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文学·第一期》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青年文学·第一期- 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接到他的短信时我和顾鹏待在一起,他是殷绿介绍给我认识的男生,相当潮流的一个男生,工学院,跟我一届的。我想了想,回复张延森:我在忙。
  有时候我会恐惧和有感觉的男生见面,然而我又突然觉得,跟不同的男生见面,吃饭,聊天,真的是生活中最带劲的事情,似乎仅是在周路离开后的很短的时间里,我就在庆幸我发现了另一个不同的自己。那时候周路是有些天真并且理想主义的男生,我们甚至没有上过床,我也随着他变得更加天真起来。离开他后,我发现原来我并不是那么纯情的女人,我是指感情上,我的不纯与忠贞无关,跟性格有关。原来爱情也是有性格的,与不同的人在一起,有不一样的性格。
  临近九月的某天晚上下了雨,我和顾鹏在屋檐下躲雨,我们喝酒了,雨停了的时候,顾鹏说,“不如我们不要回去了。”那是我第一次和一个男生出去开房,让我想一下,那天离我认识顾鹏还不到三个星期,我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灯灭了,我却没有在应当感到兴奋的时候兴奋起来,完了之后,顾鹏相当紧张地看着我,他捏着我的脸使劲问我说,“阮微,你怎么回事,你之前没有过吗?”
  “你不知道吗?”
  “……”顾鹏开了灯起来穿衣服,我看见他额头上渗出的汗水,“阮微,你别恨我。”
  一整晚上,顾鹏翻来覆去都没有睡下去,很早的时候他叫醒我,“阮微……你饿不饿啊,我请你吃个早饭吧。”

张骑士(7)
“不用了,我还想睡会儿。”
  醒过来的时候,顾鹏已经不见了,雨停了,我掀开窗帘看出去,又是艳阳天,除了床单上一点血迹之外,我似乎仍然是完整的。那天之后发生了两件事,这两件事都跟顾鹏有关,他在第二天下午领着殷绿来找我,“对不起,阮微,你可以问她,她没有说过你和她不是同一种人……”
  “阮微……”殷绿低声喊我的名字,顾鹏还在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殷绿。”
  我突然之间感到难堪,殷绿显然对顾鹏很不满:“我怎么能什么都知道,你们自己不都是成年人吗,你们凭什么赖到我头上。”顾鹏一下揪住殷绿的手,指着她的鼻子说:“你有没有大脑,阮微是个好姑娘,你怎么可以把她介绍给我,你安的什么心啊!”
  “我先走了。”我说。那个下午,我陷入了一种无法描述的低落里,我发觉我的确跟殷绿不是一种人,她是不孤独的,她可以从中找到乐趣然后高昂地生活,她有这样的本事,也许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本事,然而我却不行,我跟她不一样。也许除此之外,我对生活还要求更多东西。另一件事情是顾鹏在半个月之后来找我,他送了我一束花,还告诉我他想跟我在一起,我看得出来他很不安,我甚至开始因为自己没有事先告诉他我是处女这件事感到了一丝内疚,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可我对顾鹏完全没有热情,我没有收他的花,我只说了不可能。那天洗澡的时候我开了很大很大的水,水从我头上浇下来,我想起了张延森……
  那应该是我混乱不堪的二十一岁,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在学业上我没有任何要上进的思想,那应该也是我欲望最强烈的二十一岁,我始终是那么迫切地想得到什么,譬如关怀,依恋,性,乃至爱情,而这一切似乎在我寂寞的现实中无法得到兑现,在夜里无法入睡的时刻,我总是不可遏止地想着自己不甘于目前这样生活,我想要更激烈的活着,哪怕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有被人爱的价值,真正被人爱的价值。
  我必须承认,在我二十一岁,大学四年级的时候,我一直是一个理想化的人,我丝毫没有怀疑自己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和能力,就在这样的状态里,我们终于遇见了,我和张延森,在一个平面的轨道上,我们迅速的相撞,然后又迅速弹开。
  十月四日。我和张延森在校园里偶遇。
  “你长高了吧?”他说,“你怎么回事?”
  “是吗?真的吗?”
  “又或者是好久没见了,你还在忙吗?”
  “我?”我耸耸肩膀,我忙过吗?“是啊,我好忙的,你呢?”
  “我还好,你在忙什么呢?”他问我,“大四了,还在学校里,一定是在忙着考研吧?”
  “噢,对。”我点点头。
  “加油噢!”他说,“一定要加油!”
  我笑了,有时候人生的决定就是在这样看似无意甚至有些轻率的时刻做出来的,如果不是张延森提醒我,我差点要忘了,我现在是大四的学生,我如果不考研,很快就要从学校滚蛋。看起来我一直是这样,任由时光匆匆流过我的生活,我从未想过要抓住光阴,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永远紧凑不知疲倦。然而张延森却正好是这样的人,跟我相反,他永远是积极的,是忙不完的。
  “我知道了。”我说,“先走了,我去……图书馆看会书。”

张骑士(8)
“好啊,有空去图书馆慰问你。”他说。
  十点十分,我接到了张延森的短信:
  “阮微,我快到图书馆了,你在哪一层?”
  当时我正在宿舍上网,迅速地我跳起来穿好衣服,向图书馆奔去,终于赶在张延森到达之前装模作样坐在自习室里看了半页书。
  “看了一天吗?”他问我。
  “啊……是啊。”我说。
  “去走走吗,上次说要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一直没有兑现。”
  “上次?什么时候的上次?”
  “红豆汤那次。”
  那应该是我们认识以来最完美的一夜,他带我去了学校的录音工作室,那个小单间隐藏在学校的一栋老而旧的楼房里,我们坐在木地板上,他关上门,屋子的隔音效果相当良好,好安静。他开了音乐,是我完全没有听过的歌曲,对于音乐我一无所知。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夜晚总是我的情绪容易涣散的时刻,在那样一个空间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那样安静,没有任何其他声音的一个地方,我听着那样的音乐,他坐在我的对面,我们都一言不发。
  第三首歌的时候我哭了,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他看到了,可他依旧不说话,我闭着眼睛,音乐是什么呢,我真的不知道,爱情又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就这样一瞬间泪流满面。
  那天晚上我们在那里待到很晚很晚,一直没有讲太多的话,半夜里又下起了小雨,那一个秋天北京很反常地有些多雨,他下楼去打车,我站在楼道里的台阶上看着他,他站在雨里,路灯下我看着他的背影,那样高而挺拔的背影,似乎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时刻,然而当这样的时刻真正到来时,我又胆怯地为此懦弱起来。
  那天夜里我第二次去了他的家,在进门以后我们开始接吻,很久很久,他抱着我,那一刻我突然之间明白,真正的爱情总是会出现在人最脆弱的时刻,而当这样的爱情发生的时候,更加脆弱的那个人一定会陷得越深,陷得更深的人以后该怎么脱身呢,我不知道啊,我搂着他,我知道他跟我一样,我们都陷在一种拙劣的境地里,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有多少相似的地方,但我想一定会有。
  他拿了毛巾给我擦头发,又一次进了厨房,我靠着门看着他。窗外远处是五环路的灯光,他稳当地操控着一切,吃什么真的不重要,只是在幻想如果有一个人正在为自己做饭,或者是愿意为自己做饭,光这样幻想就能让人忍不住感觉自己碰到了遥不可及的幸福。他端出来一大碗热姜汤,喝完了,他过来抱着我,我们躺着,一直说了好多话,什么事情都讲,快天亮的时候,他过来吻我,那样激烈的吻着我,我们就这样做了第一次,那一整天我们一直躺在床上,除了*没有任何想法,我搂着他,我的大脑完全是他,毫不留情,没有其他出路。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所谓的爱,甚至跟周路恋爱时完全不同的爱,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定义。起床的时候,张延森对我说:“阮微你要好好复习,加油考试,这样你还能继续留在学校里,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留在学校里的生活。”
  “嗯,我知道。”
  “我会看着你的,遇到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时候还有我,还有,想我的时候可以来找我,好吗?”
  “好。”我点头,他过来亲我的额头。
  下午的时候我下楼了,他站在楼道门口目送我离开,走到拐角的地方我回过头看他,他还站在原地,我笑了,他点点头。 。。

张骑士(9)
遇到张延森之后我第一次开始注视自己的生活,我发现了自己生活上的混乱不堪,我想这应该是为他所不齿的,我情绪化,我挥霍无度,我不知轻重,这些缺点令我在照镜子的时候感到了一些难堪,从某种程度而言,我相当讨厌与自己相对的感觉。
  从他家里回来之后,我几乎不能将注意力集中于其他事情,傍晚的时候,我又一次去了他家,一个真正强大的人应该是懂得隐藏的,然而我不明白,我太直接了。但是那一整个下午,我完全不能思考,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不知不觉就往他家的方向走,我知道我要完蛋了,可我始终停不下来。
  他开门的时候冲着我不怀好意地笑了,他问我,“真的那么想我吗?”我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只是*而已,我拼命地说服自己我只是因为这个,但真的是吗,我抱着他,他闭着眼睛不说话,我的心剧烈地跳着,持续地跳着……
  整个十月,每一个周末的夜里,我都没办法阻止自己不去找他,欲望总是躲在暗处冲我笑着,他也总是那样充满激情地回应着我。特别是当我低落和沮丧的时候,我会格外想念张延森,仿佛只有他能安慰我,也只有他能保佑我,他似乎也很乐意这样做,一次又一次给我温柔的抚慰,让我放轻松。然而我知道这是危险的,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