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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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开花-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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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张寡妇(1)
“白祟禧兵败之时,在湘西留下了十万条枪……天雷山下,十里八寨的两三万苗侗族人民,他们拿起家伙是土匪,放下家伙是农民……”这是一位老人的口述。故事中主人公就是老人的父亲——民国时期的一名书生,做过保长,管过积谷,教过私塾,当过剿匪大队长……湘西剿匪大队长与张寡妇的湘西之恋,尽显风情。
  而张寡妇是一个湘西土匪头子的母亲。
  ——刘老卒,国民党团长,抗日英雄,后落草为匪。
  ——刘天火,父亲与张寡妇的私生子,自卫队队员,农会主席。
  他们的情仇愈演愈烈——
  刘老卒:“我刘老卒走到这个地步,都是他裤裆里的东西弄的。”
  刘天火:“母亲和父亲好,却没有名份,我要报仇。”
  老人说:“要不是他老人家裤裆里的东西生事弄出个刘天火来,刘老卒就不会中签当兵,就不会有被消灭的厄运。然而,两个相爱的男女在一起,谁又管得住自己的家伙呢?男人与女人的身子有如干柴与烈火,碰在一起,只有燃烧。燃烧的过程,也就是自我毁灭的过程。”
  那是一个撒尿都要马上结冰的深冬早晨,灰蒙蒙的天空飘着肉眼看不见的黑雪,或大或小的稻田零星地撒落在湘西的群山之中。这些被腾空两三个月的稻田像老妇人蹲在路边撒尿时偶尔露出的屁股,白花花的,斑剥错落。半山腰上,有六块巴掌大的稻田还绿得发黄,绿的部分是草,发黄的部分是金灿灿的稻谷,因为过了收割季节,稻谷大多扑倒在地了,未倒的,也纷纷低垂着头颅,仿佛在思考着某种沉重。
  红脑壳来啦,黑脑壳跑
  黑脑壳跑呀,黑脑壳叫
  妈呀,我的妈妈呀
  红脑壳都是铁打铜铸的
  碰不得呀,碰不得
  碰一碰,黑脑壳要搬家
  碰一碰,黑脑壳要开花
  黑脑壳要开花呀要搬家
  一片白呀,一片红……
  半山腰上来了二三十条身穿便衣的汉子,他们挑着箩筐,扛着打谷的四方桶,背着枪,唱着粗犷的歌谣。没一会,他们就出现在那六块巴掌大的稻田里,割的割,打的打,“砰呛砰呛”的打谷声响成一片。
  就在这时,对面的白石坡上突然传来了清脆的枪炮声,“叭!叭!”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山摇地动,土匪的抬枪响了。像杆子样的一杆抬枪,胃口却大得忙人,它能吃一两斗火药,两三海碗铁砂,杀伤力也大得很,射程之内,数十米范围内人畜无一幸免。
  还好,这些稻田是在射程之外,两三碗铁砂全撒在白石坡脚的松树林里了。
  折断的松枝和冰块,稀里哗啦地往山涧里掉……
  旧历大年三十,炉火烧得旺旺的。已是古稀之年的父亲烧纸烧香用猪头和鸡鸭屁股祭拜祖先后,我们一家四口在火炉铺上围着一大锅子肉吃年夜饭,两块七八两重的猪腿肉和一海碗烧米酒下肚后,父亲用手板心胡乱抹了一把油腻腻的嘴巴,靠在里面的墙壁上,又说起了一九五零年冬天自卫队如何扛着枪,冒着土匪的枪炮给我们家打谷子的情景。
  “土匪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呢?”
  我第一次不解地望着父亲问。
  “这都是你爷爷惹的*祸。”
  父亲摇了摇脑壳,闷声说道。
  爷爷在监狱里一命呜呼的时候,我们兄弟八个除了大哥和二姐,其余几个都还在别人的辣椒地里玩泥巴,还没有来得及跟自己的娘老子见上面。
  其实我们哥几个在辣椒地里玩泥巴是母亲告诉我的,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经常揪着自己的小*问母亲,这是什么?怎么来的?母亲总是笑呵呵地告诉我:“那是小辣椒哩,你们哥几个贪玩,整天光着屁股在人家的辣椒地里跑来跑去,就把人家地里的小辣椒带来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章 张寡妇(2)
那时候,我还傻不拉几地问母亲:“二姐怎么没有小辣椒?”母亲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说我二姐怕辣,一个人在麦地里玩。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哩,二姐洗澡的时候,我看见她那里还真的粘着一粒麦子。
  后来我发现,寨子里所有的女孩子都有一粒麦子,所有的男孩子都有一个小辣椒。
  父亲也有,但父亲的辣椒不像辣椒,黑不溜秋的,缩在草丛里。
  有一次,父亲往楼梯脚的小木桶里撒尿,尿水却唰唰唰地冲到了板壁上,于是我指着他歪叽叽的黑家伙问:“你的辣椒是不是要烂掉了?”谁知他抖了抖他的黑家伙,哈哈大笑说:“操你妈的,老子这不是辣椒。”
  我似乎明白了,小辣椒长大了,要烂掉了,就变了。
  关于爷爷如何率领自卫队剿匪的英雄事迹,大都是从父亲掉了门牙的嘴巴里蹦出来的。爷爷长得高大威猛,文武双全,十里八寨的姑娘和婆娘都喜欢他。
  我没有见过爷爷。
  但是,父亲见过。
  “他老人家雄势得很哩!”
  父亲洋洋得意地告诉我:“小时候在后山的烂牛棚里,老子看见他把人家张寡妇弄得杀猪似的嗷嗷直叫……”
  其实头一回看见父亲弄张寡妇的时候,我八岁。
  那天是中秋节,母亲在家里纺纱织布,父亲大清早到后山上割田草,过了晌午还没有回来。后来母亲到灶房里做了一篮子香喷喷的夹馅饼,回头吩咐我:“宝崽,到后山喊你不老回来吃晌午。”不老就是父亲的意思,十里八寨的人都喊自己的父亲是不老,是尊称,也是子女对父亲最美好的祝愿。
  ——不老,长生不老。
  我当即拉着二弟去了后山。父亲一般都在后山的田湾里割草,离家也就两里来路,只要爬上袋把烟的坡就到了。然而我们在后山喊了十几嗓子,也没听到父亲吭一声。二弟说:“哥,不老该不会是被山上的老虎吃掉了吧?”
  我凶他:“吃,吃,吃你个头!”
  二弟呆头呆脑的,笨得像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苕棒,经过一片密林时,我学老虎叫,吓唬他。我说:“老虎来了。”然后拔腿往山里跑,哪想,身后的密林里果真传来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虎啸声。
  老虎真的要来了。
  我和二弟不要命地往田湾里跑。
  田湾里,我家的田老坎上有一个烂牛棚。烂牛棚是我满叔叔年轻的时候搭的。满叔叔爱赌宝,有一次把家里的那头大骚牯给赌没了,他老人家想扳本,把满妈妈也押上了。结果,本没扳回来,满妈妈也输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宝庆佬牵着大骚牯,带走了年轻漂亮的满妈妈。满叔叔没有地,是靠用那头大骚牯给别人犁地讨生活的。自从输了大骚牯和满妈妈,满叔叔就不赌宝了,带着比我大两岁的堂哥走南闯北,到处给人算八字。
  秋收的时候,田湾里的稻草也不用上树,都堆放在满叔叔的烂牛棚里。
  我和二弟想到稻草堆里躲一躲。
  然而,刚钻进烂牛棚里躲起来,我就发觉有点不太对劲了。
  稻草堆里好像还躲着一个人哩,不对,有四条腿,是怪物。
  我悄悄扒开稻草一看,嚯,是一男一女,光着两段身子叠在稻草垛上,脑壳埋在稻草堆里,一动不动地躲在那里,跟死人一样。我心想,他们准是刚才听到老虎叫了,怕被老虎吃掉,所以才躲在这里装死的,他们装得真像。
  我和二弟索性把眼睛一闭,也装死。
  老虎不吃死人。其实,老虎吃不吃死人我也不清楚。反正娘老子平日里是这么交代我们的,如果遇到老虎跑不掉了,就倒在地上装死,老虎喜欢新鲜,从不吃死掉的东西,包括死人。

第一章 张寡妇(3)
然而我的眼睛刚闭上,稻草垛就剧烈地晃动起来了。刚开始我以为是老虎进了烂牛棚,赶紧把眼睛闭得死死的,屏住呼吸。
  隐隐约约地,我听到了叫声,那是一个女人快要死了的叫声。
  女人的叫声,细细的,断断续续的。
  该不会是老虎要吃死人了吧?
  我心里一惊,眯缝着眼睛四下里瞅。
  哪来的老虎?我笑了,只见一个白花花的屁股在眼前的草垛上不停地晃动着,一上一下的两个*,在屁股底下吊儿郎当的挂着。
  那吊儿郎当的两个*是父亲的,打死我都认得。上面有两根长长的卷毛。那卷毛本来是有三根的,前天夜里,父亲睡觉的时候,呼噜响得跟雷公叫似的,弄得我睡不着觉,我就顺手拔掉了一根,结果父亲一脚踹过来,把我踢飞了,结果一头掉进离床头不远的尿桶里,差点没被那半桶尿水臊死。父亲把卷毛看得比我的小命还重要,我恨死这两卷根毛了,我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拔掉这两根卷毛,所以我死记了父亲的两个*。
  父亲的那两个*在屁股底下摇得正欢,比母亲还好看的那个女人在下面,嗷嗷乱叫。我想,父亲的家伙一定是饿得发慌了,就像一只饿得发慌的大公鸡,在不停地啄食着女人的那粒麦子,女人在那里心疼的叫着,越叫越响,就像隔壁的鸡进了我家的麦地,母亲在吊脚楼上心疼地喊叫着,没想到这女人叫得比母亲还要心疼。
  我想老虎要是听到叫声跑过来,我的小命就完蛋了。
  我怕得要命,于是提醒那女人:“阿姨,别再叫了,你再叫,老虎听到了,会跑上来吃人的。”
  女人闻声,掀开脑壳上的稻草,哼哼叽叽地说:“娃,娃崽,别,别怕啊,老虎怕阿姨。阿,阿姨这一叫,老,老虎就夹着尾巴跑到卵背冲去了。”
  卵背冲离这儿少说也有四五里路,远着呢。女人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二弟在稻草堆里,闭着眼睛装死。然而我的眼睛瞪得牛大的,父亲还在那里铆足劲火啄食着女人的那粒麦子。那粒麦子都快要烂掉了,看得我都心疼了。于是我又提醒父亲:“不老,别弄了,再弄阿姨的麦子都要烂掉了。”
  父亲懒得理会我,倒是那女人偶尔回过头来,冲我挤眉弄眼,怪笑,然后底气不足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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