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了。”不知谁高亢地喊过,送花宴上顿时乱作一团,宾客们纷纷逃窜。
“救火,救火。”花姨娘乱滚带爬的用最快速度跑下戏台。
但古时的救火谈何容易,又没有为人民服务的119。
小丫鬟和小龟公们只能用瓷碗、碟子等手边的小物件舀水灭火,真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眼睁睁地看着柳师傅倒在琉月的花床上,不见了踪影。
秦锦绣刚想窜出去救火,被方正生生按下。
“你做什么。”秦锦绣执拗地挣扎。
“来不及了。”方正脸色凛然,眉峰紧锁,戏台上火光一片,恐怕柳师傅已经凶多吉少。
第四十章 戏弄(二)
“哈哈,你们真是没见过世面。”另一位年长的老头,哆哆嗦嗦地从腰间解下一把巴掌大的木斧。
“我这个是当年钟馗用过的,定能牵住琉月姑娘的魂魄,与我夜夜笙歌。”
“噗。”秦锦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老不正经的,还夜夜笙歌,也不怕肾亏jing/尽而亡,一场送花宴,真是演尽人间丑态。
方正更是双拳紧握,险些拍案而起。
显然在这一点上,两人的想法是绝对一致的。
“秦公子,那位拿着金斧的是赵老爷,痴迷棋艺,卖弄风雅,十足的败家子,祖上还做过大官,可惜他生来好色,一生都流连在风月场合,多次调戏琉月,后来琉月对他避而不见,没想到他今夜也来凑热闹。”莘月仔细地为秦锦绣解释。
“那两位公子呢?”秦锦绣见莘月打开了话匣子,索性问到底。
“那个拿金佛的是白公子,别看他长得又瘦又小,他可是出身将门之后,哥哥和爹爹都在军中官居要职,他在家排名最小,自然受宠,琉月在世时,他来得次数最多,琉月不在,他就点明月,像她们那样的,他从来不会看一眼的。”
莘月的眼神偷偷瞄向绿月和红月。
“呦,白公子看不上我们,难道会看上你?”红月不服气地出言反击。
“别别,看不上你们,是他眼光差,我看你们就是极好的。”秦锦绣也学会了睁着眼,说瞎话,只为打断无畏的纠缠,“沈公子呢?”
“你看沈公子的身姿就知道了,他家是开米铺的。”莘月避开红月嘲讽的眼神,“这个沈公子啊,最喜欢琉月,也是琉月第一个恩客,当年正是他花重金捧琉月当上月中仙子的。”
“原来如此,不知道湘公子会来吗?”秦锦绣故意提起湘公子。
“哎。”莘月摇摇头,“这就看琉月的造化了。”
红月向四周望去,摇摇头,落寞地说道:“都说咱们无义,其实男人才最薄情。”
“不过呀,薄情的男人,才最讨人喜欢。”绿月又向方正靠了靠。
秦锦绣笑而不语,仔细地看过台下的每个人,生怕漏掉任何线索。
戏台上的花姨娘又发话了,只见她顿了顿,恢复市侩虚伪的本相,“既然大家都是有备而来,我也不卖关子了,大家放心,琉月虽然身故,但依旧冰清玉洁,我还花重金请了茅山大师为琉月安魂,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
“我的女儿,琉月既然去了,我总不能将她葬在荒郊野外,便想到了送花宴,希望各位昔日的恩客能念旧情,领琉月回去,给她一个安身之处,带她脱离花坊,也算是告诫她的在天之灵,这起价嘛。”
花姨娘举起带着猫眼绿的手指头,“一千两银子。”
“银子好说,我们也会捧场,只是竞拍之前,花姨娘得让我们看一眼琉月吧。”戏台下彼此起伏地喊道。
“好,好,好。”花姨娘连声喊了三声好后,拍动双手,瞬间,戏台上的白纸灯笼熄灭一半,从天而降一道琉璃的珠帘,隔断了与台下的直面相对。
秦锦绣和方正都瞪大双眼,花姨娘搞什么鬼?
“这里曾经演过杜娘子的戏。”莘月轻声提醒。
秦锦绣恍然点头,传言杜娘子是一部奢华、精美,又香艳十足的禁戏,只在民间花坊偷偷演出,想必这小戏台内有乾坤。
果不其然,伴随吱吱的响动,铺满鲜花的大床被徐徐抬高。
台下所有人都屛住了呼吸。
借着朦胧的烛光。
琉月的真容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鲜花之内,琉月穿着香色蝴蝶的衣裙,额头上描绘着朵朵小莲花,柳眉弯弯,肤如冷凝,鹅蛋脸上还留着几朵娇柔的花瓣儿,整个人被花朵簇拥,就像熟睡中的仙子。
虽然隔着珠帘,但依旧能看到琉月如月如花的娇容,早早亡故,真是可惜。
秦锦绣悄悄看向戏台角落里抚琴的明月。
明月正在偷偷拭泪,暗自伤怀。
“我出两千两银子。”沈公子率先举起胖手。
“四千两。”白公子不甘示弱。
“五千两。”赵老爷自然也不落人后。
“六千两。”白公子再次拍案。
“八千两。”沈公子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花姨娘笑开了花,一顿摇旗呐喊:“八千两,沈公子出八千两,还有人高过八千两吗?”
“这些人是不是疯了,放着我们这些如花似玉的活人不要,偏偏去花高价去争一个死人。”绿月恨恨地说。
第三十九章 戏弄(一)
“实惠是实惠,可是那胭脂的味道,实在是……”绿衣女子掩住口鼻坏坏地笑。
红衣女子更是毫不掩饰地大笑,“那味道虽然重了点,但是和莘月却极为相配。”红衣女子还故意扬起手,在鼻前扇了扇,“哎呦,莘月今日怎么没涂胭脂呢?若是不些快用,恐怕到了八十岁,也用不完呀。”
“哈哈,八十岁,那不是要带到棺材里了。”绿衣女子一边大笑,一边挽住方正的手臂,刻意地往其怀里钻。
“呦,那还不如给戏台子上躺着的那位。”红衣女子也故意靠向方正,“听闻琉月破了相,花了脸,涂胭脂盖盖,是最好不过了。”
“是呀,花姨娘在床上铺了足足一尺厚的冰来镇住琉月的肉身,那冰里还有上百朵的玫瑰花瓣呢,与莘月的胭脂最相称。”绿衣女子指向戏台中央。
“绿月,红月,你们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是多久以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莘月气得小脸通红,“我也只是随便说,是你们这些爱占便宜的人自己去的,怪不得我。”
“还不是你嘴快,让人当了枪使都不知道,百里香的那批胭脂和药材混了香气,贾老板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没想到你真着了他的道。”绿月尖酸刻薄地说。
“是呀,这月浓花坊谁不知道小麻雀莘月呀,莘月知道的秘密,不足一个时辰,全花坊就都知道了。”红月送给方正一个大大的媚眼。
“你们,你们。”莘月气愤得眼泪汪汪。
秦锦绣知道这无非是女子之间的争锋夺利,不禁用力抓了抓莘月的手,一笑而过,笑意的背后,好像落下了什么东西。
眼前的方正满脸不情愿,原本想气气秦锦绣,可是实在受不了绿月和红月两人肉乎乎的纠缠,只能奋力推开她们。
“呦,官人,你不喜欢红月吗?”红月的手又攀上方正的肩膀。
绿月更是像膏药一样牢牢粘在方正怀里,拿捏着腔调,“官人偏心,不能只喜欢红月一人。”
方正左右不是,真是欲哭无泪。
秦锦绣心中乐开了花,没想到那个小龟公还真讲究,果真找来两个天生性感的尤物,真够方正喝一壶的。
良久,秦锦绣转动小眼珠,拱起双手,“兄台左拥右抱,真令人羡慕。”
“你。”方正眼里像喷火似的看向一本正经的秦锦绣,想必此刻,她暗地里是心花怒放才对,方正越想越恼,眼中的火焰足以将秦锦绣烧成灰。
秦锦绣却做出看不懂的神情。
此时,绿月和红月一对姐妹花已经不安分的将手伸向方正的衣襟里。
方正彻底傻了眼,自幼在寺院长大的他,哪里见过这等阵势。
恼归恼,火归火,实在没辙时,还得求助自家人。
方正不得已地向秦锦绣投来求助的眼神。
秦锦绣满意地应下,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架势。
只见秦锦绣大方地端起酒杯,“来来来,这位兄台,两位姑娘,今夜有缘相聚,咱们不如为此情,此景,此花,痛饮一杯如何?”
“好,好。”方正急忙应下,大声说:“倒酒,倒酒。”
“好呀。”红月和绿月停止纠缠方正,忙碌得十指纷飞。
莘月也在秦锦绣身边陪着,斟满了花露醉。
一杯美酒下肚,秦锦绣感到胸口暖暖的。
忽而,四周的花灯突然熄灭了一半。
九曲蜿蜒的小河中却是灯光闪烁,素白点点,一个个小巧精致的荷花琉璃灯顺着河流飘荡穿梭在宾客中间,意境典雅凄美。
“秦公子快看,送花宴开始了。”莘月指向高高的戏台。
方正和秦锦绣四目相对,好戏开演了。
伴随悠扬却悲惨的琴声,戏台的周围挂满了写着琉字的白纸灯笼。
“我的女儿呀。”戏台上传来花姨娘嚎哭地长调。
“花姨娘,打住,打住。”台下一位身穿蓝绸长衫、肥头大耳的公子站了起来。
“呃。”花姨娘收回了原本酝酿好的悲痛情绪,拿开沾满辣椒水的帕子,“沈公子的意思是?”
“我们今日都是为琉月而来,你就别故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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