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工头和他的女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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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工头和他的女人缘-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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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声中飞驰而去。可惜,他还没有自己的车。能做的、只有狠狠地踢了一脚路边被遗弃的超市小推车,然后大步向小区外走去。

  高翔在大街上走了一夜。他终于明白,太太为什么看他那都不顺眼。打工、挣钱、煮饭、当经理,恐怕都不能让她满意了。

  天大亮的时候,高翔发现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雯迪的家门口。看来没有包工头开车,他也能找到东南西北。

  “决定了?”

  “只要你还没有找别人,就照你说的办。不过有一点,该出的钱里面、一半算我借的。将来一定还给你。”

  这点面子雯迪还是肯给的。她了解男人,尤其是高翔这种类型的男人:出国干粗活已经是“降级使用”,剩下的只有一层勉强撑着的面子。对高翔来说,除了面子,他还想和雯迪保持一定距离。他要靠自己的力量把生意做大、超过托马斯,让太太刮目相看。最起码也要让她想起他来就后悔、不该把他看低了。当然,他的家事变故雯迪一时还看不出来。第一天买了辆八年旧的福特工具车,高翔就悄悄地住了进去。表面上开车回家,却在半路掉头驶进一家酒店的停车场,大模大样地免费使用酒店卫生间。一星期后收到一笔施工费,高翔把他的一半分出一半存入太太的账户,用另一半租了一间不带睡房的单元。结束了“吉普赛人”式的、到处流浪的生活。有时候,他开着工具车在自己从前的家门口转悠,停下来看看窗帘后面的灯光。有时候,他也能看到那辆托马斯新买的“现代牌”轿车。像见了瘟神一样,每次他都狠狠地踩下油门、让工具车在一阵隆隆的引擎声中飞驰而去。

  半年后,他在太太的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雯迪确实认识不少有钱、有主意、又喜欢改变生活环境的太太。确切地说,应该是“二太太”。注意到高翔惊异的目光,雯迪连忙解释:“别这么看人,我可不是哟。”不管怎么说,她们看了雯迪家里的装修效果,都怪她为什么没早打个招呼。除了忙着熟人的、和熟人介绍的生意,地方报纸上连续刊登的广告也让两个人忙的不可开交。对那些没有见识过高翔装修手艺的人,广告上面雯迪微笑的照片具有不可小看的说服力。两个人坐着工具车,从一幢房子转移到另一幢。不到三年,施工队已经增加到八个人、可以同时做两、三个工。外人看来,两个人一定最爱唱“你测量来我记录,你报价来我施工”。事实上,高翔每天还是一个人回他那个“没地方翻跟头”的小单元。不同的是,他已经不数钞票了。因为数额大,他收的都是支票。高翔不仅还清了雯迪垫付的“启动资金”,而且看着银行户头上的数字一位一位的往上长。心想用不了两年,他也可以有钱买房子了。等到有了自己的房子,自然有了向雯迪求婚的勇气和面子。

  都说环境改造人,不虚。高翔已经忘了曾经想当作家的事。

  心里想着快速赚钱买房子,高翔对客户的装修要求,不管做过没做过,总是一口答应、先收了定金再考虑怎么做。偏偏赶上住在雯迪邻居的女朋友想在房子侧面加盖2000尺,而且希望等她回国旅游归来的时候就能住进大房子。高翔答应之后、马上开始为难。真的接了吧、他半路出家干的本行是室内装修,从来没有盖过房子;找借口推了吧、200块钱一尺,比内装修赚钱快多了。

  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雯迪一句话帮他下了决心:“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高翔觉着雯迪的话有道理。房子用什么材料盖成的、装修之前看的一清二楚。公司发展到今天、经手的房子已经不计其数,都是万变不离其宗。没什么新鲜的。最主要的是,做完这一单,买房子的钱就不用愁了。

  建房工程竣工的那天,雯迪开了一瓶上好的红酒庆功。借着酒劲儿,两个人正式住到了一起。不知道为什么,高翔总是担心有人会突然敲门、或者破门而入。重演当年他和托马斯之间发生的一幕。不同的是、这回因为猝不及防而挨揍的可能是他自己。尽管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并没有发现雯迪有什么男性朋友,但是这样的女人绝不可能是上天白给的。日子过得越平淡、高翔心里就越不安。脑子里总是回响着什么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没动静,就是快了。”

  难怪一听到敲门声,高翔就反射性地跳起来、冲到门口、通过门上安装的了望镜观察虚实。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美国人,一脸胡子。像是逃犯、或者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心想这回可能遇见劲敌。开门一问,才知道是税务局做房产税评估的马克、找隔壁房子的主人。刚刚松一口气,又听说加盖房屋需要重新估价,然后按照新的房价缴税。如果房主不在规定时间内申报,税务局将自行定价、定税。得知房主正在外地旅游,便请雯迪转交通知单。这还没完。说过“再见”之后、又补问了一句:“你们知不知道,你的邻居朋友加盖房子之前有没有得到市里的许可证?”

  “许可证?”雯迪和高翔相对摇头,本意是没有,马克却善意的理解成“不知道”。他接着说:“没有关系,我只不过随便问问。市里的事不归我管。”

  雯迪很会转移话题,“马克,你看上去对房产评估很有经验。做了多少年了?”

  一句话问得马克兴奋起来、居然忘了已经说过再见。“多谢夸奖。不瞒你说,我干这一行才一年多。从前我是搞建筑的,因为便宜的施工队太多了,逼得我失了业、不得不改行干这个。你们猜结果怎么样?我发现许多新房子盖得不合标准。听说过海边有几幢大房子地基滑坡、一半家业落到邻居的后院吗?到现在官司还悬着那。简直成了笑话。我们公司建的房子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当然,我们公司是贵一些。但是,盖房子不是开玩笑。那可是一辈子的投资。”

  马克一走,高翔和雯迪就跑进邻居家的院子、仔细查看了加盖房的周围环境。他们暗自庆幸四面都是平地、绝对没有滑坡的可能。 。。

新大陆
洛杉矶到了。

  从日本京都飞来的慧子还有一个中文名字,叫慧玲。因为这个特殊的记号,从很小的时候起,她就知道自己的生身父亲是中国人、叫罗大中,住在美国西部的加利弗尼亚州。想到平生第一次要和父亲见面,慧玲一路都合不上眼。当年母亲离开美国回到日本的时候,慧玲还没有出生,只是个怀了三个月的胎儿。

  那是1949年的春天。

  慧玲不知道母亲初到日本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没有工作、物资奇缺。直到朝鲜战争爆发、日本成了盟军的代工生产基地和物资供应站,就业问题一下子发展到另一个极端。许多家庭从没有工作一夜之间变成工作太多、常常干到半夜都干不完。这种情况延续了很多年。那时候,好像整个国家都在不停的赶着制造一部天大的机器、各家各户都在为这个机器加工着永远也加工不完的零件。慧玲经常想,如果父亲在、家里的境况可能大不一样。母亲也许用不着干那么多本来应该男人干的事。终于有一天,母亲病倒在床上。也许太累了,她一连躺了一个月。慧玲也偷偷地哭了一个月。每次擦干眼泪、她都非常小心地睁开眼睛,希望看到想象中的父亲正出现在街巷转弯的地方。迈着大步向家里走来,一边走还一边招手。然而每次都让她失望。父亲为什么不回来?难道她根本没有父亲?

  看到慧玲脸上没有擦干得泪痕,母亲开始讲起父亲和他生活的地方。记得每次接到父亲来信的时候,母亲都要讲一段关于父亲的故事。这些故事串联起来,慢慢构成了一个可亲可敬的生动形象:一位了不起的数学家,他有着一颗孤独的心,心中还珍藏着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理想。

  父亲出生在上海一个成功商人的家庭,他从小受到良好的音乐熏陶。15岁的时候小提琴就拉的很出色,受到当时上海工部局管弦乐团指挥梅百器的夸奖。经常受邀观摩乐团的排练。有一次;乐团的第二小提琴手生病,一连几天不能起床。急得梅百器不停的用指挥棒敲自己的脑袋。有人想起了父亲。可是没有人想到,从来没上过台的父亲居然一次排练成功。那次演出的、正是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的名作《新大陆交响曲》。梅百器当时非常高兴。事后,他对父亲说,好好学习音乐,将来一定会成为中国最出色的小提琴手。他不知道,经过一段时间的体验,父亲的兴趣已经不再是第一小提琴手的宝座,而是梅百器手里的指挥棒。他觉着任何一件乐器所能产生的效果都太单纯,只有整个乐团几十件乐器的协同音效才能起到激荡人心的强力效果。他的理想是当一个乐团指挥。可惜的是,父亲最终没有能够实现他的理想,却无意中成就了另一位天才指挥家、慧玲同父异母的舅舅高天朔。

  高天朔比父亲小2岁,同是一位提琴老师的学生。他的父母当时是住在上海的日本侨民。学小提琴是父母的意思,高天朔并不喜欢、学起来显得愚钝。老师教得不耐烦的时候,父亲就义务担当起辅导的责任。所以父亲实际上既是师兄、又当师傅。三十年代,日本政府蛮横无理的对华政策不可避免地殃及本国侨民的形象。连小小的高天朔也免不了让孩子们拦截在回家的路上,被推来搡去、直到掉眼泪为止。有一回被父亲撞见了,就把他领到上海工部局管弦乐团排练场暂避风头。没想到高天朔一看见梅百器指挥乐团的潇洒气度就不想走了。不久,高天朔就跟着父母去了美国。父亲和高天朔之间从此隔着太平洋,两个人分别在两个不同的大陆上憧憬着当指挥家叱诧舞台风云的梦想。

  1937年,日本的扩张野心延伸到上海、威胁南京。父亲一家只好在硝烟中背井离乡、移居重庆。不久,日军开始对重庆实行扫荡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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