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 梦转纱窗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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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 梦转纱窗晓-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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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怔忡间,依阳拖曳着我便向外走。老友乍然相见,竟也无语。仍是那个爱红的十阿哥,赭红长衫,明朗的笑容,温暖直抵人心。
        十阿哥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哈哈一笑:〃嗯,仍是我那小白妹妹。看来老十三待你极好,倒出落得较先时更结实些了。〃
        我亦是笑意难抑,〃十哥,您也不赖。英气毫不减当年,原以为再见时彼此都廉颇老矣呢。〃依阳在一边插嘴道:〃十叔,什么是小白妹妹?〃
        十阿哥一把抱起依阳,〃小辣椒!又长高了不少,仍似从前那般淘气么?〃我惊噫道:〃您二位是旧识?〃
        依阳脑袋埋在十阿哥怀里不敢看我,十阿哥笑道:〃前年她不是进宫了么?可巧有一日我打乾清宫出来,正自走着,脑门上连挨了几记松子儿,抬头就见着她晃荡着腿攀在树上,一脸鬼灵精怪。乍一看似曾相识,跟着的奴才说是老十三的闺女。仔细一瞧,可不就活脱脱一个小怪丫头么?我便令人抱了她下来,问她为何砸我。你猜她怎么答?她说,来来往往这许多人,就属我脑袋大,一砸一个准儿。把我气得!你来我往斗了半晌嘴,竟是我败下阵来。可不就叫她小辣椒么?〃
        我笑道:〃胤祥平日太惯着她,可是叫您瞧了笑话去!〃他嘴角一扯,〃我瞧着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鬼机灵更甚于你。〃
        我一摊手,无奈道:〃没办法。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后浪坚决后插上。〃
        十阿哥略一回味,笑得浑身乱颤,〃爷好些年没听你说怪话,真真笑死人!〃这些个古人实在孤陋寡闻。
        我笑问他:〃今儿怎想起跑这一趟?〃他喟然一叹:〃早想来瞧你。前些年在羊房夹道,被甲持兵守卫森严,诸多不便。现如今迁居回府,到底松泛些。今儿不是你生日么?便送些薄礼补上。〃
        眼前丝绸酒点,五花八门堆砌了整一座小山,我颇为感慨:〃往年过年您不是令人捎了礼么?今儿。。。。。。〃
        他打断我:〃少和我来这一套虚礼。给你就收下!〃我点头笑道:〃成,收下!多谢总该道一句!〃
        他咧嘴一乐,招呼侍卫清点检查,这是规矩。他将依阳塞还到我怀中,压低声音:〃交给老十三。〃只觉手中多了一封书信,心神一凛,忙掖入袖中。
        十阿哥笑着挥挥手,〃我先回了!〃我微欠身:〃您慢走。〃
        待他走远,我做贼心虚,疾步回屋取出信函视看。以蜡封缄完好的信封上书〃祥兄台启〃四字。兄?十四?十四此时业已封抚远大将军,出征青海,声势如日中天。若不出所料,此信应该是笼络十三,十三频繁进宫面圣之事,他亦从中嗅到某种敏感气息?毕竟,十三曾经是最受宠爱的皇子,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壮,更何况艰难夺嫡路上,多一位朋友或可更添几分胜算。只是,十四难道不知十三与胤禛的关系么?或是胤禛隐藏得太深,他丝毫未察觉?
        十三出入宫闱,重兵护送,私通消息甚难,是以有今日之事。依如今景况,十三尚算高攀了大将军王呢。种种可能,百般变数。我一时心绪零乱,半晌方省起自己是先知,摇头苦笑,果真是关心则乱。
        执着信函,走进书房。〃十哥嘱我交给你的。〃他辨清字迹,不禁愕然:〃十四弟?〃我摇头:〃不知道,反正我受人所托,只管送到便是。〃他颔首道:〃你先出去!〃
        我捶着发酸的胳膊,唤柳绿:〃出了一身透汗,预备热水沐浴。〃
        全身陷落在温热的水气中,呼吸开始变的顺畅,心情也随之轻松明朗。我不是上帝,不需要顾此顾彼。
        〃主子,穿哪身衣赏?〃柳绿轻声唤我。我懒懒睁开眼,〃平日里惯常穿的随便挑一件罢了。〃她笑道:〃今儿您生辰,爷吩咐备宴,全府人一道用呢。两位庶福晋与福晋都备了礼给您,可巧都是衣裳。不如挑一件新的?〃
        我想了想,〃就穿福晋那件罢!〃着实不愿出席此等所谓大场面,奈何十三执意如此,只说回府第一回生辰,非得讨个吉利意思。他苦心孤诣待我好,却不知那些艳羡目光令我如芒刺在背般不安。
        淡缃色对襟锦缎褙子,同色洒花束腰裙,罩着银红软烟罗镂花纱,疏疏落落绣着几枝浅紫色山茶花。清丽飘逸,纤侬合度。
        我不禁赞叹:〃你家小姐手可真巧。〃柳绿替我篦着长发,〃小姐从前未出阁时,府中礼服皆出自她手,但凡见了没有不赞的。〃
        我点点头,〃回头替我再道一声谢。〃望着镜中的自己,兀自出神。时光似乎忽略了我,依然容色如初,只眉目间几缕淡泊颜色凝结了岁月从容。或许,缘于与世隔绝的宁静,或许,只缘于多粲命运对我惟一的眷顾。然而,偶尔,我会盼望顷刻白头,看到自己生命尽头的颜色,究竟是晦涩不明的灰,亦或纤尘不染的白。
        柳绿一语惊醒我,〃主子,要上些妆么?〃我笑叹道:〃都是祖母了,化那劳什子做什么?〃她掩嘴笑道:〃您这话说的,谁家不是这样?咱们府上算迟的了,人十四福晋二十八岁就抱上孙子了。〃我不禁好笑起来,从未想过自己三十岁就能当上祖母。搁在现代,可谓天方夜谭。〃罢了,不须化了,横竖都是家里人。你忙去罢,我上屋顶吹吹头发,一会儿再挽起来。〃
        空闲时间实在过多,常常登高远望,我戏称自己为这一带的〃空管〃,空中管制员。这一片是皇子府集中区,南面隔着一条街是九贝勒府,九阿哥滕妾众多,尽皆是江南美女。坊间盛传,她们每日晨起时开始搓麻将,据说要开满四桌,直至晌午时分出胜负,胜者并为两桌,再战。战至黄昏时分,独留一桌,最终的胜者可以伺寝。
        我乍闻此言,目瞪口呆之余,不禁暗叹九阿哥御妻有方。下回再观景时,只觉九贝勒府一片桃花灼灼生艳。真可谓: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暗想,若有机会重遇,定教他唱一首《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授他玩不限人数的〃杀人游戏〃,轻易解决难题。她们不必从抹开眼睛直厮杀到天昏地暗。
        十阿哥府较远,距三条街。他在女人间风评甚佳,典型的〃宅男〃。据说年轻时也曾荒唐过,如今一下朝堂就直奔家门,含饴弄孙,他乐在其中。
        十四将军府距离最近,同一条街正前方。将军府上女人尤其与众不同,据说有一位侧福晋不爱红妆爱武装,每日苦练流星锤,甚得将军欢心。我拿定主意,下回遇见十四,教他唱《双截棍》,唯一一位尊称我为嫂子的旧识,不忍心教他被悍妇欺负了去。
        间隔一条细长胡同,八贝勒府巍然屹立。自他以上的皇子们皆随康熙爷,在畅春园另修了宅园。众人俱迁了去,惟有他历经〃毙鹰〃事件(送两头垂危海冬青嘲笑皇帝年老将死),为康熙爷唾弃,不顾他病重令移回旧居。事情原委我并不清楚,然而,我相信以他的智谋,断不至行此幼稚愚蠢之事。
        曾经在一个冬雪初霁的早晨,见他与八福晋并偕出行。薄冰湿滑,八福晋不慎滑倒,却不许下人搀扶,只娇滴滴喊一声:〃八爷!〃兀自前行的他,回头见此景一愣,忙着上前欲扶。八福晋却是皓腕微沉,将他一并扯倒,恰来了个深情拥吻。我正觉好笑,八贝勒他老人家的神情直令我几乎现了形。他霍然起身,嗔道:〃青天白日,你这是做什么?〃
        冬日清灵的阳光拂照他秀逸侧脸,他微微涨红的羞涩舞出明暖节奏。害羞的男子其实很可爱。八福晋定是与我同作此想,她不紧不慢道:〃若非青天白日,爷预备如何?〃我抚掌叫绝,此言正是我想问的。再观八阿哥,微红涨成猪肝色,瞅见众下人皆是想笑不敢的神情,猪肝色升级至紫茄子。肇事者却嫣然一笑,附于他耳边悄声嘀咕了一句,紫茄子顿时蔫了,被八福晋挟持着,两人别别扭扭却亲密无比登车而去。独留我一人在屋顶上笑得直打跌,几欲滚落于地。笑过亦觉欣慰,有一位待他始终深情似海的妻子不离不弃,或能稍解他失意于政权。
        他们将来要面对的失落甚至凄惨,我无能为力,然而,他们曾经幸福过的瞬间留存于心。
        与八阿哥比邻而居是雍王府,人去楼空,圆明园是新宠。我调转视线瞧向那一片常常黑夜中只得一灯如豆的荒凉,顿时呆住。
        华盖缨络马车,光明耀眼。一个天青色的清隽身影,悄然而立。
        笑意来不及从我唇边隐去,索性维持。空间遥远,夕阳正艳。他背对着,我正向着,眯着眸也只看个大概模糊。他的神情似乎安宁柔缓,携着光的阴影,模糊迷离,暖风中他的衣袂翻飞如羽,而他岿然不动的目光直直投向我,是读不出情绪的深长悠远。
        风拂卷着我的长发,沾染着夕阳颜色,在眼前摇曳出层层金色波浪,我的视线穿过折射的光影与他遥遥相望。他半仰着脸,我俯瞰。默然静止的凝视,却若有流火花影迸射圈圈涟漪。
        我若有一丝恍惚,隔世沉积在心中的陈旧缓缓洇散,张扬。坚如磐石的沉默的背后,那些一望无涯的忧伤,那些磨砺心灵的渣滓,终凝为清泪悄然滑落。
        他蓦地身形微动,似欲向我走来。我将发丝撩于耳后,借机揩去眼泪,展颜明媚一笑。转身,徐徐拾梯而下。
        裙角仍然飞扬,心却已回复止水。我从来就不是一只想吃天鹅肉的赖蛤蟆,更何况此天鹅已拥有愿为比翼之鸟。
        寿宴极其丰盛,每桌三十六菜六汤,引乌苏氏之言:〃今儿这一顿花销尽够全府整一月。〃招来幸汇的白眼与十三的冷哼,我无奈苦笑,此人着实嘴没上锁,开罪人而不自知。石佳氏则颇有些闷闷不乐,知其情由,无非我没选她那袭镶缀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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