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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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无息-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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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买不起新的,我……写到这的时候白雯走过来把门打开了,她说她睡不着,我眼睛立马就酸了,因为她每次睡不着的时候总会来找我给她讲故事,她会乖乖地把助听器戴上,听我讲到一半就能睡着,我再轻轻地把助听器给摘下来,可今天不行了,她没有助听器了,她成了和那些聋哑学校里的孩子一样的聋子了,我曾经为了不让她上那些学校费了好大的力气,花了不少钱,那些钱够我给她买两副助听器的了,唉……我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把她哄睡,我知道她很不习惯什么都听不见的夜晚,她肯定害怕极了,怕自己一辈子都会这样,说实话我更怕,我看着自己这个不大的房子,我真怕有一天连它都没有了,那样的话我就真的完了,全完了。

  今天上午我上班的时候遇到了白德宏那个混蛋,他看到我吓得半死,生怕我会上前和他说话,他老婆就在他旁边呢,他不知道我在高级商场里当清洁工,我刚干了半个月,他脸色煞白,腿都要软了,他老婆还在旁边傻子一样滔滔不绝呢,那个笨女人,自己丈夫在外面搞了两年的外遇都不知道。白德宏那个王八蛋,以为我会跑上去揭穿他呢,我可没那么贱!我想起八年前他对我甜言蜜语说他马上就要离婚了想和我生个孩子的那副嘴脸我就恶心。哈哈!老天有眼!最后他离了婚,我也生下了白雯,他本应该得意,却怎料到白雯是个听障儿!能怪谁呢?怪他老婆不能生,却找上我这么个主呗!哼!真后悔当初没多讹他点钱,也怪我自己没本事,一年能换好几份工作,毕竟我这种人别人也瞧不上眼嘛,我谁也不怪,我看着白雯一天天长大,我就知道,我谁也不能怪,有了这么个孩子,和我一样,我能怪谁呢?分明是老天在惩罚我啊!明知道自己的情况还想和那挨千刀的生孩子,也成全了他和他老婆,刚离完婚没多久就又复婚了,因为什么,当然是被这孩子吓怕了呗!他这才决定以后再也不生了。其实他何苦呢?他分明知道只有和我才能生出这么个孩子来。唉!有什么办法,爱就爱上了,恋爱的时候人就都成傻子了,哪怕红杏出墙也一样……

  我有时候看着白雯,我真后悔当初生下她的时候没把她掐死,死了也比这样活着好,我能不理解她吗?那种感受,那种耻辱,真是没有比那更痛苦的了。但转念一想,又会自己扇自己一个嘴巴子,怎么能那么想呢,白雯比谁差呢?她只是耳朵上多粘了块东西而已,她聪明可爱又懂事,她比谁都强!

  其实当我今天看见白德宏的时候,我真想走过去,往他肩膀上靠一靠,就轻轻靠一靠,毕竟好几年没见了,但我真的有时候还是会在夜里梦见他,他看我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他不在乎我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就冲这个,我还是会爱他一辈子,就算我有多恨他,多想杀了他,我还是很爱他,很想他……女人啊,就是这么贱!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希望有个男人陪着,有个肩膀靠着,因为活着太累了,真的是太累了……

  夜有点凉,我刚起身把窗户关了,我不知道别人的日记要写多少字,要是让我写我能写一晚上。这日记还真不错,写了真的整个人就舒服多了,我可能要写上好一阵子了,因为明天开始事才多呢……写到这我才发现我一直忘了摘助听器了,我这一晚上都把心放在它上面呢,要不是我这个尺寸太大了,我肯定把她拿给白雯戴,因为我每当摘下来之后,好像瞬间就死去了一样,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像是灌满了浆糊,真的不好受,就冲这个我也要给白雯买了一副助听器,买上一个耳朵。

  过了好几分钟我的耳朵才适应过来,我今天不想再写下去了,我的手都酸了,希望明天能好过点,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点,不为别的,就为了白雯,我要让她以后的日子好过点,我欠她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三章   萌芽……战术
白雯不止一次想要离开风味小苑。每当她这样想都会跑到街上,顺着那条反复来回了上百遍的大路,又回到了和华瑶失散的十字路口,像往常一样四处打听寻找,期望能遇见正在寻找自己的华瑶,然后两个人一起逃离这个鬼地方,这辈子再也不回来了……可毫无疑问的是,她每次都会垂头丧气地按着原路返回,回到风味小苑,接受老板娘薛凤的训斥,继续洗她的碗、扫她的地,反反复复似乎永不止息。

  可白雯不得不承认,住在这个小店里有时也挺有趣的,不说别的,光是观察老板和老板娘之间的关系和举动就很有意思。自从前一阵子老板张禾差一点把老板娘薛凤掐死开始,他们俩彼此就不再说话了,也不住在一起了,张禾一到晚上就出门,第二天中午才回来,几乎就不讲话。而薛凤一直围着条可笑的粉色丝巾,是为了掩盖脖子上指痕和淤青,而每当她在店里遇见张禾都会禁不住地哆嗦一下,然后转身就一溜烟走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整整一星期,虽然这对白雯没什么影响,但每次看到他们两个人相遇的状况还是会感到很滑稽,同时她也觉得张禾有点……有点可怜,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他那天晚上为什么要掐住薛凤的脖子,不知道薛凤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她不是这家小店里唯一挣扎在生活里的人,张禾和她一样,都被困住了。

  
  实话实说,刷盘洗碗这种工作真的有点无聊,尤其在心烦气躁的时候白雯真想一下子把盘子摔在墙上,她心里堵得慌,一切都太沉重了,一切。

  午夜,白雯又突然间醒了过来。她没做梦,也没被什么声音吵醒,却总在午夜1点左右醒过来,好像自己的生物钟被谁调了一下。该死的!她心里骂着,习惯性地下床开门走向厨房。

  每次穿行在走廊里都是一场煎熬,油烟混合消毒水的味儿直往鼻孔里钻,再把胃里还没消化的饭菜勾到嗓子眼里,诱使它们倾斜而出,就成全了两个字——恶心。

  白雯快步走向厨房,抄起水壶就往杯子里倒水,然后呼哧呼哧往肚子里灌。这种感觉很棒,好像水能冲刷掉肠胃里所有的污浊和肮脏一样,很舒服,很有成就感。

  连喝了两大杯凉水,白雯打了个嗝,抹了抹嘴往门外走,却突然间被吓了一跳,眼下厨房门口正站了个人,面朝自己,叼了根烟,看不见脸。白雯立马伸手把灯打开,这才看清是张禾正倚在门边上盯着自己呢。他见自己吓到了白雯,带着歉意微微一笑,接着挺直了身子,走向桌旁坐了下来。

  眼前的场景似乎又回到了一个星期前,白雯生怕张禾会突然冲过来掐住自己的喉咙,这次可没人上来阻止,自己很有可能就一命呜呼了,然后张禾杀红了眼,再出去把薛凤和其余伙计都给……越想越离谱,这大概就叫喝饱了撑的吧,白雯笑了笑,往门口走去。

  “等等。”张禾低沉的嗓音在厨房里反复回荡,还好他朝白雯挥了一下手,不然白雯怎么能“听”见呢?

  白雯转身注视着张禾,她有些惊讶,自从她来到这里就没和他说过几句话。事实上,她没和这里的任何人多说过几句话。

  “过来坐吧。”张禾边说边伸手示意白雯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坐吧,我想和你聊聊。”见白雯在犹豫,张禾又说道,他的语速很慢,而且故意让口型清楚易读,白雯见状点了点头,坐在了他的对面。

  张禾把烟摁在烟灰缸上弄熄了,他抬头盯着白雯,四周烟雾缭绕的让两张脸彼此都看不真切,沉默也在持续,有点可笑,因为你能听到从隔壁房间里传来的伙计们的鼾声。

  “说实在的,上次那件事真应该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在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些什么来。”半晌,张禾低着头闷闷地说,说完后她才意识到白雯根本听不见,于是又抬起脸对着她把话重复了一遍。

  白雯摇了摇头,“那总情晃我也哈洒了,你不坏我奏好(那种情况我也吓傻了,你不怪我就好)。”白雯独特的声音响彻整个厨房。

  “怎么会呢?我只是希望你别误会,那天我喝了点酒,在耍酒疯呢。事后我也很后悔,我……对不起。”

  “不,席实我一自都想谢谢你,老不是你给我这问工作,我可冷还在外面楼浪呢(不,其实我一直都想谢谢你,要不是你给我这份工作,我可能还在外面流浪呢)。”

  说实话,张禾实在听不惯白雯这么讲话,那种仿佛要用上吃奶的力才能憋出来的闷声闷气听起来确实有点滑稽,更不用说你要反复寻味才能完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像电视里看到的低能儿一样,他们表情夸张、流着口水、讲话含混不清,彻底勾起你心底的怜悯和同情,同时也暗暗庆幸这种悲剧没有发生在自己或亲人身上。要是在大街上见到这种人,立马退避三舍,生怕他们这种“疾病”会传染……

  是啊,现在的人啊,你还能期望他们能多想些什么、多做些什么吗?

  “别这么说,其实……其实我是想多做点好事,”张禾又把头低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耳根通红。“我是想给孩子积点德,呵呵……你别笑我,我很迷信的,日行一善这种事我也会做,没想到这次反倒被你帮了一把,我……我……”张禾说得有点快,白雯听得很迷糊。

  “你有孩只吗?他在啦?(你有孩子吗?他在哪?)”

  “我……我还没孩子呢。不知道为什么,我……”张禾抬起头来,他的脸像烧着了似的,通红通红的,他支吾了很久,也没支吾出个所以然来。“嗨!算了!不提了!不提了!别说我了,聊聊你吧!”张禾干笑了几声,尴尬得要命。“你从小就听不见吗?”张禾的话题变得变得比脸色都快,突如其来地问道。

  白雯点了点头,脸上讪讪的。

  “那你怎么不用助听器呢?”张禾好奇地问道,接着他的脸上挂满了微笑,仿佛他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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