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进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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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富进化史-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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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藏起悄悄吃。
  59年、60年、61年饿饭的记忆最深,这种饥饿感、饥饿恐惧感刻骨铭心,一直延续十几年。直到现在,舍不得倒掉一点点儿残汤剩水。一颗米饭掉在地上,马上就要捡起来放进嘴巴。饥饿“后遗症”的烙印深深地烙在心坎上,融进血液里,我并不以为羞。如果现在的年轻人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这样的感觉,就不会那样娇奢,那样贪图享受了。 ■
  

“现在就开始回忆”帖选二(1)
1989年,“移民”遵义两个月
  我的“中考移民”,和知识有关,和改变命运有关,和生养我的家乡四川省武胜县龙庭乡的偏远闭塞,及我贫寒的家庭有关。和遵义,有关。■莫薇
  一
  去岁末,从重庆坐大巴。红姐在遵义茅草坪车站候我。那天的遵义有雪,是我心想往的,只不见鹅毛。拥抱,红姐眼睛湿润:你终于来了。
  再去遵义,相隔整好二十年。
  红姐复读初*级时,和我同桌,在白羊小学。上学期没完,便去了遵义,落脚在一个叫做松花镇台子乡的二姨家里,续读。临走时红姐说,薇,若我在那边考取了,你就过来!
  八月初的一天,我当真收到了红姐来信,让我与父母商量,准备去遵义。当时,我在地坝里砍红苕藤,长一截,短一截。
  红姐以遵义县中考第二的分数被贵阳某校录取,说薇,来吧,相信你会比我考得更好。在红姐就读的台子中学,依她当时所掌握的科目知识,足以做她同学的老师--这是真的,遵义农村当时教学不力。
  我当年的中考考分,与我们县响水师范学校的录取线,相差15分。
  初中三年,以为自己是那么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寒来暑往,自家到学校间奔跑,跑大了脚板,跑落了鞋子。
  我不想砍红苕藤,痛恨割谷子痛恨掰苞谷(烈日,要把我晒干),不想生育起码两个娃娃,背上一个手上一个,提半篮子鸡蛋,去赶沙渔场黑耳场……
  怎么办呢?
  灶前,我对母亲说,妈,我要去遵义读书。我温良的母亲没有丝毫的惊讶和责问。说,问哈你老汉儿(方言:爸爸)。
  我没有(敢)去问我的老汉儿--双目尚算识丁的父亲,他一直坚持这样的家训:妹崽家读再多的书,也是别个屋头的。
  二
  月末,我终于背上母亲用罩过秧田的塑料薄膜潦草包裹的铺盖卷,由堂兄护送,踏上了去遵义的路。
  离开的那天,小雨,本来要穿双白色的运动鞋,怕泥泞,便穿了母亲的旧解放鞋。二姐给我买了两件长袖,穿了一件在外面,后来经过辗转折腾,在重庆至遵义的火车上,胸前的扣子已掉了两颗,好在里面穿了个大背心。
  沙渔为起点站,过合川,擦黑时分,到了传说中的重庆。
  那里应该是现在的火车北站?一地的人一地的包裹,躺着睡着说着吵着咳着吐着。堂兄好不容易找了一片空地,招呼我过去,说你先坐这里,我去买火车票。
  放下铺盖卷,我惴惴地坐下,搂紧怀里的帆布书包。里面有母亲嵌在书页里的三百元钱。第一次出门,那么远,走的前夜,母亲和我都没睡着。
  我看见有人在睡着的人堆前游走,在他们的包里兜里大胆地摸索,被摸醒了的,瞪一眼若无其事走开的那人,蜷蜷身子,继续睡下;或者努力清醒过来,打个呵欠晃晃脑袋坐直了。临近我的一个女人被摸醒了,拉住那手轻声央求:把车票钱给我就行!我要站起看个究竟,堂哥一把将我拽下,呵斥:你要做啥子!他们身上有刀!我再不敢东西张望,倚堂兄身上,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天亮,坐上开往遵义的火车,和堂兄挥别。那刻,我突然脆弱,感觉到了什么是离别。
  只是这样的情绪很快被火车的隆隆,隧道,擦身而过的山,莽莽树林所覆没。我甚至庆幸,要不是这次去遵义求学,也许一辈子都坐不上火车。
  听说到娄山关的旅客请准备下车,我赶紧拽行李架上的铺盖卷。有人立马过来抢座位,过道里,他们一直在不松不紧地站着。我道莫忙嘛,等我下了。有人问,你在哪里下?我说遵义。背你妈的时哦,娄山关到遵义还有几个站!抢座位的显然是个四川人,丧气着走开。我以为娄山关等于遵义。 。。

“现在就开始回忆”帖选二(2)
我再坐下,窘极了,整车厢的人都看到了我的无知。窗外茫然,遵义,还有好远?
  三
  我要投宿到红姐的一个在红花岗做仓管的表叔处。因为遵义去松花的班车只有两班,我已错过。明天,红姐在松花镇台子乡中学接我,也是我要入学的地方。
  出站口,天色暗下来,我已开始心慌,该何去何从?有人过来问我:到哪里?我说红花岗。来吧,我的车到红花岗。
  正跟着去坐红花岗的车,三五个裸着上身(衣服搭肩上),长头发的年轻男子从旁边过来,其中一个胸膛纹了刺青的问我,你到哪里?我说红花岗。他说你坐得起那车吗(后来我才知道,那车叫TAXI)?快点跟我来。他对其他几位同道喊了声在××等我,扭头就走。
  我没有丝毫的犹疑!搂着铺盖卷颠颠地跟在他后面。一段路程后,他说看见没,这才是你要坐的车--公交车。
  拽我挤上一辆正起步的公交车,不及站稳,我被女售票员一把推了下来,车门“嘭”的关上。我蓬头垢面的样子,定是让她不舒服极了。正愕然,年轻男子也下来了,朝驶去的公交车啐了一口,我听见他对那女售票员动了粗。
  我随他上了后边的一辆空车。他递给售票员两元钱,指着我说,她去红花岗,到了丁字口,请你告诉她去红花岗的车,便径直下去。走几步又回来站车门边,说,我没时间带你了,你坐这趟车到丁字口,再转红花岗的车就行了,明白没?我赶紧点头:哦哦明白了明白了。
  事实上我没明白,从小到大,我进出过的门也就家门和校门,我连公交车也是第一次看见。
  年轻男子走了。至今留给我一个裸着上身,长发披肩的背影。至今设想,要是能知道他们是谁多好!
  四
  第二天下午,在表叔的陪送下,坐了三小时的车,走了两小时的路,我和焦急等待的红姐相见。
  跟着就是去二姨家里。抬脚一走,起码又是两个小时。我的脚后跟已经起了血泡。
  二姨的家坐落在山脚下,半山腰和山顶有稀落的人烟。
  红姐说过这里的人很穷。二姨家也是,却远远超乎了我对穷的揣测。房屋三间,低矮,每次进出,我都要埋头,早上起来,被面湿漉漉的。木制的墙壁。墙壁中间挖个小洞,刚好容一个电灯泡,一个灯泡照两间屋,多省电!我觉得他们真聪明。
  最值钱的家当,是那头老瘦的黄牛。没有厕所,要方便,就去侧边的牛圈里。每次不得已进去,我总胆颤心惊,掩了松垮垮的小木门,刚要蹲下,那黄牛突然“眸……”,再一个长尾巴“呼”的甩过来。有几次,我只好跑到山脚脚的一个旮旯去。
  和这里的土地一样,二姨一家都瘦得很。尤其二姨和小四,皮包骨头,像非洲的饥民。初见二姨爹的那晚,二姨爹坐门槛上,汩汩的抽着大烟筒。二姨爹姓贺,四十来岁,不温不火,说莫喊二姨爹,喊二哥就是。我虽觉着不妥,但后来还是二哥二姐的叫着了。
  二姐有四个孩子,老大是女儿,叫贺丽娟,皮肤苍黄,眼大无神,上小学五年级。其余仨男孩子一个比一个大一点高一点,都没上学,随大人山上山下。
  到二姐家的第三天,8月30号,红姐要去贵阳某校了,台子乡是她的必经之地。她跟二姐说,我顺便把莫薇带学校去报名。
  寄人篱下,你要想办法讨人家喜欢,在二姨家里,你要勤快些,要见眼生事,不要吝惜力气……去学校的路上,红姐不停地叮咛,像我的母亲。而这番话,足以让我受益一生。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现在就开始回忆”帖选二(3)
我的红姐,一个身高一米五四,相貌平平的小女子,在至今所有我经历的女性中,我仍固执地认为:唯她是最早慧的,睿智的,有能力的。起码在她17岁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借助跳板,跳出农门。那跳板,不就正是我要就读的台子中学么?
  五
  台子中学,听起来很像农村中学的名字。砖混结构,一楼一底,十个教室,宽敞,因为好多窗子没玻璃,所以明亮。蹲在山林中的大草坪里,周遭没有人家,像只孤零零的蜗牛。
  初一到初三各一个班,我所在的班上有29个学生。班主任姓周,教语文,也是校长。因为我的字写得好作文写得好,周校长非常喜欢我,知道了我的母亲也姓周,更加关爱。记得开学后一个月,他悄悄问我:你的户口迁移办好没有?
  没有遵义的户口,等于是我没有在遵义参考的资格。
  我说家里正在办呢。而我所谓我的家里其实就等于我的母亲,面朝黄土背朝天她知道怎么办办什么呢?也许她认为她说服了父亲为我凑足了盘缠,我来了遵义,一年之后,便金榜题名了。
  户口没落实,也是两个月后我离开遵义的原因之一。当时与家里的联系,无非书信。而我每写一封信回家,基本得不到回复……
  我就开始了在台子中学的读书。住二姐家里,天蒙蒙亮,听着二哥二姐起床,便赶紧穿衣。虽然二姐总叫我莫起来,你睡你的。想起红姐的“要勤快,要讨人家喜欢”,我努力着,坚持着。
  所以每天早上,我要做的事是背一个大背篓,拿了镰刀,去林子深处,割山一样的一背篓青草回来,以保证那头老黄牛当天的口粮。
  完成这样的劳动,最少要花近两个小时。六点过出门,八点左右回来,囫囵着吃完饭,再两小时去学校。学校十点半开始上课,没有午休不吃午饭(因此落下了胃病),连着上六节课放下午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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