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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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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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在此世上,神将最想吸的脑浆,是我的脑浆……”

可不是?世上有甚么事,能比亲口吸掉自己情敌的脑浆更为痛快?若阿铁自动献脑,神将怎会客套、抗拒?阿铁道:

“我曾以自己脑浆宋交换雪缘一条命,希望神将在泄愤后以孟钵把她救活过来。”

“但,”聂风道:

“神将凶残成性,他未必会如你所愿……”

神母却打断他的话说:

“不,我相信神将亦非食言反悔的人,只要阿铁铁肯献上性命,他一定会如言救活雪缘,只是——”

神母说时一瞄阿铁的背影,道:

“阿铁,你根本不必这样做。”

阿铁没有说话,他在等神母说下去。

“因为你这样做纵能救活雪缘,但届时你又再度死去,如此的生生死死,到头来她尽管可再获长生,却失去了你,她更生不如死……”

神母所言并非虚,不过阿铁却又有他自己一番见解:

“神母,你好像忘了一点。”

“那一点?……

“你忘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哀伤;即使雪缘活过来后会很痛苦,但她既可长生不死,也许痛苦了一百年后,她便会渐渐把我淡忘,不会那样痛苦……”

这真是一个惊人见解!一旁的聂风闻言亦不禁暗暗泛起一阵感触,他突然记起其父聂人王因其娘亲抛夫弃子他去,而痛苦得半疯半痴;这种因与至爱别离的痛苦,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不易忘记,但经过一百年,甚至一千年后,这些痛苦真的会被淡忘?没有人敢肯定!因此神母仍是道:

“时间确能冲淡一切的哀伤,惟仅止于冲淡,却不能撤底抹去一切的哀伤。除非你认为雪缘对你的情浅薄易变、否则若是情真,纵使过尽百年千年万年,她或许仍在悼念着你,仍在渺无止境地痛苦……”

这句才是真正符合情理的话!不过阿铁犹在坚持:

“无论如何,我非去不可!”

神母轻斥:

“阿铁,别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阿铁终于勃然回首,冷冷的盯着神母,反问:

“神母,你可知道,我为何为雪缘蒙上白巾?”

神母不语,聂风也不语,因他俩均知阿铁有话待说。

阿铁果然道:

“就在我求你教我救她的那一夜,雪缘她……”

“突然变成这样!”

语声未歇,阿铁已蓦地一把扯下雪缘的白巾,神母与聂风立时朝她瞥去,一瞥之下,二人当场为之瞠目结舌!目定口呆!怎会这样的?难怪阿铁会如斯急着救她了!原来……雪缘竟已变成这样?触目所见,雪缘一头本来乌亮的如云秀发,赫然已变得如冰雪般白:一张白王般的美靥虽然看来年龄依旧,惟却苍白如霜;最可怕的还是,她两只本来纤细柔滑的手,如今居然一片拓干,宛如是一双一一老人的手!神母怎看下不由得极度震惊的低呼一声:

“这……这是……”

“死相!”

死相?骤闻这两个不祥的字,阿铁随即一望神母,聂风更连忙追问:

“神母,究竟甚么是……死相?”

神母解释:

“我刻,神曾经说过,移天神诀与灭世魔身这两种旷世武学,本各自分为原本修炼神功的‘正体’,与被移神功的‘移体’……”

“而那些被移神功的移体,更能再把神功移给别人,皆因这两种神功本非其自身修练所得,既然不是其生命必须,故纵使神功离体,仍没有危险;惟一的规限,就是不知何故,移体无论如何努力亦无法把神功移回正体身上……”

“至于正体却比移体不幸多了,因为神功本是其一生修练所得,俨如其生命一般;故一旦神功离体,也即是说生命离体,且又无法再接受移体移回神功,数日之后,便会出现像如今雪缘头上掌上的‘死相’;再者死相一现,正体的全身更会渐呈衰老、枯干,直至无法再干下去的时候,整个身体反而会融为一滩泡沫而死……”

真是一种非常恐怖而又罕见的死法!神母一口气把个中底蕴道出,聂风逾听逾觉心寒;然而阿铁却看似无甚震栗,是因他早知若无法得到孟钵,一个月内雪缘必会这样恐怖地死去?还是他在想着当日雪缘无惧这种死法,那份为其舍己的爱?“神母,既是如此,你应明白,我绝不会白白看着雪缘这样惨死。”

神母不语。

阿铁又道:

“直至如今,值得我生存下的人,只余下雪缘与阿黑……”

是的!可是阿黑已落在大神宫手上,本性尽失;而雪缘又半死不生,若阿铁此去以命与神将交易,一来可救阿黑,二来可救雪缘。这买卖,可说十分化算……

然而阿铁这句话说得不无唏嘘,为了两个一直令他有坚强意志生存下去的人,他如今又要急往寻死,岂不讽刺?只是,神母斗然道:

阿铁,在这世上,并不独是他俩值得你生存下去,还有一个人,你更应为这个人好好的生存下去。”

这一说,当真令阿铁与聂风也同感惊讶,阿铁更双眉一皱。神母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为阿铁下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终于一字一字的道:

“这个人就是我!还有我,值得你生存下去,也希望你生存下去!”

此言一出,聂风固然吃惊,阿铁亦然,不过他依旧冷静:

“神母,你虽与雪缘情如母女,且还叛神相助,但,但白说,还未到值得我为你生存下去的地步。”

“是吗?”神母诡异地一睨阿铁,霍然又再吐一句话,一句令他异常震惊的话:

“阿铁,你不记得我了?”

多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骤听之下,这句话实令人莫名其妙,不明白何以神母会在此时此他说出此话;然而此八字一出,聂风不由一怔,而阿铁,脸容更登时变得铁青!这八个字对阿铁而言,俨如一句——死人的话!是的!这确是一句死人的话!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本应早已死了!聂风为之一怔,是因为他猝地听见神母竟然换了另一个声音说出此话;而阿铁一脸铁青力固为神母换了的声音,赫然是一个他异常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原属于一个为救他而死的人……

“娘……亲?”阿铁不敢置信地、试探地问,他蓦然发觉,过去一切都是骗局!神母凝眸看着阿铁,双目遽然泛起一片泪光,她继续以这个新的声音幽幽道:

“阿铁,我的孩子,对不起,娘亲……一直都瞒着你……”

天!聂风乍闻二人对话,不禁呆在当场!难道……迄今身份神秘的神母,竟就是五年来与阿铁兄弟同甘共苦的娘亲——徐妈?这件事简直令人难以相信,但却不能不信!神母此刻的声音,真的与徐妈的声音无异;不单声音无异,而且说话的语气也如出一辙,纵使神母能模仿徐妈的声音,也未必能把其语气学得这样神似。

阿铁犹是无法置信,问:

“你……真的是娘亲?”

神母突从袖中取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阿铁,还一边叹道:

“徐妈的面,仅是我‘天衣无缝’里的其中一张面;徐妈的声音,也仅是我所习众多声音里的其中一个声音;我真正的面孔和声音,并非是这样的……”

阿铁细意察看所接的那张人皮面具,的确,这张面具确是徐妈的容貌;脸具之上,犹依稀留着昔日徐妈为他兄弟俩展示的慈和笑意……

神母又以徐妈的声音道:

“阿铁,你如今……总该相信了吧?”

阿铁怔怔的瞧着神母那张花斑斑的面具,瞧着那双已是濡湿又满是暖意的眼睛,一时间心中紊乱非常,忍不住问:

“你……为何一直瞒着我?”

神母嗟叹:

“只因当初神挑拣了你,并预算在你身上实行一个计划;而我,便奉命以徐妈的身份守护你,故我一直不敢向你兄弟俩泄瞩半点风声……”

“计划?神为何会挑拣阿铁?神母,那是一个怎样的计划?”一旁的聂风修地问。

神母摇了摇头,答:

“我只是一个替神执行任务的人,根本没有资格详纲知道他计划;更何况神确实是一个绝顶聪明的智者,未到最后一步,我也不知道会是甚么……”

聂风续问:

“既然你为实行神的计划而绝不能泄露自己身份,那如今又为何会……”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神母已道:

“那只因为,自从雪缘为阿铁而叛神,一切的安排全皆超出意料之外.还有大神官与神将的叛逆,而我亦因雪缘而违背神,大胆给了阿铁那句雷塔的提示,既已叛的一次,如今……一切也豁出动去了,何须再顾虑身份?”

这真的是神母自揭身份的原因?也许未必。

眼见一个女儿已半死不生,一个儿子被擒,连最后一个儿子也忙着赶去送死,为人母者用尽千方百计也会阻止的,即使豁出一切,即使身份败露……

这点,旁观者清的聂风最是明白不过,然而,当局者迷的阿铁又何尝不明?纵然一切都是骗局,但神母五年来对他的万般关怀,他也无话可说了,而且……

适才在她眼眶内所泛起的泪光,也是真的;尽管她有千般虚假,至少……情真。

也许,阿铁此刻只是不知如何去处理这段本应早已失去、却又再度重现、本应是骗局、却又似假还真的——亲情……

漫长的五年,他一直活在骗局中;真真假假,情情义义,如今骗局揭盅,真相大白,但真相确实令人震惊不堪,震惊得令塔内三人忽尔陷进一片死寂的沉默。

良久,为了打破沉默,聂风终于率先道:

“神母,既然徐妈也仅是你的同具,你真正的面目、真正的身份到底是谁?”

问对了!神母虽有数不表的脸,她总有一张脸是真的,她总有一个真正的身份,她的身份到底是谁?神母面具之下斗地传出一阵无奈的苦笑声,她道:

“你们……真的想知道我真正的面目?真正的身份?”

聂风微徽点头,阿铁深深看着神母,也重重的点了点头。

神母又苦笑一下:

“那好吧”你们要留心瞧清楚了!别要后悔!”她边说边已开始动手脱下长久罩在其脸上的面具,阿铁与聂风顿屏息静气,均在等待着神秘莫测的神母自揭庐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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