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去耶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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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出走去耶鲁-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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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抵触情绪;相反,每到一天之中学习数学的时段,我就不由得两腮生津,食欲大振。四则运算在羊肉串的芳香中被轻松攻克。
  从上面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出,即使看上去再困难的任务一旦与自身兴趣挂上钩,那不论多么冗长难熬的过程也都会迎刃而解。我们还可以看出,小时候的我非常喜欢吃羊肉串。 txt小说上传分享

出生牛犊(3)
母亲对我另一方面的影响,自然是性格。而这一点,可能要到小学才能慢慢体现。六岁零九个月的时候,我上了小学。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背后也包含了无数波折。
  上小学之前,我都住在丰台区蒲黄榆的一个大院里面。现在想想,竟然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去看看了。刚刚从母亲那里听说,蒲黄榆已荣升为北京地铁系统的一站地,听罢心中无限感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外地人入京,往往因不熟悉蒲黄榆这复杂的汉字搭配而出口成错。很快“捕鱼黄”在广大司机师傅当中俨然要被公认为一个正经地名了。虽然住处偏僻,不过在大院里和我一起长大的同龄孩子却着实不少,而且长大了回头再看当时,顶着一个大脑袋、连路都走不好的我竟然天天在大院里疯玩,也造就了许多丰富多彩的记忆:有名字是四个字的小朋友若干;有和我名字同音不同字的幼儿园女同学;有对着扔砖头两败俱伤的惨痛记忆;有侧滚翻把小朋友踢破脑门的深刻教训;有三更半夜让父母满院寻觅的活跃不羁;有每个周末礼堂电影院里的流连忘返。而这些片断中,又夹杂着一个个鲜活的画面:看父亲代表他单位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看自己右边大腿伤口化脓,大中午连短裤都穿不上从幼儿园被抱回家里;看热辣的夏天,一群孩子趁着夕阳余晖,人手一杆水枪大打出手;看自己坐在钢琴前一遍又一遍重复的百无聊赖;看母亲逐渐听懂我每天在念叨什么脏话时脸上的惊恐表情;看另一群年轻士兵往我胸口衣服里塞两个橙子并告诉我那是胸肌应有的模样时,他们脸上信誓旦旦的表情;看我顶着两个橙子回到家里被母亲看到,她……
  这么多回忆,写到这里我眼眶都湿润了,赶快将笔触转到离开那里的经过吧。
  大院附近一座最好的小学叫做李村小学,不过近几年好像改换了名字。就在入学前的几个星期,适逢父母亲更换了工作单位,于是,借着父母亲的工作调动,我们举家从蒲黄榆搬到了东城区的大羊宜宾。房子大了,房间多了,可除了这些,我突然变得一无所有。也许是国人安土重迁的习性在我潜意识里作怪,我很难把搬家当作一个崭新的开始。旧的朋友旧的屋子旧的道路旧的自己,都像泡沫一样于弹指间消失不见。不过对母亲而言,这次搬迁绝对是物有所值。因为从大羊宜宾那里,我成功进入了东城区的重点小学—灯市口小学。
  我在灯市口小学只待了两年,两年里虽然没有留下什么刻骨铭心的回忆,不过有些地方还是非常值得一提。
  首先是学校本身。灯市口小学理论上来讲是东城区一所重点小学,甚至有“标兵学校”之美誉。学校和学校老师也仿佛对“标兵”两字怀有不小的感情,以至于在批改作业时为了嘉奖认真的同学,都会在他们认为优秀的作业本上盖上“学习标兵”的大红印。
  学校门口立有一座青铜雕塑,基本上可以算是镇校之宝了。雕塑的主题是“赖宁和他的小伙伴们”,刻画了赖宁同学为了保护国家财产,不惜以牺牲生命与火魔作斗争,最终英勇就义的事迹。入学前,我对少年英雄的了解仅限于王二小和葫芦兄弟,而并不熟悉赖宁的故事。记得当老师满怀激情向我们介绍完这位小英雄的伟大事迹后,我与她发生了下面这一段对话:

出生牛犊(4)
“老师!”
  “李孟元同学!有什么感想吗?”
  “有的。老师,我想问一下,赖宁最后救火成功了吗?”
  “很可惜,最后那片森林还是被大火无情地吞噬了。不过赖宁同学的精神值得我们大家学习!”(在班长的带领下,班级里爆发出如火如荼的掌声。)
  “也就是说,火没有救成?”
  “对。”
  “也就是说,他最后还是没保护成国家财产?”
  “对。”
  “也就是说,赖宁被烧死了,可是他想做的事情却没有做到?”
  “对。”
  “那他不是白死了吗?”
  “不,不是的!”老师激动地说,“他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又一次掌声雷动。)
  在掌声中我慢慢坐下,皱着眉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现在想起来,当时还是年轻啊!
  再回到对灯市口小学的回忆。
  虽然是重点学校,我的第一个小学却没有与其名号匹配的硬件设施。楼道狭窄,厕所破旧。学校总的占地面积连一个小型的运动场都比不上,更不用说有自己的操场了。平时的课外体育活动全部在唯一的一栋教学楼的楼顶上展开,无论是踢足球、捉迷藏还是贴人、打雪仗,都是在这个离地数十米高且没有正规护栏的地方进行。所幸我在校的两年里,大家玩耍时除了那些偶尔脱手的皮球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从屋顶掉下去。
  至于我转校之后,就不清楚了。
  那段时间里,我突然迷上了一套国产漫画《乌龙院》。虽然人物和背景相同,但当时的《乌龙院》与如今报亭随手可以买到的一本本《乌龙院》有着本质区别。现在的《乌龙院》全部为彩色印刷,而当时的《乌龙院》全部是黑白;现在的《乌龙院》是喜剧主题的连载,当时的《乌龙院》是以漫画为载体的武侠小说;现在的《乌龙院》只剩下插科打诨和有些无厘头的笑料,当时的《乌龙院》则有着能够震撼一个8岁少年的深厚内涵。我感觉自己就像故事里的少林兄弟一般,不知不觉就陷入了一片茫然的陌生当中。虽然在浑浑噩噩的努力下过着每一天,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低语: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有很多人等着与你相识,有一个未知的故事会由你担当主角……
  小学二年级第一学期末,父母工作再次调动我们全家搬到了海淀区的小西井天。从此,我不能每天傍晚再在回家的路上听到同一辆垃圾车悠远的音乐声;不能每周末再像串门一样去王府的外文书店大饱眼福。这里和最初的蒲黄榆相比,同样是安逸的大院生活,邻居们同样是和父母一个单位的叔叔阿姨们,种种的熟悉和温暖让“家”的感觉从一开始就与这个新住处契合得天衣无缝。然而刚进入大院时,还没有固定的地方可以落户,我们一家三口在招待所和招待所之间辗转,随后与别家人搬入同一套住房,再搬出后又是一阵奔波,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我们搬家居然有六次之多。
  频繁地更换“巢穴”可谓有利有弊,我多多少少体会了一下那种居无定所、“一只背包闯天下”的游子生活。可是与此同时,许多需要我静下心、稳下脚步去用时间体会的事物都在流离失所的岁月里逐渐远去了。举个例子,在以“优秀”的成绩通过钢琴二级考试之后,我很快便放弃了继续学习这种乐器。原因也很简单,如果每一次搬家都得把那台钢琴一并带着,需要支付的运费恐怕都要超过钢琴本身的价格了。当时幼稚的我还暗自庆幸:终于不必一天到晚被催着练习练习再练习了。可是稍稍长大以后再作思考,发现当初竟然是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而放弃了与音乐的缘分。每每念及此事,总不禁想买点后悔药吞下。 txt小说上传分享

出生牛犊(5)
可惜,当时的我正一门心思扑在另一件更紧迫的事情上。那就是适应一座全新的小学。
  北京师范大学实验小学长年使用的一首校歌名为“彩色的风”。虽然我已经把歌词曲调忘了个一干二净,可是对于学习唱校歌这件事情仍然记忆犹新。不为别的,只因为那是第一次有全班同学一起陪伴我来分享同一种“痛苦”。
  转入新学校那天的每一个细节,我现在都能清楚地记起。腊月的寒风从耳边拂过,夹杂着右手边老式操场上零星飘来的煤渣。带我走向班级的老师一言不发,高高挂在脸上的眼镜在冬日微弱的阳光中闪烁着捉摸不透的亮光。从校门开始笔直通向校园最深处的暗红砖楼的距离虽然不远,我当时却感觉这段路很长。转头侧望,左手边一栋几乎完全相同的楼房岿然耸立;而在左侧更远处,另有一个白色建筑夹在两座红楼之间,周身还缠绕着花哨的楼梯。三座楼成环抱之势,齐齐俯瞰着脚下一大片空旷的场地和散布其上的乒乓球台、篮球筐架、灌木丛还有秋千。一切的一切,都仿佛炫耀着新学校的资本和实力。我本就忐忑不安的内心,突然间又增添了几分敬畏。
  不知不觉中,还是走到了路的尽头。老师领着我进入了教学楼,给我指明了班级的位置,随后便如释重负般飘然而去。可是楼内的走廊和校园一样,都是那种令人有些紧张的空旷。我独自一人站在幽暗的楼梯间,突然听到很近的地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四处疯狂地一阵张望,却没有发现有任何一个人影出现在视线之内。此时的我只有睁大眼睛,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紧张情绪,凝神聆听每扇门、每扇窗之后传来的低语。
  幸好这不是恐怖电影,所以当我再次缓缓转过头时,背后并没有出现任何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连虫子都没有一只。面前,是一间大门微敞的教室,而这里正是我的新家——二年二班。我推开门,硬着头皮去迎接门后的未知。
  “哗……”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教室门窗和墙壁的隔音效果竟然如此之好。刚刚打开门,就仿佛有一股巨浪从屋里扑面涌来,夹杂着笑声、训斥声、搏斗声、倒地声、哭声、铅笔盒落地声、桌椅碰撞声等的一阵洪流仿佛又要将我推出去,让我一下子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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