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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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地带-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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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搞死他。这样我就被派出所关了10 个小时。
  子 墨:以什么名义被关的?
  高 纯:调查。
  子 墨:这两次经历没阻止你继续举报吗?
  高 纯:更坚定了我要举报的决心。我一定要把他们告下来。
  在向湖南省有关部门屡次上访没有得到满意结果后,高纯将申诉的主要对象转向了新成立的国家药监局。他说,这些年他一共赴京上访35 次,曾在国家药监局的8 个局长接待日见过6 位副局长。
  子 墨:完全是自费来北京吗?
  高 纯:对,都是我借的,有部分是朋友资助的,让我有钱再还,没钱就算了。
  子 墨:来一次北京要花多少钱?
  高 纯:我一般花得比较少。最困难的时候是用200 元钱在北京待了21 天。
  子 墨:这21天怎么度过的?
  高 纯:现在想起来也心寒。那次上火车我没有买票,兜里就200元钱,还要留钱乘车回来。我找到列车长,说我没钱买票,要到北京去。他问我为什么?我就把材料全部给他看。他说,行,我领你出站。他很支持我的行为。到了北京,我就住在西直门立交桥下,西直门立交桥正对着国家药监局的大门。晚上我睡在立交桥下,白天站在药监局门口等领导来处理问题。
  子 墨:当时是什么季节?
  高 纯:3月份。
  子 墨:3月份北京还很冷啊。
  高 纯:冷的时候就起来运动。
  子 墨:怎么解决吃饭问题?
  高 纯:我在菜市场吃点煎饼黄瓜,在火车西站的候车室里打点开水喝。打一次开水,就可以在立交桥下支撑两天的生活。
  子 墨:你以为见到领导,问题就会解决了。
  高 纯:对。我想着哪一天能见到药监局领导,就能处理问题了。我认为国家药监局是全国药品监督的最高权力机构,应该是非常清白的,是为老百姓着想的。

药价之谜(4)
2000 年5 月,高纯的反复举报终于有了些许回音。国家药监局派出专员前往湖南调查他所反映的问题,并于该年8 月下发了查处作假的文件。但是,对于这样的处理结果,高纯仍不满意。
  高 纯:国家药监局的两位处长去了湖南,带着药监局的4 条处理意见和其他一些解决方法。意见是口头意见,没有给我书面答复。大概是说,第一,我举报是对的;第二,企业这么做是不对的;第三,应该给我工作,给我一定的生活费;第四,公开承认我的举报是合法的。
  子 墨:新药批文有没有涉及?高 纯:没有。所以我感到不服气。他们来了我很高兴,但是我要求查处的是一些作假项目和处罚行贿受贿的官员。
  子 墨:两位处长怎么答复你?高 纯:他们没说什么,问我还有什么材料就交给他们带到国家药监局去鉴定,并且到我家里拿走了新药审批中心一个官员作假材料的原始件。他们取走证据时没有留下收条,过了很久也没有归还。
  子 墨:这份证据交出去以后有回音吗?高 纯:交完以后他们的态度突然发生了很大变化,我再找国家药监局,他们就不理我了。
  子 墨:找了这两位处长吗?高 纯:找了其中一位。
  子 墨:有没有给你什么说法?高 纯:说了,一定要严肃查处,一定要一查到底。结果没下文了。
  子 墨:关于这份证据,他们有什么说法吗?高 纯:说领导不让给,就不给我了。为了要文件,我到药监局跑了4 趟,他们一直不给我。到2000 年8 月《工人日报》记者去采访这件事,国家药监局才打了一个收条。
  此后,高纯又多次到药监局进行举报,要求归还文件。在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他于2003 年4 月、2004年的3 月和9 月先后向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法院提起诉讼,状告国家药监局的“行政不作为”,然而法院却不予受理。
  子 墨:为什么要采取行政诉讼的方法,上访不能解决问题吗?
  高 纯:我已经从岳阳市一直上访到中央了,最后还是解决不了。所以我就想到用《行政诉讼法》来规范国家行政部门的行为。
  子 墨:但是行政诉讼能帮你吗?
  高 纯:开始以为能帮助我,但是很不幸,法院不予受理。理由是不属于《行政诉讼法》受理的范围。但是我在北京图书馆查了许多资料,都说《行政诉讼法》是专门用来规范行政部门行为的。而对药品的研究和生产进行监督是国家药监局的基本职能,我不举报,他们也应该做,我举报了不做,就更不对了。
  此后不久就发生了后来被媒体广为传播的“高纯与郑筱萸对骂”事件。一向以“温文尔雅”
  著称的原国家药监局局长郑筱萸勃然大怒,骂高纯是“第一神经”,高纯也回敬道:“你是第一贪官!”但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打交道。
  高 纯:1995年他(郑筱萸)当国家医药管理局局长的时候,我就见过他。1999年,我在药监局郑筱萸案爆发后高纯的举报才有了回音大门口也见过他,一共见过两次。
  药价之谜
  子 墨:在大门口见到他是什么样的情景?
  高 纯:他笑眯眯的,说我反映的情况属实的话一定会严肃办。他给我留下两个印象。在我起诉他之前,他给我的印象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但是我起诉他以后,他就暴跳如雷,跟我大吵一架。他骂我,我骂他。
  子 墨:在哪里吵的?
  高 纯:在电话里。我打过去的,打了很多次才接通一次。他问我是谁?我说我是高纯。他说哪个高纯?我说湖南岳阳起诉国家药监局“行政不作为”的高纯。他就开始大骂了。
  子 墨:他知道你?
  高 纯:药监系统谁都知道有个高纯。他们内部传诵高纯是个神经病。岳阳的朋友也说我就是一个堂吉诃德。
  子 墨:堂吉诃德看不见自己的敌人在哪儿,你呢?
  高 纯:表面上可以看见,实际上也看不见,得罪了一个官就是得罪了一批官。
  子 墨:通话的内容还记得吗?
  高 纯:记得。他说我没有资格起诉他,没有资格起诉国家药监局。他说他代表国家行使权力。我说《行政诉讼法》就是规范行政单位的一种法律,我有资格起诉你。我们俩就吵起来了。
  子 墨:电话上的争吵持续了多久?
  高 纯:大概不到5 分钟。他骂我“神经”,我骂他“贪官”。他骂我“第一神经”,我骂他“第一贪官”。然后他“啪”就把电话挂断了。
  子 墨:你现在还在继续举报吗?
  高 纯:对,我仍然要求国家药监局给我答复,要求最高人民法院对我的申诉给一个答复。
  子 墨:你要求什么样的答复?
  高 纯:查处作假事件,处罚贪官污吏,停止对我的打击报复,认可我的职业药师资格,并且对我这么多年上访的耗费进行赔偿。
  子墨点评:
  十余年来,高纯的举报历经了李、朱、温三任总理的批示,但都没有结果。直到2006 年郑筱萸事发,药监系统内的诸多黑幕被查出之后,高纯才以反腐英雄的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但其实直到今天,他的举报也没能得到一个顺理成章的圆满结果。药监局没有回复他的上访,法院没有回复他的申诉,他职业药师的资格并没有恢复。因此他只能四处打零工谋生,而当年那些靠造假手段得来的假批文至今也没有被撤销,仍然在继续使用。
  

官员之死(1)
一名原县供电局副局长神秘死亡,引发家属关于当地检察院办案手法的质疑。是刑讯逼供还是意外致死?全国先进检察院是否执法犯法?死亡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
  梁继平,江苏省连云港市供电公司佳能物业公司总经理,之前曾任赣榆县供电局副局长。2007年5 月27 日是个星期天,这天晚上他亲自做了晚饭,和妻儿一起吃了生日餐,因为第二天是他的45 岁生日,而他要回到距赣榆县家中约30 公里的连云港市上班。然而第二天一早梁继平离家后,他的妻子王云娣却再也没能见到丈夫。
  王云娣:星期天晚上的饭是他做的。我们在家给他过生日,一家三口在一起过的。他说第二天要上班,所以提前一天给他过了生日。28号早上,他走了,走的时候,我把东西递给他,他抱了我一下。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场面。
  王云娣回忆,当天中午,梁继平给她打电话报了一次平安;下午3 点多,她打给丈夫,梁继平说正在开会;4点钟再打,梁继平说有事,很乱,不方便说话;而到了晚上6 点,梁继平的手机突然关机了。这时王云娣才从朋友那里得知,丈夫已在下午6 点多被赣榆县检察院带走,随后她便给连云港市供电局打电话询问情况。
  王云娣:局领导说(检察院)把他叫去核实一些情况。我当然有点担心了,毕竟是被检察院叫走的,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我相信我丈夫,感觉他不会有事的。当时供电局领导也说,没有多大问题,局里跟检察院说了,没事就尽量叫他早点回来。所以我当时一点都不紧张。
  此后,王云娣每天给丈夫打好几次电话,可是梁继平的手机始终关机。4天后的6 月1 日下午,她带着17 岁的儿子到市供电公司找丈夫。紧接着赣榆县检察院的人也到了供电公司。当天晚上,王云娣接到检察院的通知,带她去见梁继平,地点是在赣榆县秦山岛旅游度假区的一个宾馆里。
  王云娣:我们坐着他们的车子,到了一个很小的宾馆。车当时开得非常快,车里没一个人讲话,外面下着小雨。我跟儿子说,见到爸爸,千万不要责怪爸爸,这时候我们俩一定要相信爸爸,才能给他勇气。儿子点了一下头。
  梁继平的妻子王云娣但是到达地点以后,王云娣并没有见到梁继平,而是看到宾馆里里外外站满了丈夫的同事和家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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