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和你一起靠近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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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曾和你一起靠近童话-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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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一道美食。
  剃人骨,等于是要绝了她的人息,就像神仙除了神骨被贬入凡尘,真正被除掉的,是苏夭为人的尊严,和与表世联系的唯一羁绊。
  “那只狐狸想做什么?”苏夭挑衅的问:“突然说要娶我,难不成他是一见钟情?”
  火牙笑得不寒而栗:“别那么乐观,你难道不知道做兽王的妻子第一件事就是要被他的部下吃,以见证对族群的忠诚。”
  被妖怪吃掉,那是比死还要严重的侮辱,苏夭内心震颤,琵琶骨处忽然生起一股灼热,好像有无形的火焰在体内燃烧,全身的骨头都要融化了。
  她耐不住趴在缸沿:“我看我是活不过今日,好歹告诉我我是为什么死的。”
  火牙注视着女孩的眼睛,记得他上次给一个得道高僧剔骨的时候,那壮汉进水不到三分钟就开始哭天喊地。这人倒好,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能忍下噬骨锥心之痛,还不忘惦记着套取情报:“你该不会奢望能逃出去吧?”
  “为什么不。”苏夭苍白的脸扯出笑容。
  火牙并不生气,反是对她添了几分佩服:“你是天师?”
  “是又怎样?”
  “夜鸬的未婚妻紫橙前日被天师斩了,血债血偿,他不会让你好过。”火牙淡淡道出苏夭遭罪的缘由。
  她听罢一怔:“这与我无关,我修的是灵术,专给做了天师式神的妖怪治伤的,不管杀伐。”
  “听说让紫橙送命的凶手里,也有我们的同胞。”臣服了人类,与同类为敌的背叛者,素来最得妖道的憎恨。“兴许你曾救过那个妖怪,夜鸬才会迁怒于你。”
  “我有点冤。”苏夭无力地往后一躺:“那他也不用娶我。”
  “紫橙的死到现在还是个机密,张扬出去是要坏事的,反正夜鸬要报复,在真正折磨你之前利用来应付那些长老和杂碎也好。”火牙说得平淡,丝毫不觉话里的内容有多渗人:“其实你要真死了也好,现下活着,那是生不如死。”
  苏夭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一只扔进老鼠群里的猫能有什么结果,何况这猫还残废了。
  可做这行的,自入天师门的第一天就和长老定了契约,自裁者等同逃兵,一旦自绝生命,昔日的搭档也必将随之陪葬。
  她赔不起那些旧友的性命,于是只能随遇而安,应对强敌。
  **
  两个时辰后,苏夭穿着繁复的礼袍踏上猩红的地毯,两旁拥挤的妖邪没有一个认出她的真身。


第12节:狐狸的婚葬(3)

  作为伴郎的火牙挽着苏夭的胳膊,几乎是拎着她往前走的。腿骨粉碎性骨折,要不是方才他怕穿帮给苏夭缠了绑带,恐怕现下开出的血路能引诱得这群豺狼把她拆骨入腹。
  仪式和人类的婚礼大同小异,重点是在最后,兽王将钦点一个下属将新娘赏给对方一个时辰。能吃掉兽王的妻子是何等荣耀,也正是这规矩才引来了百鬼夜行的关注。
  面对着狰狞的饕餮盛宴,被视为美食的苏夭终究禁不住贪婪的注视,干脆闭上眼睛轻哼起着摇篮曲缓解恐惧。
  夜鸬刚要挥下的红牌就此停住,转过头迷茫地看着代嫁的新娘。
  火牙奇怪地凑过来:“怎么了?”
  “取消。”夜鸬猛地变了脸色,将苏夭拦腰抱起,往屋内奔去。
  短暂的错愕后,百鬼开始叫骂纷纷,火牙头疼的按了按脑袋,隐形的蛇尾自周遭一扫,被击中的身体像被纵横的龙卷风扫过一样血肉模糊地飞向半空。
  城墙上不知何时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甲胄鬼兵,火牙微笑着眯起的瞳孔里爆发着嗜血的猩光——“都给我滚!”
  夜鸬小心翼翼地把苏夭放在椅子上,然后焦虑地在厅内来回踱着步子。
  她琢磨着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兽王反应这么大,难不成还是良心发现?
  不,妖怪根本就没有心,残忍才是这些怪物的本性。这是苏夭被夺走所有的父母亲人后所领悟到的真理。
  “你怎么会唱那首歌?”夜鸬忽然问。
  “我九岁开始学钢琴,编首歌有何难。”
  夜鸬流露出难以名状的神情,似是震惊,又有几分迷惘:“她也会唱这曲子,常常……”
  苏夭的瞳仁一阵紧缩:“你是在说你的未婚妻?”
  夜鸬愕然地看过来:“你知道?难道你认识紫橙?!”他激动地抓紧她的双肩,不加掩饰的力度几乎将苏夭的锁骨锁骨捏碎。
  “我认识的妖怪里,但凡活着的都做了天师的式神,替人类除魔,她也是吗?”
  “不可能,紫橙不会做妖族的叛徒!”他格外激动的反驳。
  苏夭想了想:“至少让我看看尸体。”
  夜鸬的双眼蒙上一层阴霭,半响,才忍着痛楚点了点头。
  紫橙的遗体被保存在城下的一处寒冷的溶洞,冰花的中央拥簇着一座精致的水晶灵柩,容颜瑰丽的蓝发少女恬静地躺在其中,犹如陷入沉睡。
  苏夭仔细地端详了几眼才道:“她长得跟我妹妹有几分相似,但我妹妹是人类,在我九岁那年就被妖怪给掳走了。”
  “你妹妹的身上可有什么胎记?”火牙问。
  “左耳垂后面有一颗棕色的痣,右手是断掌。”
  轰地一声,夜鸬突然暴躁地挥断身侧的冰凌,整个人宛若抵达沸点一样,狰狞地喘着粗气。


第13节:狐狸的婚葬(4)

  苏夭从他们的神情里明白些什么:“这么说,我妹妹堕落成了妖怪?”
  那场意外的相认后,苏夭被软禁在寝宫里,几日后夜鸬一身酒气的推门而入,望着她那张与紫橙相似的脸,茫然地定在了原地。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想都别想!”他狠狠地警告。
  苏夭无奈地咋舌,正过身对着兽王竖起指头:“第一,你的心上人不是我杀的,第二,我只是个小天师,存不存在对你的族群都无关痛痒,何必花费精力养我这个闲人?”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那只是演戏。”
  夜鸬上前了两步,右手的指尖忽然燃起黑色的火焰。
  苏夭错愕地仰过身子,来不及逃出却已被兽王压制在桌面,焦灼的火焰印在了她的右肩,发出恐怖的吱声。半响,恶魔的爪牙微微抬起,红肿的盖印嵌在苏夭的肌肤,深至骨髓——那是妖族奴隶的证据,一旦烙上,便永久无法脱身。
  “你是我的,哪里也别想去!”
  苏夭痛得浑身抽搐,身子一歪滚落在地。许久,她才按捺着打颤的双唇死死地盯着兽王的眼睛道:“我不是紫橙。”
  夜鸬冷酷地笑了:“你当然不是,等我喝了你的血,你就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苏夭侧过头,突然很庆幸自己不是紫橙。
  竟然会被一个无心的疯子爱上。
  真可怜。
  夜鸬晃荡地坐到了床沿,落魄地靠着床柱:“你不想知道我跟你妹妹的事吗?”
  “你说,我就听。”苏夭咬着唇侧卧在地板上,环抱住胸口以抵抗无间的折磨。
  “我想听那首歌。”他突然道。
  她闭了闭眼,便开始唱。
  青涩的曲调回荡在压抑的房间里,夜鸬的思绪越飘越远,回到与紫橙的初识。
  那时候女孩尚小,被同族追杀的夜鸬倒在了人间的小巷,紫橙偷偷将他救起,整整照料了半余月,终于得以渡过死劫。后来历经争战终于成为兽王,住在这空寂的死城里,他时常会想起那个不知名的孩子,却不知内心的悸动究竟为何。
  “……直到她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竟已化身妖道,我当时想,这便是命运吧。”夜鸬的声音很柔,也很苦,“她长大了,跟我记忆里的几乎变了样子,从狡黠变得温顺,不再会对我笑,但还是一样的善良。我妄顾了长老们的命令,不惜一切要娶紫橙为妻……如果不是因为天师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他用一只手捂住了脸,再也说不下去。
  调息良久,夜鸬才发觉苏夭的歌声不知何时停息下来,低头看去,只见她合着眼已陷入昏迷。汗水混着血浸淫着苏夭的衣衫,浑身淋漓一片,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虽是失去意识,她仍是维持着隐忍的神情,噙着泪的眉睫轻轻颤动,竟让人生出几分怜惜。


第14节:狐狸的婚葬(5)

  火牙取出温度计:“真行啊,五十多度居然没死。”
  苏夭白了白眼:“你就不能换个好听的说法吗?”
  “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火牙愉快地说道:“你的那场婚宴犯了众怒,现长老授权各个部族联合起来预备攻进死城,抢到夜鸬心脏的就是下一个兽王。”
  苏夭狐疑地眯起眼睛:“你不是兽王的走狗吗,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我只是个兽医,伤亡率高的地方反而能发挥我的才能。”火牙认真回答。
  苏夭暗下了笑容,目光有些落寞:“妖怪果然都没有心啊……”
  **
  再见到兽王是一个风雨之夜,苏夭好不容易迷倒了侍从,正拖着残腿要翻窗遁走,却见夜鸬跌撞地进来,不由分说地便拉着手进了床下的暗道。
  血腥的味道充斥着狭窄阴暗的密室,苏夭至下而上打量着几乎是压在她身上的狐狸,尾巴断了三根,胸口一处刀伤骇然见骨,肩上还插着羽箭,呼吸潮湿而絮乱。
  “你该去找火牙。”苏夭说,受了这么重的伤,把她绑在这里有何用?
  夜鸬仍然紧紧地按着她的手,半闭着眼呻吟道:“不许离开我……”
  头顶的地板隐隐传来脚步声,苏夭慌张地屏住呼吸。
  夜鸬艰难地蠕动身子,将她整个揽在了怀里:“放心,增援很快就到,我不会让你有事。” 
  说着这话的妖王身躯炙热得有些不正常,断尾的地方血也越流越多,妖气渐渐羸弱,就连拥抱的双臂也开始抽搐颤抖。
  苏夭叹了口气,将手伸到他的腹部,那是狐妖的心脏所在。
  她默念着治愈的咒语,倒不是真想以德报怨,只是此刻情况危机,若是兽王挂了换一个妖怪来抓住她只有被分尸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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