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散往事如烟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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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吹散往事如烟灭,续-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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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安,遇上四阿哥,就一块儿回来了。五阿哥一会儿也要过来。皇后正忙着吩咐厨子们按阿哥格格们的口味,预备午膳。”
  “这么热闹,怎不叫上朕?”雍正大喜:“你快回去,告诉皇后,再添两个菜,朕和怡亲王也要过去。”
  那宫女答应着,欢天喜地地去了。
  怡亲王迟疑道:“皇上,臣弟是外臣,不该涉足后宫。”
  “废话!你难道不是在后宫长大的?早些年,来得少了?别想着皇上皇后,就想着你四哥四嫂找你吃顿饭。先前在潜邸,你可没少偏你四嫂的好东西。快走,快走!弘历弘昼怡安都在能吃的时候,去晚了,好菜都给抢光了。”雍正兴致勃勃,乐呵呵地催着出门。
  怡亲王无奈,只得跟着。

  兄弟

  “皇上要臣休妻?”廉亲王不敢相信地问。
  “没错。”
  廉亲王允禩咬了咬牙,强压怒火:“臣失职得罪之处,听凭国法处置。夫妻之间,乃是家事。臣孤陋寡闻,不曾听说有君主干涉臣下家事,命臣下休妻之事。”
  雍正高高坐在御座上,好整以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爱新觉罗家的家规,管不管得?”
  “请问臣妻触犯了哪条家规?”
  “嫉妒,无子,不顺父母,口多言,七出已占其四,还不够么?”
  允禩据理力争:“臣纳侍妾二人,臣妻并未阻拦。臣妻虽无所出,十多年来养儿育女,视若己出。臣妻性情爽直,偶尔或有语言不当之处,但绝无触逆之心,更无挑拨搬弄之意。七出还有三不去,臣妻父母俱已亡故,又曾为先帝和臣的生母守孝三年。臣没有理由休妻,还往皇上明察。”
  雍正冷笑:“非议君王,不敬皇后,算不算理由?”
  “非议君王,不敬皇后,乃是大罪,国法不容。臣治家不严,以至臣家人触犯国法,请皇上治臣之罪。但臣以为,这不是休妻的理由。”
  “理由?你一定要朕给你一个理由么?”
  “不错。倘若臣没有理由地休妻,则臣为天下人不齿。倘若皇上无缘无故命臣下休妻,则我君臣都为天下人笑柄。”
  “笑柄?你以为朕怕天下人?怕你们搬弄是非?”雍正咬牙切齿,冷森森说道:“你别忘了,朕还是你的兄长。廉亲王福晋搬弄口舌,坏我君臣情谊,也是离间我兄弟手足。这般恶妇,廉亲王还要当宝贝一样留着么?”
  廉亲王允禩有些糊涂,弄不清宝珠到底说了什么话,惹得皇上大动肝火,偏偏又不借机治他的罪,而是逼他休妻。不过,宝珠的脾气他也知道,气头上说出什么不妥当的话,也有可能。更有可能的是,皇上想先折磨他,羞辱他。
  雍正加了几分逼迫:“禁宫撒野,塞外伤人,妄图羞辱皇亲,如此恶妇,廉亲王还要袒护到什么时候?”
  允禩心中一动,翻起风尘往事,不由怔住,隐隐地伤痛。
  这张脸上苦心维持的温和恬淡终于有了裂缝。雍正的心中满意之余,也有些恼恨。
  “皇上命臣休妻,竟是要为她报仇出气么?”允禩恍然大悟一般,叹道:“皇上竟不知道,她不在意那些。她若当真气恼在意,自会设法报仇,不会等着靠别人。皇上究竟不明白她。”
  雍正被他话中若无还有的嘲讽刺激,脸色大变,正要发作,却听见对方无奈的妥协:
  “既然爱新觉罗家容不下这样的媳妇,请皇上赐下纸笔,臣遵命就是。”允禩已然明白,最后一点希望已经破灭,眼前这位皇上绝不会允许他功成身退。不管他是不是先帝看中的人选,有没有得到先帝的吩咐,为了他的权柄,为了他的私心,他不会放过他,不会允许他安度余年。经过这几年,他已经培植起忠实的力量,反对派已经被压制住,他已经站稳脚跟,开始一个个拔除可能的威胁。他能起的作用已经无关紧要,他的存在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的下场已经很清楚,尚不分明的只是皇帝会怎样羞辱他。
  宝珠嫁给他几十年,没有过几天舒心痛快的日子,却陪着他在风尖浪口上坐着,受了许多辛酸苦楚。相濡以沫,患难真情,他心中的宝珠已与那时不同,相互敬重,相互怜惜,相互信任。他原已准备陪着她,护着她,一辈子走下去,不离不弃。可他心中始终有另一个人,因而他们之间始终有一道隔膜,宝珠眼中总有一抹忧郁。他明明知道,却不开解,无法开解。
  两个女子都是人间少见的聪慧,坚韧,美好。一个是他的现实,一个是他的梦。他日日活在现实中,夜夜怀念遥不可及的梦。为了早已过去的梦,伤害现实的人,他不忍。可若是没了梦,没了那点怀念和希望,他的生命还有什么意思?他还会是宝珠需要的人么?
  这暴虐多疑的君王,或者真是想惩治宝珠,或者是想借机羞辱他,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一计不成,还会有第二计。以他的力量,已护不住宝珠,他们已难以相伴到老。与其提心吊胆地担心着皇上下一次会玩什么花招,不如,就此了结吧。有了休书一封,皇上达到目的。宝珠与他再无关系,以后再有什么,也扯不到她头上。她父母双亡,还有兄长健在,他于钱财上早做了些安排,足以保证她日后的生活。唯一担心的是——宝珠,你要明白,并不是允禩不要你。
  就着高无庸手上,雍正看过一遍墨迹淋淋的休书,嘴角浮上嘲弄的冷笑,高高在上地瞟了一眼对手的茫然空洞。
  允禩的心象被生生撕裂,痛不可言。放弃宝珠,竟比他原以为的痛苦许多。以宝珠的心高气傲,拿到休书,会怎么样?他的心中浮起难以名状的担心和不安。
  允禩心中发紧,手上下意识地用力,竟将一管狼毫生生掰断。
  看见他的失态,雍正十分得意,大声吩咐:“来人,速将廉亲王亲手书写的休书送去廉亲王府,着那弃妇快快返回母家,另择屋舍居住。”
  弃妇!允禩心上重重一痛,原就白皙的脸上血色净失。
  雍正全然不掩胜利的快意,眼睛微眯,冷冷地嘲弄地望着他:你斗不过朕!有朕在,你注定是个失败者!比起今日,你有过的风光不值一提!就算你才智过人,善周旋,得人心,又怎么样?朕是真命天子,你的主子。你能活下来,不过仰仗朕的鼻息善心。以朕的权威,完全可以让你一无所有。
  允禩心底的那抹火焰,一直被控制着遮掩着,以至于他自己都忘了的那抹火焰,腾地膨胀燃烧。他的眼睛一扫方才的死灰悔痛,射出逼人的光芒:四哥,你真以为赢了我?赢了天下?不错,你棋高一着,登上皇位,不但天下人,一众兄弟也任你生杀予夺。然而,天理昭昭,就是皇帝也不可能为所欲为,占尽便宜。天下人都看着,列祖列宗都看着,四哥,你这个皇上真当得问心无愧吗?
  幽黑眼中的嘲弄又添两分:你果然败了,再无余地。软弱无能的人才会指望鬼神出来做主。朕身为一国之君,敢做敢当。朕一腔正气,心怀天下,治理好大清江山,无愧天下,无愧祖宗。
  明亮的眼睛也带上两分嘲笑:四哥,这无愧的话,你还说得太早。等你真的做到国富民强,成了万民称颂的一代明君,再说不迟。做弟弟的倒真是可怜你!皇阿玛做了几十年太平天子,留下的却是一个烂摊子。就连你的皇位也来得不明不白,就凭四哥的手段,恐怕你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做个“抄家皇帝”!暴君!
  幽黑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抄家皇帝不会在乎多抄一个廉亲王府。暴君不在乎多杀一个廉亲王。
  抄吧。那个廉亲王府本就是你塞给我的。杀吧。早点送我上黄泉路,也许还追得上她。
  不许提她!你不配!
  怎么不配?多亏四哥相助,我已无妻室,正可娶她。
  你配不上她!她不会嫁给你!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
  过去没有,因我娶妻在前。至于将来——我二人早已约定来生。
  “放肆!”雍正大怒,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御案上:“你放肆!”
  殿内为数不多的几个太监宫女全都大吃一惊,心惊胆战地跪了下去,只留廉亲王一人鹤立鸡群地站在原处,与皇上对峙。
  允禩已恢复一贯的平和,明明处于完全的劣势,却比起御座上那位从容许多。一向只道这位对她以兄长保护者自居,却不想暗地里还怀有别样心思。这件事上,输的是他。
  “臣已听从皇上指示,写下休书。不知又有何冒犯之处?”
  “你,你——”雍正咬牙切齿:“你当日欺她年幼无知,花言巧语,小恩小惠,蒙骗于她。好在她还不算糊涂,总算看清了你。可恨她死去多年,你竟敢——”猛然想到,他二人方才以心神交战,那个名字,并未出口。
  允禩很乐意接下去:“她自然明白我,也知我明白她。输赢在她眼里,根本无关紧要。她说过,别人赢我再多,在她眼中,我仍是胤禩。”想到从前,他的目光声音都变得温柔。
  眼睛耳朵都被无形的刺扎伤,雍正气急败坏:“闭嘴!你这混帐!竟敢污她清白。”
  “污她清白?当日皇上在淮安所为,才是污她清白。”
  雍正脸色铁青,那是他心底隐秘的美好回忆,本不容他人提及,然而念头一转,却笑道:“朕与她,同床共枕,肌肤相亲,便叫你知道了,又如何?朕拥有天下,难道要不得一个女子?”
  允禩也笑:“偏偏就有这么个女子,皇上要不得,得不到。难道皇上竟不知怎么才算同床共枕,肌肤相亲?我与她,那才是同床共枕,肌肤相亲。”
  “胡说!”雍正勃然变色,又是猜疑又是嫉恨:“你信口雌黄!她不是那样的人!”
  允禩心中快意,本想实实给他一拳,又一想,那是闺中私密之事,何必说与他听。
  见他无言以对,雍正略略放心:“亏你也是皇子,尖钻刁滑,卑鄙下作,肖似尔生母。竟敢无中生有,捏造弥天大谎,中伤那般皎洁出尘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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