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动天下--苏秦和他生活的时代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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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动天下--苏秦和他生活的时代写真-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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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人才。把他留在了燕国,任命为亚卿。乐毅因此才有机会在日后作为著名的军事家载入史册。

  '1'《战国策·齐策二》

  '2'《战国策·燕策一》

  '3'《战国纵横家书》

  '4''5''6'《史记·赵世家》

第十五章。世事动荡
一。每个人心中都有魔鬼。

  赵国的内讧刚刚结束,齐国又紧跟着在第二年出了事,这次似乎是薛公惹的祸。

  齐国与魏、韩两国合力三年,终于击败了秦国,又在北面打退燕国的入侵,抢占了部分中山的土地,威势如日中天。而身为齐国的实际领袖,薛公的声望也在这时达到了顶峰,甚至盖过了齐湣王的风头。麻烦也就由此产生了。

  作为臣子,不管怎样能干,也决不可以成为所有人关注的唯一焦点。同样的道理,一位君王再无能,也必须处在权力的核心。无论薛公无心还是有意,他都正好触犯了这方面的大忌。

  而每当这种时候,也总是会有一些人跑到大权旁落的君主那里去播弄是非。这些人中有的可能是真的出于忠心,也有人完全是为了自己的某种私利。但他们提出的劝告是相同的,一定要提防那个功高震主的人。

  齐湣王此时便听到了这样的进言:“孟尝君将为乱。”'1'

  薛公那时到底有没有作乱的想法,这可能是一个永远的谜了。人们找不到直接的证据说他要谋反,但同样也没有东西能证明他对齐湣王忠心耿耿。他这时还很可能跟一个叫田甲的人频繁来往,让自己在以后惹上重大的嫌疑,因为就是这个田甲最终犯下了企图劫持齐王的惊天大案。

  从他的姓氏来看,田甲可能也是齐国的宗室子弟,属于孟轲所说的有资格更换国君的贵戚之卿。虽然出身不错,但他大概并不是同一类人当中混得比较好的那种,在功名排行榜中的名次很低,一直都很不如意。如果田甲的地位很高,甚至有可能取代国君的话,他的反叛就不大会牵连到薛公。

  可能越是仕途无望,田甲心中出头的欲望才更加强烈,终于萌生了放胆一搏,爱拼才会赢的念头。

  当然这也完全可能是出于薛公的唆使,对齐国多年的成功经营,对外开拓的胜利,都足以刺激一个人野心的膨胀,薛公也是人嘛。

  对于田甲的政变行为,《史记·六国表》的记载只有极简略的四个字:“田甲劫王”;《孟尝君传》的相关文字也只是“田甲劫湣王”。除此以外,再没有详尽一点的记录。

  推断起来,田甲采取行动的样式也无非只有两种,一是趁齐湣王某次外出的机会,在路上带人拦截,抓住齐王;一是领人直接攻打王宫。

  不论是哪一种,田甲无疑都失败了。齐湣王的警卫部队显然不是吃素的,远比他想象的有战斗力,可能没用上几个回合,田甲及手下就被打得丢盔卸甲,四下溃散了。

  田甲个人的结局也只有两种,一个是死,一个是逃。在当时的形势下,他即便能跑出齐国,诸侯怕也没有谁敢收留他。所以他应该是死掉了,而且很可能是行动失败时当即身亡(不管自杀还是被杀),因为如果他是被活捉后再处死,那在这个过程中齐湣王应该能审问出他有没有幕后主使,除非这家伙嘴硬得很,百般折磨也宁死不吐口。

  其实无论田甲说与不说,齐湣王怀疑的目光都已经盯在了薛公的身上。不仅是他,在当时恐怕整个齐国,乃至全天下大多数的人也都在这么想,凭田甲的资历,他怎么敢奢望篡夺齐国的最高权力。必定是受人指使,而指使者理应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薛公。

  在这种情形中,即使薛公真的没有参与田甲的活动,也洗不清自己了。齐湣王很快就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为臣。”'2'

  先王的臣子怎么就不能为今王服务?使用这种说不通的外交辞令,意思就是告诉薛公,我反正不能用你了。

  薛公别无选择了。曾经那般辉煌的他,如今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临淄。

  十几年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的生活,顷刻间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薛公内心巨大的失落与痛楚可想而知。

  还有让人更难受的事呢。听到薛公倒台的消息,曾经整日整夜聚拢在他周围,赶都赶不走的三千食客们,现在却跑得比兔子还快,就象商量好的一样,整个集体立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刻薛公的心肯定是凉透了。

  然而这时候,一个或许久违了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人便是冯驩。

  自从一把火烧了那些债券,如同被人割了肉的薛公虽然没处理冯驩,但肯定不愿再搭理他,得罪了主人的冯驩也必定知趣地躲进角落,不到薛公的面前晃悠讨嫌。

  薛公绝对不会想到,当自己几乎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刻,这个最应该离开的人居然还在陪伴他。

  在冯驩的跟随下,薛公走出了临淄城。他在齐国的光荣岁月划上了沉重的句号,但他的影响和故事还远远没有完结。

  二。忠义为谁付出,这是个问题。

  被赶出临淄的薛公,唯一还能容纳他的避风港,就只有他在齐国西南部的封地薛。

  常年忙于国家大事的薛公大概很少回封地来看看,对这里被他用高利贷盘剥的人民也没有什么感情。作为主人,这块土地上所有的人都理应无条件顺从他的意志,而他却没义务照顾属民奴仆的需要,除非自愿,并没有法律要求他在他们身上浪费爱心。当然此时落魄的他,也没指望这些人会多么欢迎自己的归来。

  可是让薛公万万没料到的是,在踏进薛的地界后,走了还不足一百里,便只见大批的百姓不分老少齐聚在路边,恭迎他回家。

  薛公不由得动容了,他或许忽然发现,即使是低贱的小民,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对一个政治家来说也是何等的重要。平日毫不起眼的芸芸众生,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根基,有了他们的拥戴,他的事业才可能重新起飞。

  受到触动的薛公一开始可能还不明白,自己作了什么善事,让民众如此感恩戴德。但当他的目光扫到身边的冯驩时,便全都清楚了。没有几年前焚烧债券的熊熊火焰,哪里来今天的动人场面。

  薛公从来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这是他的过人之处,该认错时就认错。此刻想着当时对人家冯驩的态度,他不禁惭愧地说道:“先生所为文市义者,乃今日见之。”

  现在我终于明白,你替我田文买下的仁义是多么的宝贵。

  冯欢的回答是:“狡兔有三窟”。

  狡猾的兔子要事先给自己准备三个躲藏的洞穴,这就是后来的成语“狡兔三窟”。'3'

  史书上的冯驩还说了些别的话,但却不大可信。照《史记·孟尝君传》和《战国策·齐策四》的说法,冯驩接下来主动请命,为薛公的复职进行游说。他先跑到秦国,对秦王说,薛公是齐国的顶梁柱,掌握了大量的国家机密。现在薛公遭齐王罢免,心里正生怨气,如果秦国能趁机把薛公聘请过来,“齐地可得也”。秦王被说动了心,忙派使者带着百镒黄金前去迎请薛公。冯驩又掉头来到齐湣王面前,报告秦国要聘用薛公的消息,建议赶紧重新起用薛公,免得使如此大才之人给秦国挖走。齐湣王派人打探,果然见秦使前来。于是也急忙下令请薛公回来工作。

  故事很精彩,但大概只是故事而并非真实历史。秦国刚刚在战争中输给齐国,聘请薛公等于又得罪齐王,岂不是自找麻烦。事实上从后面的情形看,秦国这时正在酝酿采取跟齐国合作的政策,不大可能会因冯驩的一番说辞就另生枝节。

  那么冯驩究竟又作了什么?要推断他的事迹,不能不讲到另一个人。

  在同一篇《史记·孟尝君传》中,司马迁还提到了一位叫魏子的门客。他的事迹与冯驩很相似,也是负责催收薛地百姓欠薛公的东西。只不过冯驩收的是高利贷,魏子收的则是法定的租税。这本属正常的收入,魏子却也常常完不成任务,因为他总是擅自搞财富重新分配,把收上来租税的一部分送给那些“贤者”,其实可能就是弱势群体。这也同样让薛公很生气,生气的后果是将魏子辞退。

  这两个人的行事实在太像,后世就有人怀疑“魏子冯驩岂一事而传闻异耶?”'4',会不会是将一人误传成了两人。这种可能性无疑是存在的,若冯驩和魏子果真能合在一起,那根据司马迁对魏子的记载,冯驩在为薛公找到一个栖身的洞穴后,并没有去潇洒地搞游说,而是上演了一出惨烈的活剧。

  冯驩跟着薛公到薛来,其实只是想对自己的老板当面验证那场用烧毁债券“市义”试验的效果。他的心中还藏着另一份计划,在最初的远见被实践证明了以后,他便告别薛公,履行自我设定的使命去了。

  司马迁说,在薛公被迫离开临淄后,魏子带着那些受他恩惠的“贤者”来到齐王的宫殿前*,递交申诉书,声言薛公“不作乱”。

  如果魏子就是冯驩,他率领的“贤者”大概就是一批被免去债务的薛地百姓。这群底层的人们,满腔正气与热血地制造群体性事件,为的是一个身居上流社会,以前从来没真把他们放在心上的人。这是最无修饰的善良,最纯朴的高尚,也是最可叹的悲剧。

  齐湣王当然不会相信薛公无罪,更不会理睬一帮卑贱小民的辩护词。曾经成功“市义”的冯驩,这一次行动的策划却暴露出他骨子里的书生气,失败是必然的。

  也许冯驩并非没料到这样的结局,但他只能为薛公做这么多了。他可能也早已想好了一旦告御状无效,自己应该作什么,现在那个时刻到了。

  只见他拔出剑来,可能还是那柄缠着草绳,帮他换得鱼肉车马的老伙伴。薛公给予的一切,他们今天终于可以加倍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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