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这些戏迷都是无辜的，我并不认为桃小妖的命，比他们的命更值钱。
“剁！”见我没有说话，徐姑缓缓下令。眼见又一条手臂要生生被剁下了，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慢！”
“我用小桃红亡灵来交换他们。”我缓缓道。
“成交。”徐姑道。她虽然尽量克制自己，但我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那么一丝得意和狂喜。
“那么，凡人，把你献于冥王的礼物交出来吧。”台上的冥判道。
我将小桃红亡灵从骷髅头骨里召唤出来，交给了徐姑。
“好，请大家回到座位上，我们的好戏，将继续开始。”徐姑得到小桃红亡灵后，将那完好的九名戏迷送回了座位上。至于那个被砍了一条手臂的观众，则被还魂夜弟子拖出了剧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台上，烛光、香纸闪动，阴风阵阵，剧情已完全脱离了《牡丹亭》。我知道，徐姑开始施法，为小桃红还魂了。
“还魂术，你真的有这么神奇么？”鬼面人喃喃着，一张脸上充满了兴奋，眼睛一眨也不眨，关注着台上，专注地等待着小桃红还魂。
我与黄大仙四目相对，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如果黄大仙此刻在我身边，她一定会发现，我的手心里全是汗，这是焦急等待的汗，也是紧张的汗……
图为白先勇先生青春版《牡丹亭》视频截图
第83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台上阴风阵阵，有无尽冤魂野鬼在哭号不休。我睁开天眼看去，但见密密麻麻的亡灵挤满了戏台，桃小妖整个人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显然陷入了弥留之际，生死在一线之间。
“魂兮……归来……归来……魂兮归来……”在桃小妖不远处，徐姑手提一把桃木剑，披头散发，口中念念有词，不断的召唤着附身在桃小妖身上的小桃红亡灵复苏过来。
施法渐渐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时候，一直躺着的桃小妖忽然抽了一下。
“魂兮归来……归来魂兮……”见到桃小妖抽了一下，一众还魂夜弟子俱是齐齐开口吟唱了起来。随着一众弟子的吟唱，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亡灵，也开始动了起来，不断往桃小妖身上呵气。看起来，小桃红的亡灵需要借助他们的森森鬼气滋养，才能够完成夺舍，彻底掌控桃小妖身体。
“刷。”突然间，桃小妖一直紧紧闭着的双眼睁了开来。
“啊——”见到已经躺在地上不动的人突然睁开双眼，台下的一众戏迷俱是不由得尖叫了起来。
“哈哈哈，还魂……还魂实验，终于成功了！”见到桃小妖复苏，徐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哈！噗啊——”突然，徐姑的大笑止住了，适才一直站着的身躯猛地向后摔了下去，而后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徐姑！”见徐姑出了意外，戏台边上的几个还魂夜弟子迅速冲了上去，但见徐姑的身上，已出现了两个血淋淋的伤口，一股股鲜血不断往外冒出来。
“嗡嗡嗡嗡……”就在此时，我耳边传来了沉闷的嗡嗡声，好像有一大群蜜蜂正在靠近一般。
鬼面人终于出手了。
果不其然，不过半分钟的工夫，便有密密麻麻的飞虫从各处冲过来，向着一众还魂夜弟子冲去。
“走。”就在此时，一早被还魂夜弟子带走的丁冬也出现了，手中神秘匕首挥动，白蒙蒙的光芒闪动，困着我的椅子顿时分成了两片。
“小妖！”我脱困而出，顾不得其他，向着台子边上冲去，与桃小妖混合在了一起。
“荊然。”桃小妖叫了我一声。确定桃小妖无恙后，我放心了下来。
“你……你没有被小桃红还魂？”桃小妖无恙，不单鬼面人吃惊，就是受了伤，刚刚站起来的徐姑也感觉到非常吃惊。
“没有。”我笑道，“还要多谢你，桃小妖现在，彻底自由了。”
“你！”听到我这么说，徐姑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辛辛苦苦折腾了一场，最终却成全了桃小妖，这无论是谁，都会喷血的。
“有种来啊……”任志龙脱困后，直接冲到了徐姑身边，踹飞了几名还魂夜弟子，抢过一把马刀，架在了徐姑的脖子上。随后，丁冬及时补刀，也盯住了徐姑，不让她搞小动作。
而我，则和黄大仙一道，制住了鬼面人，防止他突然使诈危害我们。
“都给我停下来。”我让鬼面人收回了那些怪虫，徐姑也喝止了还魂夜弟子，不让他们有所动作。
从徐姑受创，到我们控制局势，不过短短一分多钟工夫。一众戏迷仍旧傻愣愣地坐着，没有反应过来。
见此，我沉声喝道：“还不快走！”
“啊……快走……”被我一喝，一众戏迷方才如梦初醒，惊叫着往花家大院外冲去。
“不……这不可能……”这时候，徐姑也反应过来了，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的确，情势逆转实在太快了，饶是她老奸巨猾，也没有想到最终会是这个结局。
“没想到，我也被你算计了。”鬼面人道，“荊然，你使得好一招釜底抽薪。”
“好说。”我道，“还要多谢你出手相助，若不是你出手攻击徐姑，制造混乱，丁冬也没有机会救出我们。”
说了一句之后，我不再跟他废话，目光落在了徐姑身上，道：“徐姑，花大爷在哪里？”
“花大爷……”徐姑听我提到花大爷后，双目猛地一亮，道，“对，花大爷……还魂术还在花大爷那里，一定是我没有掌握全还魂术的缘故。对，一定是这样的。”
“徐姑，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丁冬道，“你就是一个**。”
“你……你怎么可能出来？”徐姑听到丁冬说话后，道：“莫非，我还魂夜出了内奸？”
“还魂夜没有问题，不过我怎么出来的原因嘛，你就不用知道了。说，花大爷在哪里？”丁冬道。
“不……我不服。我没有可能会输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徐姑仍然不敢相信自己辛辛苦苦谋划的一切，已经变成了一场空。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徐姑抬起头来，道，“不了解这一切，我死不瞑目。”
“你知道围棋吗？”我不答反问。
“这跟围棋有什么关系？”徐姑不解。
“当你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算计你。”我道，“当你决定在还魂夜利用桃小妖，将小桃红亡灵还魂的时候，你就已经走近自己死胡同了。”
“什么？”徐姑失去了往常的镇静，尖叫道，“这不可能，我的计划没有漏洞。”
“当我知道，让小桃红亡灵放弃桃小妖身体这条路走不通的时候。我就放弃了这条路。”我道，“所以，我想到了另一条路。这条路，就是让你的计划得逞，让小桃红的亡灵进入桃小妖的身体。”
说到这里，我叹了口气，道：“原本，只要你劝说，或者利诱我，让我有一个台阶，我就会把桃小妖和小桃红亡灵交给你的。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狠毒，用无辜百姓性命来威逼我。这是我这计划的最大、最不可饶恕的失败，我很抱歉，让两个百姓受到了伤害。”
“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够狠！”徐姑道，“你就不怕万一失败？”
“怕。”我坦然相告，道，“被囚禁的时候，我的手心里全是汗。不过，我心里却坚信，桃小妖可以挺过这一关，解除小桃红亡灵的威胁。我告诉她，坚守自己的本心，不管发生什么，都只当是一场梦魇。大梦醒来，天心月圆。”
说到这里，我看了一眼桃小妖，道：“我很高兴，桃小妖做到了。”
“大梦醒来，天心月圆。”桃小妖道，“谢谢荊哥。”
“好，好。”徐姑道，“好一个大梦醒来，天心月圆。没想到我徐姑栽在了你小子的手里。”
“说吧，花大爷在哪里？”与徐姑说了一阵之后，我问花大爷的下落。自从老头子被还魂夜的人抓走后，我心里非常担心。
“花大爷，嘿嘿，花大爷现在，已经在我还魂夜总部了。”徐姑道，“不交出还魂术，他是没机会离开了。”
“荊然，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徐姑道，“你放了我，我就带你回还魂夜总部，让你带走花大爷。”
“你没机会了。”我道，“你听到远处的警车声了么？”
此时正是半夜，等我们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可以听到远处的警车声一阵警似一阵，接到戏迷的报警后，有大批警察正在往花家大院赶来。
“荊然，你真要赶尽杀绝么？”徐姑变色道。
“是。”我道，“徐姑，你身为亡灵镖师后人，却心肠歹毒，作恶多端。早该接受法律的严惩。”
“好，好！”徐姑道，“那么，我们就来个鱼死网破吧。”
“小心。”听到徐姑这么说，我赶忙大喝了一声，提醒任志龙小心，但为时已晚，但见徐姑右手寒光一闪，一柄雪亮的匕首已从他袖口钻了出来，如毒蛇的牙齿一般，扎入了任志龙的小腹中。借此机会，徐姑已如一只夜枭一般，冲了起来，向着外边落去。
“哪里走！”丁冬沉喝，右手匕首寒光暴涨，向着徐姑身后划去，但徐姑的速度实在太快，饶是丁冬反应也很快，仍旧是慢了半拍，不过片刻工夫，徐姑已冲出了花家大院，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大家快跑啊！”还魂夜的那些弟子见徐姑逃跑，顿时就树倒猢狲散，向着四面八方往外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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