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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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山河-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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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的英雄,到世界各地去扶弱除暴;有时他也在梦幻世界里追忆着母亲……久而久之,幻想已成为习惯,成为他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当人们看着他每天杠着红旗沿着田埂不断走动,甚至下小雨也不间断时,都还以为他这是工作极端的认真负责任,可谁知道他这时正沉浸在自我世界里,做着自己的白日梦呢。

  靠人施舍的好日子是不会太长久的,现在除了小学张老师,已很少有农民给知青送菜来了,虽然生产队划给了知青小组一块菜地,但菜蔬的栽种和自足还停留在计划中,于是他们便常常陷入到用咸盐下饭的境地。老知青到吃饭的时候便盛上满满的一缸子饭串门子去了,新来的知青开始有点纳闷,但很快便弄清了其中的奥秘,如法炮制,他们也开始串门子——只要皮厚,不怕没有菜吃。只有年少脸薄的梦才是个例外,别人邀他同去,他坚辞不肯,夫子赞他有古贤之风,众人皆笑。不过,虽然他不吃“嗟来之食”,但也没有像古贤人那样坐以待毙,在秧田旁边的土坡上,他发现了许多野葱,挖回去拿盐渍一下,用以佐餐,清香可口,其他人尝过也都说好,于是,这盐渍野葱就成了知青小组一道常备菜。

  梦才看守的那片秧田离小学校不远,在早上去学校的路上,张老师常常拐过来,塞给他两个煮熟的鸡子,有时她还和他拉家常,并用充满母爱的目光看着他。

  几天前,张老师突然去了北京,据在学校当教师的夫子说,那天她接到了一封信,便和学校校长请了假,急匆匆的走了。至于什么原因,没有人知道,只听说她有个哥哥在北京,是个大官儿。走的那天,张老师路过梦才看的秧田,从旅行包里掏出五个还温热着的熟鸡子递给他,说是要去北京,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梦才知道鸡子是她准备带到路上吃的,不肯接受,但她坚持要他收下。那天梦才头一次在上工时间离开秧田,他将她一直送到大路上。

  张老师去北京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不会有什么事情吧?走的那天她似乎面带戚容……

  梦才茫然的看着北方遥远的天空,一群大雁排着人字形队伍正向那边飞翔。他回忆着张老师走时的情形,心里浮起一种不安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中他对她产生了如儿子对母亲一样的眷恋。

  太阳已经高挂在天空正中,村庄的上空飘荡着袅袅青烟,吃午饭的时候到了。少年收起驱赶鸟雀的红旗,向回村的方向走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9。 打架
田野里已经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影,看样子下工已经有一会了。梦才赶紧加快脚步,可是在接近村口的时,他忽然发现那片盛开着美丽豌豆花的小土岗上正围着一堆人,从传过来的吵杂声看,好像是有人吵嘴打架;好奇心胜过肚饥,他向那里跑去……渐渐近了,他看到在一片红薯地里有三个人扭作一团——怎么其中有个人像是鲁国强?他赶紧上前——还真是小鲁!老歪的儿子陈德昌和陈德邦正揪着他拳打脚踢,他拼命抵抗着,但明显处于下风。俩兄弟的哥哥陈德方拿着一把铁锹抵住金平国,使他不能增援小鲁。围观的社员中有人喊:“德昌、德邦、小鲁都赶快罢手,再打要出人命啦!”,但并没有人上去拉架。梦才刚要上前,被住他们旁边的陈重高一把拽住:“你这小不点上去还不给揍扁了!”

  “我不打,我上去拉架。” 梦才挣开重高的手,冲到打架的人前面,试图拉开他们,“有话好讲,干吗俩人打一个……”可他的话还没说完,面门已挨了一记重拳,被打的眼花缭乱,踉跄后退。德邦正要再接再厉,被重高拦住:“别打了,他还是个孩子,只是来拉架。”

  正在此时,生产队长被人喊来,他高声喝骂:“都给老子住手,你们吃多了,地里的活不干,跑这里打架,丢人现眼,今天打架的全都没有工分!”

  有几个社员乘机上去将打架的双方分开。小鲁摸着红肿的眼睛说:“老子要不报这个仇就不姓鲁!”

  “你嘴硬,” 老歪的儿子骂:“老子还没打够,下次再遇到,揍死你这狗日的!”

  双方继续谩骂着,但都没有再动手。这时丁建国、马胜芳和李俊生赶到,他们将小鲁拉回宿舍。小李殷勤的打来洗脸水,让小鲁洗去脸上的血迹,小丁在一边刚要询问打架的原因,正好梦才进来,小丁吃了一惊:“你嘴怎么也肿了?”

  梦才摸了一下嘴唇说:“刚才上去拉架,挨了陈德邦一拳。”

  正在洗脸的小鲁回过头感激的说:“老弟,你这份情意我是不会忘记的。”

  “这没什么,” 梦才淡淡地说,“你们刚才为什么打起来?”

  “陈祖财的老二使坏,他上土,一到我和小金的担子,就故意上得满满的,我叫他注意点,他就开始骂人……”

  “他妈的,欺负到我们知青头上啦,老子去把他家砸了!”小马还没等小鲁说完,便跳了起来,他是个很容易激动的年轻人。

  小丁用带点嘲弄的神情看着他说:“小马你别嘴硬,陈祖财有四个儿子,一个个身强力壮,陈祖财年轻时在这一带打架也是有名的,你和他们打?恐怕还没进他们家门就被先打趴下来。” 

  “我看最好还是先找大队领导,让他们来解决这件事。”小李插嘴道,其他人想了想觉得也只能这么办了,于是大家饭也不吃,便要去大队部找干部。小丁说他下午要去公社开会,正好他今天值日烧饭,午饭已经吃过,说着就动身走了。

  “他好像不是这个组里的人,说话总喜欢胳膊向外拐。” 在去大队部上,小鲁愤恨地说。

  “是的,什么屌组长?就会拍马屁,知青的利益一点也不维护。”小马仍对小丁刚才挖苦他的话耿耿于怀,火气一点也不小于小鲁。其他人也说小丁不好,就这样一路说着小丁的坏话,他们来到了大队,一看队部大门已经锁上,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找分管他们的民兵营长。

  陈德军家住在村南的一个池塘边上,一栋雕工精美的老式二层小楼,这原是村上一个张姓地主的宅院,土改时分给了德军那位表现积极的父亲的。门大开着,一家人正在吃饭,看见他们,民兵营长放下饭碗,站起来招呼道:“快进来,还没吃饭吧?就在这里用点。”

  小鲁他们只站在门外,“别客气,我们吃过了——有点事情要麻烦您,您先吃饭,我们的事不急。”小鲁小心地回答。

  德军赶紧将碗中的饭吃完,见知青不肯进屋,他也来到院子里。

  “有什么事情?”他用手擦去嘴上的饭粒笑着说:“一个个这么严肃,是不是和哪个丫头闹出了荤事?” 要在平时早有人陪着乐了,但今天谁都没有笑。

  “是这么会事,”小马指了指小鲁说,“他刚才被陈祖财的几个儿子打了。”

  德军的脸忽然沉了下来,“你们为什么打的架?”他问。

  看到民兵营长态度的变化,小鲁内心开始感到不安,他小心翼翼地将打架的前因后果和过程说了一遍。德军沉默了片刻说:“这件事我还要调查一下,不过我要明确一点,你们到农村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不管他们有什么缺点,首先你们都必须尊重他们。”看见知青还想辩解,他不耐烦的挥挥手:“不要再多讲了,这事我会查清楚的。”

  知青们只能灰溜溜的退了,在回宿舍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这是他们来到乌石最郁闷的一天,事件的主角小鲁更是窝一肚子火,直到晚上都无法散去。和他们住邻居的陈重高见状笑道:“怎么一个个都像腌公鸡似的,还为上午打架的事不快活啊?是不是觉得吃了亏?”

  “不光这样,还莫名其妙的被民兵营长克了一顿。”小马叹了一口气道。

  “谁叫你们和陈祖财家的人打架?不挨克才怪呢。”

  小鲁听出话中有音,忙问:“民兵营长和陈祖财有什么关系?”

  “叔侄啊,这从名字就能看出来,祖字比德字高一辈。”

  小马笑了:“重字比德字高两辈,你还是德军的爷爷呢。”

  “我和他们没有关系,我们不是一个祖宗祠堂下来的,德军的父亲和祖财是叔伯兄弟。”

  “噢,他们也只是堂叔侄。”小鲁如同落水的人试图去抓住每一根稻草。

  “德军没有亲叔叔,他和老歪的关系就算比较近了,再加上这两年又一起捞钱,关系就更不一般了。”

  重高指得是他们在一起栽种贩卖香菇的事——陈祖财有一手栽培蘑菇的技术,他在自家的院子里搭建了一个菇房,一直在悄悄的做这件事情,由于有德军的庇护,几次割资本主义尾巴都没割到他的头上,德军在外面有些关系,常常帮着把香菇弄到城市里卖,听说搞了不少钱,在村子中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难怪陈德军要发这么大火。”梦才如梦方醒的说。

  “看,连小张都明白了,” 重高笑道:“所以你们以后还是少惹他们为妙,老歪年轻的时候,能扛起一头水牛,在这一带是有名的歪,连老婆都是硬从别人手中抢来的。”

  “抢老婆?抢谁的老婆?”小马精神为之一振,追问道。

  “后山坳侯魁的老婆,这事已经很久远,侯魁什么样子我都记不清了,只是记得有一个男人老是来村里找老歪,哭哭啼啼的,那时候只觉得挺好玩,后来大了一点听人讲,侯魁的老婆——也就是现在老歪的老婆刚从山外嫁过来,很漂亮,当时还是光棍的老歪看上了,便天天去她屋子外面唱山歌,唱的姑娘心动跟他跑了,侯魁是个窝囊人,到乌石讨老婆没讨回去,还被老歪打了,一次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难受,便在摄魂谷跳崖了。”

  “死了?”

  “能不死吗?摄魂谷好几百丈的悬崖,人掉下去找都找不到。”

  “陈德军和白玉皎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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