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随笔-用思维的乐趣解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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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桥随笔-用思维的乐趣解构历史-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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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能有。对我而言,这是很难做到的。比如第一次见到她,我就被吸引了,准确的说是被她高翘的臀部吸引了。如果当时我对她说:“你的屁股很吸引我,让我很想跟你上床。”那我的确做到百分之百的真诚了,但也百分之百的会挨揍。这就说明她其实并不一定真的喜欢真诚,也说明谁也做不到百分之百的真诚,除非是傻子。如果我虚伪,那是因为她需要我选择虚伪的角色面对而已。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
多年前的某一天,苗训走在离开家的路上。

  时间应该是在秋天,因为路上铺满了枯黄的树叶,空气中弥散着秋天的味道。我很迷恋秋天的味道,那是落叶和干燥空气混合在一起的气味,每次闻到我都会觉得有些伤感。我还喜欢冬天早上的味道,那是燃烧的蜂窝煤和凝重的冷空气混合在一起的气味,每次闻到都让我非常兴奋。闻得时间长了,还会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我已经煤气中毒的缘故。

  苗训穿的长衫过于宽大,以至于可以把他整个身体都包在里面。长衫本身的颜色已经无法辨认,在经过多年的浆洗后,现在只能看到淡灰色,以及衣领和袖口泛出的惨白。为了不在走路时被长衫绊倒,苗训用一条粗布腰带把它绑在身上,使长衫的下摆留到适当的长度。上半身多余的布垂在腰间,遮住了腰带,让苗训看起来像是穿了一件肥大的上衣和一条裙子。苗训舍不得把长衫剪短,因为晚上还要拿它当被子盖。苗训的脚上绑着一双草鞋,鞋底是用棕丝编的,鞋帮和鞋面也不是普通的稻草,而是蒲草和龙须草掺杂在一起编成的,所以这双鞋非常耐穿。

  我觉得秋天的气味应该是淡蓝色的,像烟一样在空气中随风漂浮。所以在我的印象中,苗训穿着淡灰色的衣服走在淡蓝色的轻烟中。他的脚下是厚厚的黄叶,走在上面沙沙作响。不过苗训对此一点也没有留意,而且他只关心眼前的路是否会通往他的目的。

  苗训的家乡是一个黑白的小镇。

  小镇的天空一年到头都是阴沉沉的,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下雨。不过即使刚下完雨,天还是阴沉沉的。所以小镇的人从没见过太阳、月亮和星星,更没见过彩虹。小镇的房子看起来全是照着一个模子抠出来的。房顶全都铺着黑色的瓦,外墙也都用煤灰刷成了深灰色。只是有钱人家的房子会盖的大些,穷家人的房子盖的小些,最穷的人住在草房里。即便是草房,铺在房顶的稻草也要用河里的淤泥抹成黑色,草房的木头柱子和土坯也要用煤灰刷成深灰色。小镇的街道上铺着黑色和灰色的鹅卵石。因为都是些小石块,所以在上面走的时间长了,脚就会搁得生疼,时间再长点就会起水泡,水泡破了还会长茧。小镇人的脚底都长了一层厚厚的茧,只有有钱的人没有,因为他们都穿厚底靴子。

  在小镇人的眼里,世界只有黑色、灰色和白色,而且他们认为世界就应该是黑白的。因为黑色和白色代表着道德,灰色是由黑色和白色调和成的,所以也属于道德的一部分。小镇的人觉得幸福的生活完全依赖于道德的维系。如果道德缺失了,那他们生活的幸福程度就要打折扣;如果道德沦丧了,他们就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小镇的人都对颜色非常敏感,如果看到了别的颜色,无论是暖色系还是冷色系,都会觉得刺眼,就像我们看到强光的感觉一样。他们认为黑色、灰色和白色之外的任何一种颜色,都是以让人视觉混乱为存在目的的,而视觉的混乱往往就是道德沦丧的开端。

  小镇的人都乐此不疲的维持着黑白的世界。他们的脸色不是发黑就是惨白,看不到一点红晕。在出门之前,他们都要用木炭把嘴唇涂成黑色。他们穿的衣服不是黑色就是灰色,连最爱美的女孩子也是如此,只是多了些花纹而已。其实女孩子们还可以穿白色的衣服,但她们都没有这个胆量,因为如果不是天生白皙的人,白色的衣服只会把肤色衬的更加难看。小镇的人吃东西也很在意,只吃鸡或鱼的肉,因为是白的。如果要吃猪肉或牛肉,就要在烹制的时候使劲放酱油,直到这些肉看起来是黑色的才行。

  有的时候,小镇的人维持黑白世界的方法很粗糙。比如铺在草房顶的稻草没有染成黑色,他们就会把草房付之一炬。又比如有个女孩子头上带了朵黄色的野菊花,他们就会把她的衣服扒光,在脖子上挂一双破鞋,然后用藤条抽打她的背脊。甚至有的小孩在说话的时候无意中带出了其它颜色的字眼,家里的大人也会冲上去给他个大嘴巴,还要骂:“你才多大,就学会耍流氓了。”

  在好长一段时间里,苗训都是个忠实的黑白主义者。他眼中的世界就是黑白的,不过这并不说明苗训拥有很高的道德水准,而是因为他天生就是个色盲。对一个生活在黑白世界的色盲而言,他应该是最幸福的人。因为依照小镇人的定义,幸福的程度取决于对黑白维系。那么,在色盲的眼中,世界只有幸福,根本不存在不幸。但事实正好相反,因为他无法分辨哪些是黑白的,哪些是彩色的,也就是说他分辨不出什么是道德的,什么是缺德的。所以他注定只能生活在茫然中。苗训经常看到小镇的人对某个灰色的东西愤怒,于是他也只好跟着愤怒。否则,小镇的人就会对苗训愤怒了。

  还有一点要补充,就是苗训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色盲。我也是个色盲,准确的说应该只是色弱,我只是分辨不出接近的颜色而已。所以,秋天的颜色事实上不一定是淡蓝色的,而可能是淡绿色的或淡紫色的。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发现了我的这个缺陷,并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而且这种兴趣持续了好几天。她每天都要拿几十样东西让我猜是什么颜色的,更要命的是无论走到哪,她都会指着一个东西问我:“这是什么色的?”这种游戏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白痴,因为我真的拿不准到底是什么色的。我想苗训不愿承认自己是色盲的原因,就是害怕小镇的人对此产生兴趣吧。如果小镇所有的人都整天围着我让我猜颜色,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是,如果不承认自己是色盲,就得承认自己分不清好歹。这个结果让苗训非常自卑,他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下流坯。更重要的是,分不清好歹这件事也要瞒着小镇的人。因为自己觉得自己是个下流坯也就算了,如果让所有的人都认为你是个下流坯,那还是不如死了的好。为了掩盖自己是个色盲加下流坯,苗训就对别人愤怒的灰色表现出更强烈的愤怒。但前提是一定要大家都对那个灰色愤怒才行,要不很可能会出乱子。所以,在小镇人的眼里,苗训是个反应迟钝的愤青。

  苗训也曾经试图找出一些别人愤怒的规律来,因为反应迟钝也不是件好事。他发现对于纯粹的黑色或白色,人们是不会愤怒的,也就是说愤怒只存在于灰色的领域。但世界上纯黑或纯白色的东西毕竟太少了,所以这个规律在现实中并不好使。

  苗训的改变是从那个带着野菊花的女孩开始的。从那天开始,苗训的世界变成了一半是黑白的,一半是彩色的。

3
自从断货以后,赵普粮店的伙计们的郁闷生活就开始了。

  赵普粮店的伙计们的月钱是由底薪加奖金组成的。赵普希望伙计们在干活的时候能多卖点力气,所以他把底薪定的非常低,仅仅够养家糊口的。不过粮店的伙计们并不在乎底薪的多少,他们根本就不指着底薪活着,他们的收入主要来自底薪外的奖金和奖金外的克扣。我们知道赵普粮店的的大米白面是从军人开封城拉来的军粮,而且都是当年的新米新面,不掺麸皮,价格还比市面上便宜不少,所以生意一直很不赖,伙计们通常可以得到比底薪高出几倍的奖金。除了奖金之外,粮店的伙计们都有一手克扣粮食的好功夫。他们穿的裤子通常比较肥大,来上班的时候裤腿总是在腿上晃里晃荡的。到了下班的时候,裤子就会像气球一样鼓起来,里面装满了克扣来的粮食。这些粮食可不是从买粮食的老百姓那里克扣的。到赵普粮店卖粮食的老百姓图得就是货真价实,而且他们都随身带了弹簧秤。伙计们克扣的粮食其实都是赵普的,克扣的名义就是损耗和搞促销活动。其实赵普对伙计们的这种损公肥私的行为心知肚明,不过他并没有采取措施,因为他的粮食也不是靠正道来的。总之,在断货之前,赵普粮店的伙计们可得算是百姓开封城的高收入人群。但是自从赵普断了货之后,伙计们的收入就只剩下底薪一项了。看着微薄的薪水,伙计们欲哭无泪,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想辞职,一是因为他们和老百姓一样,总盼着明天赵普能把货发出来,二是因为他们找不到和以前收入一样高的工作。

  自从赵普停止了军粮的供应之后,就连粮店的伙计们也吃不到大米白面了。他们平时克扣的粮食,都被他们以更低的价格卖给奇形怪状的老百姓了,自己一点存货也没有,因为谁也想不到赵普会突然断货。伙计们只能吃粮店里存的陈年粗粮过日子,他们不能到别的粮店买粮食,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底薪少得可怜,根本买不起其它粮店贵得要命的大米白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卖粮食的,如果到别的粮店买粮食会被人家笑话死,这点体面他们还是要的。粗粮吃的时间长了会伤肠胃,尤其是对于已经吃惯了细粮的人。粮店的伙计们嘴里的气味越来越难闻,如果他们正对着你的鼻子打个嗝,足以让你窒息昏厥,几天之后想起那股味还犯恶心。另外,伙计们还经常大便干燥,而且拉出的屎比小孩的胳膊还要粗。

  粮店的伙计们也想像奇形怪状的老百姓那样,到赵普的饭馆去喝两口酒,但遗憾的是这个愿望他们也实现不了。赵普早就下了命令,赵普的饭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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