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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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鲸-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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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魁魁格;大副斯达巴克已经把他挑去做他的随从了。不过;魁魁格我们已经知道了;这里无庸多说。
    其次就是塔斯蒂哥;他是一个该黑特(在马撒的维因耶德的极西的山岬)的纯种印第安人;那地方还有一群红种人的遗民;也是长期把许多最勇敢的标枪手供给附近的南塔开特岛的地方。在捕鲸业中;一般都管他们叫该黑特佬。塔斯蒂哥那头细长的黑发;他那高高的颧骨;和一双滚圆的眼睛。。。。。。因为一个印第安人;虽然有东方式的魁梧;却也有南极式那种闪闪发光的脸色。。。。。。这一切都足以说明他是那些自豪的武士猎人的纯血统后裔;他们在搜索新英格兰的大麋时;手里拿着弓;已经跑遍了那些主要的原始山林。但是;塔斯蒂哥现在已不再想探索山林里的野兽的踪迹;而来到海上紧追大鲸了;这个后裔已经用那百发百中的标枪;恰如其份地替代了他祖先的万无一失的弓箭。看到他那柔软如蛇的四肢上的茶色肌肉;简直教人相信起早期若干清教徒的迷信;而五分相信这个野蛮的印第安人就是魔王的后代。塔斯蒂哥是二副斯塔布的随从。
    在标枪手中名列第三的是大个儿;这个巨人似的;脸膛煤黑的野黑人;走起路来活象一只狮子。。。。。。看来就象是亚哈随鲁王(亚哈随鲁王。。。。。。《圣经》上的波斯国王。见《旧约。以斯帖记》。)。他两只耳朵挂有两个大金箍;大得水手们都把它叫做螺钉环;说是这两只环环可以用来缚中桅帆的升降索。在他少年的时候;大个儿就自动跑上那只停泊在他故乡的荒凉的港湾上的捕鲸船。于是;他除了到过非洲。南塔开特以及捕鲸者最常到的那些异教的港口外;从来没有到过别的什么地方;现在大个儿虽然已在那些非常注意他们的船员是些什么人的船东的船上;过了多年勇猛的捕鱼生活;他依然保持着他所有的野性的特点;象只长颈鹿般昂着头;足足六英尺五英寸的雄姿;在甲板上走来走去。谁一抬头向他一望;都不免感到相形见绌;一个白种人站到他面前去;仿佛就是一面去向要塞求降的白旗。说来也真奇怪;这个合乎帝王身份的黑人;这个亚哈随鲁式的大个儿;竟就是小小的弗拉斯克的随从;而他站在大个儿的旁边;可活象只棋子。至于〃裴廓德号〃上的其余一些人物;请记住;在现代的美国捕鲸业中;在那些被雇用的水手中;是美国人的还不上一半呢;而且这不上一半的人又差不多都是船上的头目。因此;美国捕鲸业的情形;就跟美国海陆军队和商船;以及受雇于建造美国大运河和铁路的那些工程人员的情况一样。我所以说是一样;是因为在所有这些场合上;美国人只是提供智慧;至于力气呢;则由世界其它各地去慷慨输捐了。在这些捕鲸的水手中;有不少是来自亚速尔群岛(亚速尔群岛。。。。。。在葡萄牙靠大西洋中部的地方。)的;那里是许多外航的南塔开特捕鲸船经常驶去;把那些生长在岩石的岸边的。能吃苦耐劳的农民找来补充他们的水手的地方。同样地;格陵兰的捕鲸船也从赫尔(赫尔。。。。。。在英国约克郡。)或者伦敦驶出来;开进设得兰群岛(设得兰群岛。。。。。。在苏格兰北部。)去招收他们的全部水手。等到回航的时候;又再把他们卸在原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可说不上来;不过;岛民似乎生来都是最优秀的捕鲸者。〃裴廓德号〃上的水手;就几乎全是岛民;也是一些与世隔绝的人;我之所以这样称法;并不是泛指一般的陆地人;而是指各有一个小天地的与世隔绝者。不过现在是;大家都同在一条船上相依为命;还成什么与世隔绝者呢!一个从天涯海角各岛各屿汇合拢来的安纳萨西。克罗茨的代表团陪着〃裴廓德号〃的亚哈老头;想把人间的牢骚诉诸那个庭上(安纳萨西。克罗茨(1755—1794)。。。。。。即普鲁士人约翰。巴蒂斯特。克罗茨子爵;一七九二年改籍法国。他环游欧洲后;在一七八九年法国大革命爆发时;来到巴黎参加雅各宾派俱乐部。隔年;他在国民议会的庭上宣称他和他的徒众是〃人权宣言〃的拥护者;自此以后;他自称为〃人类的演说家〃。后因触怒罗伯斯庇尔;被处斩刑。据说他在国民议会的庭上演说时;是代表着巴黎一群咖啡馆;下等酒馆;茶楼的各式人等的;故作者在此处有如是说法。)。可是;能够从那个法庭生还的却为数寥寥。比普这黑小子呀。。。。。。他从来就没有回来过。。。。。。啊;不;他以前去过了。可怜的亚拉巴马(亚拉巴马。。。。。。美国一个州。)孩子呀!在〃裴廓德号〃那不祥的船头楼上;你们不久就将看到他敲着他的小手鼓;弹出永恒的时间前奏曲。当他被派到高高的后甲板去的时候;人家吩咐他响亮地敲起小手鼓;他便有如天使附体一般大敲特敲;一会儿叫懦夫壮起胆来;一会儿又向英雄致敬。
    
    第二十八章    亚  哈
    离开南塔开特好几天后;甲板上仍然不见亚哈船长的影踪。大二三副定时地轮流值班;一点也看不出有其他什么人在指挥;他们似乎就是这条船的仅有几个指挥者;不过;他们常常带着那么突如其来的紧急命令从舱房里出来;终究教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不过是代人指挥而已。不错;他们的顶头上司和独裁者就在那边;只是到目前为止;谁都没有见到;谁都不准随便走进那个神圣不可侵犯的避难所似的舱房。
    我每回在舱里休息(在舱里休息。。。。。。按原文为watches below;从前船上值班;有四个小时是〃自由班〃(free watch);在这个时间中;水手们可以在舱里休息。)后;一登上甲板;就立刻注视一下船尾;看看是不是可以看到什么陌生的脸;因为我原先对这位未蒙一面的船长的那股微感不安的心情;如今在这恍如隔世的海洋中;简直已经变成一种焦虑了。而且;由于那个褴褛的以利亚那番恶魔似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话;老是不期而然地以一种先前没有想到的微妙的力量;在我心头翻腾着;而更时时加强了我这种焦虑。那番说话;我可实在受不了;正如在另一种心情下;我对码头上那个外方人的预言者那番貌似正经的怪话;几乎随时都要发笑一般。但是;不管我所觉得的究竟是焦虑还是不安。。。。。。就算它是这样吧。。。。。。可每当我在船里张来张去的时候;却又觉得怀着这种感情是毫无根据的。因为;尽管那些标枪手;那一大群水手都远比我以前所熟悉的任何一些驯良的商船人员更为野蛮;更具有异教色彩;更为良莠不齐;我还是认为这种情形是。。。。。。并且很恰当地认为是。。。。。。那种我已不顾一切地参加了的野蛮的斯堪的纳维亚职业的可怕的特点。尤其是这艘船上三个主要头目;那大二三副的态度;都表现得足以教人消除这些无谓的忧虑;足以教人对航程的各种情况引起信心和愉快。这三个比较好又比较象船上头目和水手的人;虽然各有一套;却并不是容易找得到的;他们每个人都是美洲人;一个是南塔开特人;一个是维因耶德人;一个是科德角人。且说这只船离开港埠的时候;正是圣诞节期间;虽然暂时我们还在过着冷彻肌肤的北极气候;但航程却时刻都在离开那种气候;向南奔驶;而且我们向前驶去的每分每秒;也正在慢慢地把那种无情的冬季;和冬季种种难耐的气候撂在我们后边。有一天早晨;正是天色不那么阴霾;将明未亮;但还是灰的时分;船只随着一阵顺风;以报复似的急跳和伤感的速度向前急冲;那会儿;我正登上甲板去值上午班;把眼睛向船尾栏杆一瞄;我顿时浑身掠过一阵预兆性的寒颤。现实超过恐惧;亚哈船长站在他的后甲板上了。
    他的身体似乎看不出有什么普通的症状;也看不出他已经好了多少。他那样子就象一个刚从火刑柱上解下来的人;虽然火焰烤干了四肢;却没有把四肢烧掉;也分毫没有损及他那久经风霜的结实躯体。他整个高大的身材;似乎是用坚硬的古铜塑成的;塑成一个无法改动的模型;有如切林尼(切林尼(1500—1571)。。。。。。意大利雕塑家。)塑出来的柏修斯(柏修斯。。。。。。希腊神话:宙斯之子;杀死蛇发女怪美杜莎的英雄。)。你可以看到有一条细长的。青白色鞭痕似的东西;象根线一般从他那簇灰发里蜿蜒而出;直顺着他那焦黄色的半边脸和脖子而下;消失在衣衫里。它仿似天上的闪电;猛烈地击了下来;落在一棵笔直。高耸的树身上;往往就这样留下了一道垂直的线痕;却没有损伤一枝嫩枝;只是把突出土面的树干从顶到底划了一条细沟;剥了一细条树皮;大树虽还长得绿油油;却已刻上了痕记。他这个痕记究竟是天生的;还是因为受了什么重伤而留下来的疤;谁都说不准。关于这事情;象是出自一种默契那样;在整个航程中;人们;特别是大二三副都一点也没有提起。不过;有一回;塔斯蒂哥的长辈;那个该黑特印第安老水手;却迷信地认为亚哈一定是在四十足岁的时候才长上这么一条痕记的;他还说;当时发生这事情;决不是因为跟人家吵架;而是在海洋的暴风雨里弄出来的。然而;这一荒唐的说法却似乎又被一个人岛(人岛。。。。。。爱尔兰海中的岛屿。)老头的暗示从推论上给否定了;这个阴沉沉的老头从来没有离开过南塔开特;以前也从来没有看到任性的亚哈。然而;古老的海上传说;不知何时开始的迷信;使大家公认这个人岛老头具有超常的识别力。因此;虽然后来他说;如果亚哈船长有朝一日寿终正寝的话。。。。。。也许是不大会发生的;他这么咕哝一下。。。。。。那么;任何一个给他料理后事的;就会找出他那条从顶到踵的天生的记痕了;这番话;那些白种水手都没有人认真地反驳过他。
    亚哈这副冷酷的相貌;和脸上那条灰色的记痕;是这么有力地影响了我;使我在开始一瞬间;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之所以具有这种冷酷神情;大多应该归之于他半站着的;那条煞风景的白腿。我早就知道;这只牙质腿是在海上用抹香鲸的颚骨加以磨光修整做成的。〃是呀;他是在日本海面上给毁掉的呀;〃那个该黑特印第安老头有一回说道;〃不过;象他那艘给毁掉了桅杆的船一样;他不待回家修理就已经在海上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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