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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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何求-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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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按住他猛揍的沈均诚,更是一言不发,通红的双目专注地盯在他脸上,仿佛专等他咽气!
蒋方极度惊恐起来,如果自己不设法尽快离开,今晚说不定就真的会枉死在这里。他不过是心痒难熬想尝个鲜而已,罪不致死罢!况且还没来得及尝到滋味就被撞破了。
“沈总,沈总,我求求你别打了!”蒋方突然哭喊起来,涕泪交流,“你打死了我,对你,对你们都没什么好处啊!让我走吧,我以后再不敢了!求求你,沈总!”
蒋方耍无赖一般的哭嚎起到了奇迹般的效果,屋里本来闷不吭声的“打手”和“看客”象认错了人似的感到一阵惊异和嫌恶。
沈均诚的动作最终迟缓下来,赫然将他往旁边的地上猛力一搡,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来,“滚!”
蒋方抱在头上的双臂慌忙放下来,连滚带爬朝门口冲了过去,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沈均诚慢慢站起来,因为适才的那番激烈的运动,他的呼吸还很急促,脸上依然泛着愤怒的红光,他在原地与晓颖对视了数秒,慢慢向她走去。
走至晓颖身旁,他低首俯视她,眼里是根本不想掩饰的惊痛。须臾,他抬起手臂,缓缓向她的脸上伸过去。
即将要抚到她花成一片的面庞时,晓颖猝然一个转身,“我,我去洗手间。”
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而他想碰触的那个人却已经不见了。


第48章 第十二章(4)
洗手间就在小库房的隔壁,暖气抵达不到这里,高墙上的窗户时刻开着,风由此处钻进来,撞在晓颖赤裸的沾着水的双臂上,是一种麻辣辣的痛快淋漓的冷,仿佛要把她整条手臂都冻成一根冰棍。
晓颖用毛巾蘸了凉水,使劲去擦脸上与身上的污秽,狠狠地,一遍又一遍,把白皙的肌肤擦得通红,可她还是觉得不干净,她擦不掉蒋方留在那些地方的气味和她心里充斥着的满满的羞辱。
沈均诚缓慢步入,默默立于她身后,盯着镜子里只顾低首擦拭的晓颖。
她早已听见他的脚步声,却没有一点想要避嫌的意思,面无表情地继续着他进来之前的举动。
沈均诚无声凝望她的背影,和八年前相比,她高了一些,却依然很瘦。她微弓着腰,那略略卷屈的身形里,分明隐藏着从未散去的寂寞与无助,和八年前他体会到过的一模一样。
他与她分离了八年,再回眸时,他以为她已经将他忘记——在数次匆匆的目光交锋中,他曾经怅然地这样以为——即使还记得他的模样,记得他的名字,但他于她而言,只不过是年少时期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
而她终会长大,会有新的生活接纳她,会有新人给予她温暖——就象分离之后他的际遇那样——代替自己履行那未曾兑现的诺言,洗去八年前即在她身上根深蒂固的寂寞无依。
然而,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他忽然跨上前去,从背后猛地一把环抱住她,将脸紧紧贴在她冰冷的脖颈处。
“对不起。”他喉咙哽塞,喃喃低语,“对不起。”言语里的愧悔竟是那样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
晓颖擦拭前颈的手陡然顿住,毛巾没拿牢,悄无声息地跌落下去,软在已然变得清澈的水中。
她静止不动,任由他抱着,水从她湿漉漉的面颊上滴落下去,在洁白的水池里晕出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她的身子猛地筛起糠来,仿佛害怕的感觉重又回到身上,晶莹的水珠一滴一滴加剧下落的速度。
那不再是水,而是她的眼泪。
“我该杀了他!”沈均诚的脸痛苦地在她脖颈处辗转。
他能感觉到晓颖剧烈的战栗,即使是他这样严密紧实的拥抱,也无法驱散她心里的悲凉和恐惧,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在她面前是如此无力。
沈均诚蓦地双手一拨,就势将晓颖在怀里转了个圈,让她正面向着自己,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与她通红的眼眸便赫然相对。
过去象卸了闸的洪水,经由这场意外变故的击破而肆意涌出,滔滔不绝的洪流里,涌动的不仅仅是痛楚,更多的,却是被压抑多时的激情。
激情如花火,溅落进两人的眸中,将枯死干涸的记忆点燃,瞬间起了火,摧枯拉朽一路燃烧下去!
在这寂静如死的黑夜里,他们彼此的心意裸裎相对,再无可以用来遮挡的障碍物。
沈均诚的双眸忽然变得幽深,眼帘垂下,视线停留在晓颖被水擦得湿漉漉的唇上,那娇艳欲滴的朱润之色犹如一剂致命的诱惑,要将他拖入深不可测的幽潭之中。
而他分明是心甘情愿的,体内灼烧着的,是年少时他从不曾缺乏,此后却被封存起来再未企及过的沸腾热血。
这一刻,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是为了她,他都愿意去闯。
再无半分犹豫,他的头颅骤然低垂下去,吮住了那失却多年却梦魂牵绕的滋味!
而迎接他的也不再是客套与推诿——晓颖的双臂忘情地环绕上他的脖子。
她将这份感情压抑得太久,久到以为自己可以将它束之高阁。然而,唯有此刻,当情感的潮水铺天盖地涌向她并吞噬了她的时候,她才豁然醒悟,她竟一直是把他当成自己仅有的依靠与慰籍,即使分离了这么多年,即使那种感觉早已稀薄如云烟,可它终究存在于她的内心深处,而他似乎也从未离她远去。
此刻,她的双唇为他而绽放,她整个人都被嵌入他的怀抱,象他失散许久的一枚扣子,如今终于得以妥帖地重新置回心脏的部位。
沈均诚贪婪地吞噬独属于她的芬芳与甜美,以及她那隐含在喉咙口的啜泣,泪水沿着她的面颊流淌下来,沾湿了两张年轻而狂热的容颜……

盥洗室的外面,一张脸在阴影中静止不动,黑黢黢的眼珠发出幽灵般的光芒。
刚才还痛哭流涕的蒋方,此时却象换了个人似的,脸上布满阴森和冷冷的了然。他将一切觑在眼里,却并未出声打扰,低头看了眼刚刚在小房间丢落的钥匙,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偷偷转身离去……

此时的G3车间,平静一如往昔。
零件拆了一地,李真用一块干净的无纺布擦拭着一个小原轴承,有点心不在焉。
他久等沈均诚不回,心头不免焦虑起来,频频地看着手表,实在按奈不住了,遂扬声对夏斌道:“小夏,你去帮沈总拿一下工具吧,你的机器我帮你看着!”
话说得委婉,听者岂能不明了其中的意思,大家心下也不无纳闷,不就是两件小工具么,沈均诚难道真是千金之躯,这点东西都提不过来?
夏斌心里也没底,早知如此折腾,他刚才就该亲自跑一趟,让领导做事,真是既不省心,更不安心。
他当即答应了,利索地往门口走去,未及启门,又被李真叫住,斟酌地嘱咐了一句,“见到沈总,你就跟他说,二号机器快跑完了。”
夏斌不明其意,爽快点了点头。
他一路跑向后面的仓库,却在辅楼侧道撞上迎面出来的蒋方,黑黢黢的夜色中,他看不清蒋方脸上的青肿,只觉得他举止遮遮掩掩的,透着奇怪。
“蒋经理,这么晚了还上班哪?”夏斌毫不起疑,笑呵呵地与他打招呼。
“你不也是。”蒋方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声哈哈,准备擦身过去。
“对了蒋经理,你看见沈总没有?他去你们仓库提货的,到这会儿还没回来。”
“嗯?啊……哦,没,我,我不知道。”蒋方说着,快步走了。
夏斌对他一系列的语气助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揉揉自己的脑袋,接着往里面跑。
到了库房,很意外地发现里面没人,他是老实孩子,不敢擅闯,在外面喊了几嗓子,见没人应自己,无可奈何地退出来。
忽然想到刚才蒋方也是从仓库里出来,既然他说不知道沈均诚在哪里,想来必定是不会在仓库了,难道是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等小夏气喘吁吁地跑到沈均诚的办公室,发现自己又扑了个空,只得再气喘吁吁地跑回车间,带着一脸的沮丧和不解走进去,随即便是一愣,沈均诚已经在车间了。
李真正把零件一样样装回去,扭头瞥了眼喘得不亦乐乎的夏斌,笑道:“你跑哪儿去了,叫你去帮忙,你怎么到这时候才回来,还跟沈总走了岔路。”
沈均诚也直起腰来,神色平和,“那套模具量不多,仓库的小韩帮我找了很久,我正和李真说呢,以后要多请购几套备用。”
夏斌瞠目结舌,他在仓库明明什么人也没看见,听沈均诚的意思,好像他从没离开过那里。
恰在此时,二号机器的噪音忽然静止,众人齐刷刷往机器上端的操作屏幕看过去,显示正常,工艺全部跑完了。
“赶紧打开来看看!”李真神色紧张地吩咐看管的工程师启开舱门。
大家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看,小夏眨巴了几下眼睛,也兴致昂然地挤过去,刚才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被他一并抛到了脑后,既然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第49章 第十三章(1)
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沈均诚与蒋方相对而坐。
大班台后的沈均诚早已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淡淡的神情,仿佛对面坐着的只是依例来向他汇报日常事务的某个寻常经理,而并非是昨晚他曾经下狠劲想揍死的那个人。这令蒋方多少觉得有点梦幻——昨夜的一切宛如只是出现在他的一场梦中而已。
当然,这仅仅是他一刹那神经错乱时的想法,身体各处至今还在不断传来的疼痛无一不提醒着他那根本不是梦。
蒋方的面颊依旧花着,伤口处涂了点儿消毒药水,那张一贯趾高气昂的脸上此刻却是愁容满面,活似被生活压得苦不堪言的中年男子,“沈总,我在南翔快六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让我一走了之吧?”
沈均诚不看他,只盯着桌子上那一摞厚厚的证据,语调轻缓地道:“曹助理应该和你说得很明白了,从你做仓库主管开始,光报假账就达二十几万。我们现在只是让你走,没有报警,更没有向你索赔,已经对你仁至义尽,我不知道你所谓的不明不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是,沈总,”蒋方瞟了眼沈均诚面前的所谓证据,“这个账目的问题,我老早就和财务部经理解释清楚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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