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妮的异界生活- 第132部分

　　　　“你不舒服是因为疲劳和湿气。圣光可以暂时缓解，但是要痊愈，还是需要尽快离开沼泽，”劳里双手合十，温暖而明亮的圣光从他的掌心中绽开。洒在了薇妮的身上。

　　　　薇妮勉强站了起来：“我没关系，但是一定要找到莉莉。”

　　　　劳里没有反对，只是在薇妮坚持不住，坐倒在地的时候，拉起她的手臂，把她背在了背上。这是他第一次背人。薇妮安分地由他背着，偶尔呢喃几句，仿佛耳畔私语。传到他的耳朵里，暖暖痒痒的。他默默颂唱着经文，圣光像被子一样，轻轻包围了薇妮。

　　　　在阴沉灰暗的沼泽地上，绕在橘黄色圣光里行走的他们像是一盏移动的灯。

　　　　薇妮偶尔清醒的时候。拿出地图看看，给他指路。她的双手分别从他两边的肩膀圈过。地图就摊在他的身前。地图用了密码标记，那些他看不懂的密码像是一堵墙，把他隔在了她和另外一个人的世界之外。

　　　　连续在圣光之中沐浴了多日，薇妮的身体渐渐恢复。

　　　　等到沼泽之中渐渐看到红色的小莲花，起初只是零星的一两朵，到后来密集地开在灰绿色的苔藓中，薇妮知道莉莉就在不远处。

　　　　薇妮在地上找到了一只人头骨雕刻而成的灯罩，灯罩是搁在地面上的，中间点着一根蜡烛。蜡烛不知道是什么油制成的，灯火飘着黑烟，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薇妮还在研究这盏烛火，四周突然亮了起来，一盏盏相似的灯火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齐齐亮了起来，将他们围了起来。

　　　　惨白的烛光愈来愈亮，黑烟飘摇，在透过人骨看过去，仿佛一张张在燃烧中扭曲哭喊的脸又活了过来。

　　　　薇妮觉得冷，刺骨地冷。她扬起声音，高喊了一声“莉莉！”

　　　　烛火骤然熄灭，薇妮却仿佛被抽走了一半的灵魂似的，冷颤着瘫倒在了地上。她扬脸斜觑了一下劳里，劳里虽然还站着，但是情况不比她好多少。劳里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失去了活人的血色。

　　　　“莉莉！”薇妮又喊了一次。

　　　　“我听见了，真吵真吵。”安莉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只是一句话的功夫，但是她每说一个字，声音都更靠近了一些。

　　　　莉莉安站在曾经的胖鳄鱼夸夸身上，出现在了薇妮和劳里面前。莉莉看上去还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披着齐腰的长发，穿着朴素的白布裙，裙子外罩了一件宽松的白袍。随着她行动，白袍沿着肩头滑动，露出了印在锁骨上的紫星。她用深海般湛蓝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薇妮，仿佛观察在什么有趣的东西，语气满是兴趣：“没想到你长大了，是这个样子。”

　　　　在莉莉专注地看着薇妮的时候，劳里的目光同样被钉在了莉莉安身上。

　　　　莉莉安围着薇妮看了一圈，语气里满是惊叹：“你居然会像个普通人一样成长，这骨骼，这皮肉，就跟真的一样。天啊，你居然真的长大了。”

　　　　然而劳里此时却没有空细想莉莉安的话。他仔细研判这莉莉安五官清秀却隐含着妩媚诱惑的面庞，眼神里满是不确定。

　　　　薇妮向莉莉安介绍说：“这是劳里。斯德林，我的朋友，也是曾经追杀过你的那个神官。”

　　　　“追杀过我？”莉莉安顿时转过目光，用冰冷的眼神直盯住劳里。劳里没有来得及转开目光，于是两个人堪堪对视。

　　　　“对，”劳里坦率地承认，“因为当时侍奉我的见习神官失踪了，根据消息说，他来了沉暗沼泽。”

　　　　“沉暗沼泽里有那么多丧心病狂的冒险者，杀了一个小小的见习神官也不足为奇。你评什么断定是我？”莉莉安咄咄逼人地质问。

　　　　乔是我杀的。薇妮在心里大声承认呐喊，却说不出声来。

　　　　劳里澄清：“我并不知道是不是你。我发现了亡灵法师存在的踪迹纯属意外，作为神官，清除亡灵法师是我的责任。”

　　　　“你知不知道是他害得我给维克多转后一次换魂失败。”

　　　　“你是否认识泽维尔。”

　　　　接着，两人的声音一同响起。
228。画像的秘密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同时响起的，是薇妮和莉莉安的声音。薇妮因为震惊而面色凝重，而莉莉安则后退了一步，深蓝色的瞳孔里骤然张大，盛满了不可置信。

　　　　糟了，薇妮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疏忽。

　　　　“你怎么会？？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莉莉安一边低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劳里说话，一边后退，似乎她失去了重心，必须不断后退，才不会摔倒。

　　　　劳里下了定语：“所以，你就是泽维尔先生一直在等的那个人。”莉莉安没有搭理他。她看上茫然无措，忽而皱眉，忽而抿唇。

　　　　薇妮插入具体解释说：“泽维尔先生每年都亲手打磨一对耳环，每一对耳环所用的材料都不相同，分别含有不同的寓意。另外，他还收藏了一整个房间的宝石，只要谁能找到你，谁就可以得到那些珠宝作为报酬。”最后，她补充了一句，“我想，在他心里，你远比那些宝石更重要许多。”

　　　　薇妮还记得在泽维尔伯爵的赌场城堡里看到的画像，虽然画像上的莉莉安外表和现在差别不大，但是那时，她神态少女，天真无邪；而现在，纵然她仍看上去如少女，但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冰冷和威严之下，没有人会将她当作不谙世事的少女看待。

　　　　薇妮说的每一个字，莉莉安都在仔细聆听。等她说完，莉莉安道：“我知道，他把我看得比宝石更重要，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在乎金钱的人。但是，已经过去三十年了啊。”

　　　　薇妮上前，轻轻地抱了抱莉莉安。莉莉安下意识地推开她，说：“真不像你。哪里学来的这些甜腻的小动作？哎呀呀，脏脏脏，袖子外袍上全是泥。”她的洁癖倒是一如既往地严重。

　　　　薇妮开玩笑说：“在我心里，你也比宝石更重要。所以，我不会为了整间房的宝石，去向泽维尔先生泄密你的行踪。”入学第一年暑假来这里，她对见到泽维尔伯爵画像的事只字未提，因为如果莉莉安如果想去见他，自然会去。如果她不想，那么薇妮也不会主动提起莉莉安不想别人知道的事。

　　　　劳里也说：“如果你想见泽维尔伯爵。我想你一定知道在哪里可以见到他。见或者不见都是你的选择。宝石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只是一直奇怪，为什么他的地上会镶嵌很多的七魄石。现在终于知道了答案。”

　　　　夸夸饿了，张开大嘴，像莉莉安讨食物。莉莉安打发走了夸夸，回过身来，眼角上挑。冷峻的神态忽然就如红艳艳的冬梅绽放，顿时妩媚勾人了起来。

　　　　莉莉安拉拉自己的头发，发梢在手指上绕了几绕，说：“我认识泽维尔的时候，他还住在诺伯城。他当年十八岁，落魄贵族。固执，傲慢，不驯。热爱举办聚会，却又生性孤僻。除此之外，他是个技艺娴熟的宝石匠人，有时候还会亲手烧制餐具。”

　　　　薇妮评论说：“看来泽维尔伯爵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莉莉安赞同地笑笑，说接着说：“他是生活的细节极是讲究的人。如果你们去了他在诺伯城的旧宅。大概花园里的秋千还在。当年我年少，喜好荡秋千。他便为我做了一支秋千。树是他选的，就连秋千上绘制的小花纹，也是他亲自设计和画上去的。我当时处于间隔年，不想研究亡灵法术，只想享受生活。和泽维尔伯爵认识的那段时间，我也的确很快乐。”

　　　　薇妮和劳里不知道怎么接话，于是静静听她讲。

　　　　莉莉安此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一举一动间少了之前的冷然，而是多了几分轻松：“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无法倾诉的故事，只是时间过得久了，我也很少会莫名其妙地回忆起和泽维尔在一起的片段。况且，这故事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们两人都知道，最初的亡灵法师叫作西比尔。西比尔得到了太阳之神的垂青，太阳之神问她想要什么，她回答说‘无尽的寿命’。后来，西比尔越来越老，越来越老，却无法死去。萨佛不是也写过吗，‘我曾自己亲眼看见古米的西比尔吊在一个笼子里。孩子们在问她 ；‘西比尔，你想要什么’的时候，她回答说‘我想要死去’。就是因为她一直无法死去，所以才会终日和死尸为伍，想要研究出死亡的秘密，最终成为了亡灵法师。

　　　　当然，亡灵法师也是会死去的。但是我们的寿命比一般的人要长很多，是好事，也是不幸。所以你们看，我根本不可能和泽维尔在一起。人在值得快乐的时候，就享受快乐。虽然人们喜欢把短暂的快乐比作‘匆匆飞来，又匆匆逃走的云雀’，但是快乐不是云雀，不能被折断翅膀，喂养起来。

　　　　我当时初到诺伯城，姑母是诺伯城地位显赫的贵族。经过姑母介绍，进入了社交圈。有一次化妆舞会，我和泽维尔跳了一支舞，没有交换姓名，就这么离开。没想到，第二次舞会，我们再一次跳舞的时候，他竟然一下子将我认了出来。姑母不会像教育一个淑女一样，规范我的行为，因此我可以放肆地和泽维尔约会，长时间待在他的庄园里。我还记得，他从前是一个虔诚的光明教徒。认识我之后，他抛弃了信仰，主教上门和他争论，和他起了冲突。他为了挑衅主教，做了一种美味的烤翅，取名为堕天烤翅。以吃掉天使的翅膀，来展示对教廷的叫嚣。年少的时候，总是免不了做一些荒唐的事。

　　　　当然，我们不可能永远派对跳舞，那些幸福时的甜言蜜语也不可作数。只是，没想到他真的每年都为我打磨了一对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