往泗州。

　　到泗州后，辛谠对杜慆说：“我愿意护送你们全家去避难，请赶紧动身吧！晚了就怕来不及了。”

　　杜慆说：“哪有太平的时候享受朝廷禄位，危难的时候却弃城逃跑的道理？我不做这样的人！况且每个百姓都有自己的家，谁不爱惜它呢？我独自求生，以后凭借什么服众？我决意率领将士与泗州城共存亡！”

　　辛谠说：“如果杜兄打算这样，我愿意和你同生共死！”

　　杜慆说：“太好了，为兄知道你以前从不插手时事，不敢强求。今日得贤弟相助，正是求之不得。”

　　辛谠回道：“来得匆忙，还没有和家人道别，请让我先回家安置家小！”

　　杜慆说：“好，早去早回，一路小心。”

　　辛谠即日回家，到家后妥善安顿好一家老小。

　　十一月初三，辛谠收拾衣物细软，备好干粮又赶回泗州。当时为了躲避战乱，沿路百姓扶老携幼地逃难比比皆是。有很多好心人见到辛谠，都拦住他并对他说：“大家都往南走，唯有你一个人向北走，你想找死吧！”　

　　辛谠微笑不答只是赶路。当辛谠全力赶到泗州的时候，正好贼军的先锋部队也赶到城下。急切间辛谠左手提着包裹，右手舞着系包裹的木棒，威猛无敌，当者立毙。辛谠直奔到河边率先抢得一条小船，大喝一声旋起双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