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 梦转纱窗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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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 梦转纱窗晓-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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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戒指交还给他,低声道:〃不,我不回京,我也不会嫁你。八阿哥,你怒也好,怨也好,我都只能如此。请您原谅!〃
        四周的空气仿佛停止流动,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只听见自己急剧的心跳声,半晌才听他淡淡道:〃为什么?是因为忘记还是因为我的冷落?〃
        我抬眼看着他,一贯笑意春风的他,眸中已有冰雪之色。我把心一横,缓缓道:〃是因为忘记,从前的情谊已然尽弃。我知道你待我很好,可是我不喜欢。〃
        他霍然起身,目光凄幽得如刀凛厉,冷然道:〃忘记就是背叛!你喜欢的是四哥,对不对?〃我猝然一惊,他幽幽道:〃你也曾经用那般凄楚的眼神看过我,也是在一个雪夜。。。。。。〃他扔下这句话,大步离去,脚步急促而仓惶。
        不知何时,我已是泪流满面。丝丝郁郁的酸涩,在心中翻滚不休。我负了他,负了他与瓜尔佳采薇的情。
        他其实待我很好,他救过我,他暗中托十阿哥与十四处处照拂于我,他帮衬无针坊的生意,他对我很宽容,他尊重我,给我机会选择。
        他们,老莫、八阿哥、甚至是布和,都很好,然而,我就是不喜欢。
        过尽千帆皆不是。
        心情沉重如山,却另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迟疑难断是对感情,对他人和自己的不负责任。我终于心如铁,终于勇敢。月圆之夜,他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我绝不能错过。
        他们终于离开。生活归于平静。一个又一个日子在我转身的瞬间轻轻闭合,在身后流转成一副静默的山水画,春夏秋冬,四季之美,尽在其中。
        十月末,草原下了第一场雪。周岁彩薇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她与别的孩子不同,她会说的第一句话是:〃姨、姨。〃我教她叫我〃姨姨。〃她总是分开这两个字,而且语气不同,听起来就像:〃咦?姨!〃
        我心中解释为:咦?姨姨!你原来在这里。
        去的已去,在的会在。去的难追寻,而在的仍在原地。
        远处传来一阵疾风雷点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停在帐前。我心中疑惑,又有谁来?掀了帘子出去,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匹神峻非凡的踏雪乌骓马。
        故人来
        岑参有诗云:忽闻骢马至,喜见。
        此刻,喜或有之,错愕却更多。犹是一袭白衣倚乌马。这位故人,尘满面,点鬓霜微,面容倦怠。
        良久,相顾无言。他笑容浅浅:〃不预备请我进去坐坐?是想让我冻死么?〃
        我回过神来,殷勤相让,二人同入布城坐定。唤乳娘带着彩薇回托雅那儿,此时帐外再传来马蹄声,却是阿猫与老莫。不便多言,也不须多言,单看二人焦虑不安的神色,就知道十三是私自离京,老莫对我点点头,示意会封锁消息。
        我将阿猫唤到一旁,悄悄问他:〃十三阿哥离京还有谁知晓?〃阿猫低声道:〃四爷是瞒不过去的,嫡福晋也知道。〃
        我再问:〃你们离京有几日?〃阿猫想了想:〃爷一路马不停蹄,紧赶慢赶,到今日不过六日而已。〃如此往返一趟,十余日,十三也忒胆大妄为了,只盼他四哥能罩得住他。
        我犹豫片刻,〃阿猫,十三阿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阿猫也犹豫了一会儿,低不可闻道:〃姑娘,爷不叫告诉人。奴才却不想瞒着您,近日里皇上待爷愈发严苛,动辄得咎,捎带着四爷也被呵斥了好几回。六月间,万岁爷不是在围场么?爷与三爷、十四爷一道上请安折子,万岁爷单给爷批了一些话。。。。。。〃
        阿猫忽地面露为难之色,我追问道:〃说了什么?〃阿猫吞吞吐吐道:〃说爷并非勤学忠孝之人。若不行约束,必将生事,不可不防。〃
        我心中一紧,忠孝二字,在这个年代是衡量一个人道德品质之根本。不忠不孝,简直可〃媲美〃谋逆大罪。康熙爷何以忽然危言正色?急问道:〃你可知是因何事?〃阿猫摇头:〃并未发生任何事,只是惯常请安。姑娘,爷这些日子心中极为愁郁不畅,连着病了一个多月。出京之时,只说要散散心,这下可好,一散就散到您这儿来了。奴才只盼您能劝劝他,再这么的下去可不成!〃我点点头:〃知道了,你去莫管领那儿说一声,请他们备几个菜送过来!〃
        我暗自琢磨,康熙爷心机深沉,常常言不对心,单从无针坊一事足可证明。此事必不简单。会不会是康熙爷的另一番苦心?
        十三斜倚在床头,正信手翻看着《古文观止》,见我进来,谑笑道:〃不错,有进益,开始习文弄墨了?〃我摊一摊手,佯叹道:〃没法子,不能当一辈子文盲。读书也能怡情不是?〃古文观止,于他们而言很是浅显易懂。可惜的是,越是浅显的道理,似乎也越是容易被人遗忘。譬如:爱之深、责之切。
        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们不讲道理。他们有特权。他们常常自以为是,而以他人为非。
        十三摇头笑道:〃养心莫如静心,静心莫如读书,你究竟是要怡情呢还是想静心?〃
        我的嘴角稍稍向上扬起:〃或许二者兼而有之,或许都没有。你应该知道,我做许多事情其实没有目的,只不过是心里喜欢罢了!〃
        十三走上前来,垂目注视着我,带着若隐若现的微笑:〃还要在这儿呆多久?预备永远不回去了么?〃
        我摇摇头:〃不,我会回去,但不是回到皇宫,是回家探亲访友。我还会去许多地方,譬如南疆,譬如北漠,我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你知道的,我贪图新鲜玩乐。〃
        十三神色微动,半晌,柔声说:〃我想吃一样点心,有许久没吃过呢,能给我做一份么?〃我想摇头,然而只能默默点头。那般殷殷祈盼的眼神,如一泓月牙般的清泉,澄澈晶莹,有着婴孩般最天真的渴望,我从来没有办法拒绝。
        我还看见他眼底几分无助的迷茫。不忠不孝,我能想像这几个字给他带来的难堪、委屈与悲愤。他甚至无法安之若素呆在京城,他不肯告诉旁人,只是揣着满心的伤痛,远远逃离那个莫明其妙的皇宫。我不是他的避风港,但我也不能成为他的地震源,令他伤上加伤。至少,一份点心,几许安慰,我能做到。我告诉自己,不过是一份点心而已,试图为自己的心太软找一个理由。
        他有多久没吃过,我就有多久没做过。颇有些手忙脚乱,折腾了足有一个时辰才做成。行至帐前却听十三压着嗓子微喝道:〃有什么要紧的?爷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不知道么?〃
        我停下脚步,侧耳细听,阿猫哀求道:〃爷,您一路上只急着赶路,只怕是又受了寒气,肿成这样,若有个好歹,奴才回去怎生交待?还是召个蒙古大夫来瞧瞧,可好?〃十三喝令道:〃少啰嗦!若张扬出去,当心你的脑袋!〃
        我挑开帐帘,他二人见我进来,立即住了口。十三笑道:〃怎么去那么久?想必是日子一久手艺生疏了?只不知味道是否够好?〃
        我板了面孔,吩咐阿猫:〃把你家爷的裤管给我卷起来!〃阿猫闻言面露喜色,不顾十三吹胡子瞪眼的警告,三下五除二,麻利地将真相展现在我眼前。膝盖突兀红肿得像一颗令人垂涎欲滴的水蜜桃,而我想垂泪。我记得,这条左腿是为救我,攀山涉水受寒所留下的病根儿。在惭净堂,我曾经假装视而不见,这一回,再不能了。
        我轻描淡写:〃阿猫,怎么回事?〃十三说:〃左不过是受了些风寒,无碍!〃一面取了心太软随意吃将开来。阿猫却说:〃姑娘,爷这腿时好时坏,有些日子了,京里太医瞧过,说是要好生养着,不可受了寒气,爷偏不在意!这一回路上走的急,没好生歇着,过了黄沙古道,一路也没个打尖住店的地儿,风餐露宿的,天冷又下了雪,可不就成这样了么?您和莫管领言语一声,唤个大夫来瞧瞧,如何?〃
        十三斥道:〃就你明白,爷糊涂,是么?非得闹出个大动静来,人尽皆知么?〃我腹诽他,你还就是糊涂得很,否则怎能干出私自出京此般出格的事儿?
        我白他一眼,自去厨房炒了一锅子热盐,拌上生姜,用布装好。一时应急之举。生姜性热驱寒,盐吸湿气。民间土方有时很顶用。话说回来,他们怎么就这么娇贵容易患疾?和活蹦乱跳的我丝毫不能比。
        我一边替他敷上盐包,一边对阿猫说:〃平日里若犯湿痛,除去外用内服药,用这个办法试试。〃阿猫应着,悄没声息地退出帐外。
        十三安之若素地享受着我刻意加重力道的〃服侍〃,小酒喝着,小菜吃着,他倒悠闲自在得很。我气没打一处来,恨恨道:〃你且这么的放肆吧,早晚有一日这腿废了你就高兴了!〃
        十三笑而不答,摇头晃脑:〃嗯,枣儿甜心软,还是那个味儿!〃
        我懒得理他,裹好护膝,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讨厌或恨一个人,你会如何对待他?〃
        十三沉吟片刻,言为心声:〃既不待见,不见就是,惫懒得搭理!〃
        我暗叹,又是一个〃知易行难〃。缓声道:〃您既明了这个理儿,何以自己却想不通透?皇上若果真不待见你,不对你寄以厚望,怎会挑错儿训斥?若真的失望了,只怕要〃打入冷宫〃,不再搭理你。爱之深、责之切,你没听过么?〃
        他脸上蓦然笼上一层寒冰之色,眸中原有的三分痛楚加至十分。半晌不言语,只恨声道:〃阿猫个狗奴才,近日来愈发多嘴多事,欠收拾呢!〃
        我替他斟满酒,举杯敬他:〃是我的不是,我逼问他的。你大老远的来,我总得知道你为何而来,是不是?我敬你一杯,饶了他罢!〃
        十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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