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 梦转纱窗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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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 梦转纱窗晓-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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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掌忽地抚上我的心口处,语调中满是霸道地不满:〃在草原很开心?半个字也不写给我?从来不想?〃
        我气息凌乱:〃从来都想,只是青竹笔未带在身边,担心字拙露怯。。。。。。〃
        他满意微笑,黑眸中光影流动:〃再有几日便是你的生日,预支的礼物可还满意?〃
        我嫣然巧笑:〃甚合我心。你来见我,就是最好的礼物。费心谋划,更是用心十足,我怎会不知?〃
        他抱着我轻轻躺倒,我心跳若挟雷霆万钧之势,只闭目不言。他将我的脑袋扣在胸前,柔声道:〃累了一日,乏了吧?就在此处歇着吧。〃我隐隐若有所失,然,女孩儿家天性中的羞涩与矜持,我也有。
        绕在我腰间的臂膀带来阵阵温热,耳侧与我共用同一频率的心跳声,无言诉说着什么。空气中轻婉柔转着他清甜冷冽气息,有种安定心神的力量,我缓缓入眠。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且留住。
        恍惚间被唤醒,天色才露微白。托雅神秘兮兮诡笑:〃薇薇,花好月圆?〃我可真真是枉担了虚名,欲哭无泪:〃嗯,花前月下,多亏了你与老莫,我实属交友不慎!〃
        托雅娇笑几声:〃王爷已连夜启程返京,嘱我转告你一声。〃
        我点头道:〃知道。多谢。〃离别是为了相聚,我终于尝试到。
        急欲逃开托雅不怀好意探究的眼神,我急冲冲跨马返回营地。晨星寥落,朝霞流彩,天还没有完全亮,草原更显空旷辽远。随着凉爽的晨风吹送,心境亦清爽灵透。面对情爱时,男人常常用〃下半身〃思考,而女人往往考虑〃下半生〃。他是否例外?我不得而知。然而,我知道自己其实是愿意例外的。
        他耽搁半日之事并无他人知晓,计划周详、布置得当,他从不打无把握之仗,由细枝末节能看出一个人的个性。
        如此风平浪静直至九月间,康熙爷下旨返京。这一日,行至布尔哈苏台行宫,一废太子之地,众人循例休整。夜间,我端着康熙爷近日新宠〃绿肥红瘦〃前去伺候伴驾,堪堪行至门前,却见太子满面惶恐惊惧之色退出门外。心中一跳,难道又在此处二废?战战兢兢将甜汤摆在几前,却见康熙爷猛一拍案,汤水四溅,绿樱桃、金丝小红枣欢快地蹦了满桌。
        天子之怒勃然喷薄:〃古今天下岂有四十年太子乎?朕亦要问一句:古今天下岂有四十年容逆子如一日之父乎?逆子!逆子!实是大逆不道!〃
        我怔在当下,〃古今天下岂有四十年太子乎?〃必是出自太子之口,果真是大逆。此言中不耐不甘之意尽显,往好了是说太子欲尽早登极,盼康熙爷早日放权;难听点说太子是盼着康熙爷早死。太子此言误打误撞印证自己的命运,的确不可能有长达四十年之久的太子,不久的将来,太子的名号将被永远被罢免。
        康熙爷看来气得不轻,提及如此敏感之事竟然不避讳我在场。李德全朝我使眼色,我忙福一福身,退了出去。
        出乎所料,康熙爷并无动作。一路顺利抵达京城,未进紫禁城,却是直接驻进畅春园。抵京第一日,众留京驻守王公大臣们俱进园觐见。忙就一个字,不可开交,晚膳后康熙爷留诸臣子们议政论事,于是,饽饽房继续预备夜宵小点。
        忽然,寂静的黑夜中传来一阵夜枭般桀桀怪笑声。笑声凄厉而绝望,让人不寒而栗。紧接着便是兵荒马乱的一阵骚乱,我一惊,太子?一溜烟儿小跑至清溪书屋,恰见到太子被侍卫两侧架住,神色惨淡,步履蹒跚向西而去。笑声兀自从他口中一串串诡奇地逸出,且笑且行,他就如此消匿于众人眼中,亦葬绝了政治生涯。
        我心有旁顾,顾不上理会他,自顾寻找十三的身影。然而,我只见到众人难掩的喜意与四阿哥紧绷如铁的面容。
        书屋门户紧闭,李德全亦被遣至门外,门内十三与康熙爷正密谈。时间的流逝,令我心中那份隐忧逐渐扩大至不安、焦虑,直至最终笃定的绝望。
        我悄悄隐身于月桂树下。深秋的寒风吹得枝叶梭梭抖动枯寂苍凉之意,身子不断袭上沁凉冰绝。子时已过,十月初一,蓝黑色的天空,带着血丝的月,弯弯浅浅的一勾,神情寂寞地挂在天幕低垂处。月色下的众人神情木然,偌大的院子聚集着百余人,却是针落可闻。
        终于,门开,李德全进屋而去,稍顷,传旨令众人进内听命。片刻后,众人复鱼贯而出,走在最后的是十三,只一眼,眼泪就这么直愣愣的掉下来,毫无转圜余地。沉沉的枷锁锢住手颈,重重的镣铐拴牢双足,镣铐之间互相撞击,发出叮当清脆音节,在两名带刀侍卫的押解下,一步一歪缓缓走向我隐身之处。这就是所谓的〃锁系〃?这两个字有绝对杀伤力。
        一道闪亮的痕迹尖锐鲜明地划过心间,我伏下身子,脸埋在膝盖里,眼泪毫无保留地破碎在手心。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竟然毫不留情?非得枷锁镣铐加身?
        〃过来!〃十三暗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我泪眼朦胧望过去,他正定定望向我,眸中闪着不容抗拒的期待。他总是如此,轻易能找到我,即使我躲在万千人群中,即使我隐于月暗星淡枝繁叶茂中。
        我步履艰难挪上前去,离他半臂之遥站定,勉强想挤出一个微笑,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他清亮的眸中已没了光彩,映射出来的是风雪过后的茫然、空旷,唇边勾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皇阿玛说对我失望之至,他有生之年都不想再见到我。采薇,你也是如此,是么?〃
        我猛力摇头,欲语却哽咽难言。十三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一缕寒风:〃采薇,不要再骗我。我全知道了,只是为时太晚,你们连弥补的机会也不留给我。〃
        我大惊失色,他知道什么?当年拒婚的真实原因?
        十三半眯着眸望向天边一弯浅金勾勒淡月,神色凄幽:〃四十三年江南,四月初一,也是这样一弯钩月,你我曾经对月吟歌,何等逍遥快活。尔今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非当时。采薇,你为我吃了许多苦,而我终究负了你。日后,你要善待自己,莫要再枉度年华,莫要让我。。。。。。〃
        他欲言又止,深深望住我,眸中绝望的悔痛,如一根无形的细丝鞭,抽得我心间一阵阵冷痛。康熙爷居然告诉他这段尘封多年的往事,他意欲何为?彻底毁灭十三?伤得他竟然对我无颜言〃担心〃二字。。。。。。今日是他二十六周岁生日,曾经待他恩宠如海的父皇赠他如此厚礼一份,这份情谊真可谓比天高甚海深。
        汹涌逃窜的眼泪,顺着脸庞滑落至下巴、脖颈,再至心口处,凝成冰冷的疼痛。十三胳膊微动,欲替我抹去眼泪,却是枷锁在身。。。。。。他轻叹一口气,越过我向前而去。
        我愣了一会儿,大步追上前去,拦在十三身前,断断续续道:〃你要。。。。。。好好的,别让我。。。。。。牵挂难安。我定会善待。。。。。。自己,不会。。。。。。让你担心。好不好?〃
        十三眼眶湿红,黑密浓长的睫毛若有水雾洇洇,他微不可见点点头,大步决然远去。
        空气中隐隐飘浮着的桂花香,森森透着一股陈腐败朽的气息,压成冷香片片,无形迫人窒息。
        花前月下,此次绝非花好月圆,分明是花残月缺。
        怜只影
        十三的背影渐行渐远,在月色下勾勒出凄酸的一道轨迹,直至声销迹匿于全然的黑暗中。
        我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凝眸送别,浑身上下如被冰水彻底浸遍,寒极;满心间又是出离的愤怒与不解,热甚。
        康熙爷将十三心间讳莫如深,铭刻着耻辱与背叛的一道陈年伤疤揭开,然后高傲地踏了过去。不仅彻底踏平他的雄心抱负,尚要摧毁他的情感城墙。在这一刻,十三失去父爱,真正失去多年前早已失去的失去。他曾经自以为是被人辜负的优越感,在此刻变成辜负人的负疚感。城墙内外,四面楚歌,他只剩下自己。
        我能想像到这一切,我能感同身受,因为我也曾经历过。
        这一次,我终于从无奈苦涩的炮灰成长为伤人于无形的炮弹,我又一次被利用。为什么?这三个字不断在心中涌起往复,我转身疾冲向屋内。我一定要问个明白!我不甘心,从未有过的不甘心!过去种种磨难,我百般隐忍,万般求全,只盼没有今日此般凄情难堪的局面。然而,一场政治风波便无谓将一切付出化为乌有,我怎能甘休?
        四处的人群正在散去,他们的神情或喜或茫然,独独欠缺关切。他们应该喜,两个强大的对手颓然倒下,他们有机会奋起向前。然而,我心寒齿冷。
        混乱中,我被一股强悍的力道拉住,十四满面焦虑之色:〃你要做什么?活得不耐烦了么?〃我咬牙切齿道:〃你高兴么?合你心意了么?理我做甚?〃
        十四紧紧箝住我的手腕,恨声道:〃你向来喜欢以小人之心猜度我,我在你眼中难道就是一无情狠毒之辈?〃
        我见他眸中掠过几缕无奈肃冷的伤痛,心头火略凉,此时十阿哥亦趋步上前:〃怪丫头,你又要强出头么?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赶紧的,回屋歇着去,此处没有你说话的地儿。〃
        十四附和道:〃可不是么?十哥,若不是我眼明手快拉住她,你这小白妹妹这会儿只怕已冲进屋子惊了圣驾,身首异处是早晚的事儿!〃
        我满腔怒意渐渐平息,静默片刻,问道:〃十三阿哥因何被锁系,能告诉我么?〃
        十四淡淡道:〃你不是见到了么?皇阿玛召十三哥密谈,李德全亦被赶出门外,我们如何得知?〃十阿哥亦是一脸茫然,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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