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动天下--苏秦和他生活的时代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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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动天下--苏秦和他生活的时代写真-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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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力量用来平定内部的巴蜀之乱。

  虽然消除了秦国再度出兵救楚的威胁,可是新三国联军这边却依然不能有所进展。一道沘水牢牢地阻隔了他们的前路,整整六个月过去了,战局仍处在僵持状态。

  在这支部队里,齐军老将匡章凭着自己国家的实力,还有本人的资历与威望,没有疑问地成为联军的核心人物,仗怎么打只有他能最后拍板。

  这也是匡章军事生涯中的最后一战,眼看着全军半年来只能原地踏步,他的心里一定十分焦急,但他更清楚,越是在这种时候,作为统帅就越要冷静谨慎。

  可是有人不能冷静,远在临淄的齐宣王已经坐不住了,派人催战来了。

  二。有时难题的解决,仅仅是因为一次偶然。

  齐宣王派来的人名叫周最,本是东周宗室的一位公子,也是坚决的抗秦派,对总是跟秦国拉拉扯扯的楚国想必是深恶痛绝,主张狠狠打击的,这可能正是派他来前线的原因。

  果然,在见到匡章以后,周最立即毫不通融地催促他赶快与敌决战,言语间“其辞甚刻”,话说得很不好听。

  不好听的话语表明齐宣王很不高兴,作臣子的惹国君不高兴了,那可是一件危险的事。

  换作别人听了国君代表的一番训诫,大概就只有俯首听命,最多也不过是小心翼翼地给自己辩护几句。然后只能不顾现实情况急急出兵开战,这样就算打了败仗,也比抗命的下场要好。

  然而匡章却不吃这一套,凭着几十年为齐国出生入死的征战经历,他有胆量也有资格对君王的权威作一定的抗拒。何况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并非齐宣王本人,不过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后生。

  只听老头子很不客气地回敬周最道:“杀之免之,残其家,王能得此于臣。不可以战而战,可以战而不战,王不能得此于臣。”

  撤我的职,杀我的头,甚至灭我全家,王可以做得到。至于这一仗打还是不打,就由不得王了。

  史料没有记载周最的反应,看来一定是给噎住了。万没想到匡章竟这么倔,他心里清楚,即使老头子公然抗拒命令,自己其实也没有任何权力强迫这位将军就范。说到底,他此次的身份不过是齐王的一个传令兵。

  周最唯一的选择,也只有自认没趣,很没面子地返回临淄向齐宣王复命,请国君裁夺吧。

  齐宣王却没把匡章怎么样,在一位老将的威望面前,君王有时也得作些让步。也可能是还没等他作出什么决定,前方就已经传来了匡章胜利的消息。

  虽然赶跑了齐王的使者,但匡章也明白,战事确实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他派出“候者”,也就是侦察兵,前去探察沘水什么地方较浅,可以让军队渡过。

  在这之前匡章想必也派遣过不少这样的候者,可是沘水对岸的楚军戒备极严,候者一旦接近河边,他们的箭立刻就会飞射过来,让人根本无法下水勘测。这次也不例外。

  就在齐国候者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位贵人出现了。

  贵人的身份倒并不高贵,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樵夫,但就是这位普通劳动者却解决了叫贵族们困扰了半年的难题。

  用作战场的那一段沘水在楚国的境内,这个樵夫应该也是楚国人,可不知为什么他却希望自己的祖国吃败仗。也许是楚国官府对他这个弱势群体的一员很苛刻,要借机报复,也许是想从齐人那里讨点赏钱,让穷困的日子宽裕一些,或者只是因为看到齐国候者无计可施的样子心生怜悯,想着自己多年野外工作,对这一带地形早已熟悉,不妨顺手帮人一把。至于楚国会怎么样,他才懒得操心呢,这个国家是楚王的,又不是他的。

  不管是什么动机,樵夫走近了齐国候者,对他说:“水浅深易知。”

  然后他便把河水深浅容易探知的诀窍讲了出来,候者一听喜出望外,急忙带着他一同返回军营面见匡章。

  樵夫的诀窍很简单,“荆人所盛守,尽其浅者也。所简守皆其深者也。”

  荆人就是楚人,半年时间下来,樵夫这个外行竟也看清了楚军的防守规律。重兵聚集之处,就是河水较浅的地方。只有少量部队布防的地区,河水都很深,不必担心三国军队强渡。

  听完樵夫的话,匡章“甚喜”,简直高兴坏了。他立即组织起一支精兵,秘密部署在楚军重点把守地带的对岸。然后在一个黑夜,悄然又迅速地趟过了沘水,突然杀进楚军大营。猝不及防的楚军顿时大乱,唐昧很快被杀,楚国防线跟着全面崩溃'1'。

  遭受惨败的楚国,还来不及重整旗鼓,国内这时又爆发了民众起义。在一个叫庄蹻的人的率领下,造反的百姓直把楚国搞得“分而为三四”'2',一时间四分五裂。

  这种情形下的楚国,对三国的进攻再无还手之力,接下来就只能任人掠夺了。魏、韩两国抢走了方城北面的一大块楚地,齐国这一次大概只是想打击楚国的军事实力,交战的地点又远离它的本土,所以就没有参与抢地盘的活动。但是经过这次战役,齐、魏、韩三国联盟声威大震,连强势惯了的秦国心底也感到了畏惧。

  秦国这时候大概已经平定了巴蜀叛乱,却发现自己为夺回这块土地没能救援楚国,是犯了一个大错误。正像有人对魏冉指出的那样,楚国受此重挫,实力大减,秦国再不能联合它与齐国抗衡了。而齐国紧紧拉住了魏、韩两个中原中心地带国家的手,霸主的地位十分稳固。就是多年来一直居于弱势的魏国和韩国,现在也因为瓜分到了富庶的“方城膏腴之地”,实力得到了增强。其中被韩国占领的邓和宛两座城市是当时有名的冶铁工业中心之一,别的不说,光是这里出产的刚硬锋利的铁矛就能够让韩军的装备提升一个档次。秦国有人说,如此一来,仅魏、韩两国便“足以伤秦,不必待齐”'3',不用齐国帮忙,也可以伤害秦国了。这话未免夸大,但两国国力上涨确实不假。

  事实也确是如此,看到魏国在这场战争中得胜,秦国立刻就去向它索要当初许诺的上洛,魏王却早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说什么也不肯给。虽然《战国策·秦策四》说秦国用计假意要与楚国修好,吓得魏国只能交出上洛,但这显然不是实情。有齐国和韩国撑腰的魏国,哪里还会惧怕一个刚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楚国。

  面对不利的局势,秦国只有暂时放下身段,屈尊向老对头齐国示好,在公元前300年派秦昭王的弟弟泾阳君到临淄去当质子。同时也趁火打劫地攻打重伤未愈的楚国,斩杀楚军主将景缺和三万官兵,逼得楚怀王也不得不把太子熊横又送到齐国作人质,乞求保护。

  正是见丈人家的舅子们都向齐国低了头,无奈的燕昭王也只好跟进,也才有了苏秦第二次入齐的使命。

  三。权力决定一切。

  苏秦再到齐国的时候,与他打过交道的齐宣王已经在一年前去世,如今掌握齐国最高权力的是齐湣王。

  一心想要对齐国施展手段的苏秦却没有料到,刚到临淄,齐湣王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据《史记·苏秦传》记载,苏厉陪质子到齐国后,齐湣王立即“欲囚”,要把他关进监牢。逮捕的理由是苏秦生前为燕国作了多年的间谍,他已经死了,就拿他的弟弟顶罪。

  这记述自然不对,前面已说过,送燕质子来齐国的理应就有苏秦本人,齐湣王此时也还根本不知道他担负有对齐国不利的秘密使命。

  但即便把苏厉换成了苏秦,他险遭牢狱之灾的可能性也还是存在的。道理很简单,谁让在七或八年前,是他叫齐国丢掉了到手的十座城市呢。

  当初虽然同意交还燕十城,但把好不容易抢来的东西再送出去,齐国君臣心里必定很不舒服。那时肯这样做,是为了不想随便得罪秦国。今天连秦国都已经服软,雄霸天下的齐国再也不用怕什么了,自然可以拿这个可恶的苏秦问罪,出一出憋了许久的闷气了。

  其实苏秦为自己服务的国家谋利益,本也无可厚非,况且他现在还是燕国有外交身份的使者,按惯例不应随意处置。齐湣王如此行事,反映出了他性格中包含的暴虐成分,日后这部分品性将变本加厉,最终差点毁灭了齐国。

  不过苏秦运气还是不错,他最终并没有坐牢。《史记·苏秦传》上说是“燕质子为谢已”,质子替陪伴自己的人求情。这话总叫人觉得不大相信,质子无非是燕国宗室的一位公子,此刻整个燕国可能都不在齐湣王的眼里,一个人质只怕是没这么大的面子。

  真正救苏秦的说不定是他的那位哥哥苏代。为齐国奔忙了许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的苏代,有资格为自己的弟弟说几句好话,讨一份人情。

  齐湣王刚即位不久,做事也还没有像后来那样肆意妄为,想想苏秦也确实算不上犯了滔天大罪,就算杀了他那十城也回不来了。这家伙凭一张嘴办成了大事,也真是个人才,要是能为齐国所用就好了。如此思量一番,气便消了大半,既然有人为他说情,那就饶他这一回吧。

  不但饶了苏秦,齐湣王还索性任命他“为齐臣”。

  方才还要作囚徒,转瞬就又可以当官,齐湣王喜怒无常的个性显露无遗。

  这个“齐臣”大概也只是咨询顾问一类的角色,不会有多大的权力,毕竟苏秦还是属于燕国那边的人。

  这样的职位,自然不能令苏秦舍弃对燕国的忠心。何况还有燕昭王虽然反复,但终于能够信任的知遇之恩,昭王夫人那可能的烈火激情,这一切都让他不能不用努力完成卧底任务来回报。

  他首先想要做的,是尽力不让秦、齐这两个超级大国走得太近,它们的关系密切了,一心要向齐国复仇的燕国,想实现自己的目标可就难上加难了。

  这种危险并非不存在的,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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