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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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玉-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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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你们做纤夫来着,”曲裳将丝绢一扬:“快点上来是真,别误了时辰。”

病书生把童飞雪往前一推,闲闲地问道:“什么时辰,吃饭的时辰么?我真的有些饿了。”

所有的手都着捂向肚,这饥饿,传染得蛮快的!

待二人上了船,曲裳望着池水深处,凛声道:“起航!”

就听哗地一声水响,藕船不向前进,反向池底沉去。

前景渐渐开阔,一条宽约数十丈的青石大道直通向高高的城墙,路上水光潋滟,被阳光折射着,璀璨豪华。

几人下了藕船,步上大道,路面,平整如镜,却并无水渍。

曲裳与曲映并排,引着众人走向城墙下最高的券门,券门边有四位持枪的鼓眼小兵把守,见了二人忙收枪曲膝:“参见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映公主千岁千岁千岁!”

“免礼,平身!”二人一挥手,招呼后面的人拾级而上金砖铺就的阶梯。

妈呀,这两个娃娃,竟是公主身份!童飞雪与病书生互扮着鬼脸;童儿一脸严肃地看着前方;而叶旋舞也被弄得摸头不知脑——她的儿时好友,怎么会是公主?

“前面,是雪蛙国皇宫。”曲映回头,迷底揭开。

绕过几十根通天柱支撑的前殿,又穿过富丽堂皇的中殿,宫内太监一路传号:公主驾到——

殿内很静,人也特少,但所遇之人莫不是竟相跪迎。接着来了两个宫女,将曲裳等人引进了侧殿:“皇上与皇后都在悦心殿观舞,已经提起公主殿下多时。”

众人跟着公主进了悦心殿,果见,龙台上御椅中,一边端坐的是仪态万千、风化绝代的俏女子;另一边却是蟒袍加身、不怒而威的俊男人。御台下,莺歌燕舞、丝竹正酣;大殿内,群臣皆醉,如痴如怔。

就见曲裳与曲映将膝一弯:“儿臣参见父皇,儿臣参见母后!”

御台上俊男人大手一挥,龙颜大悦:“皇儿免礼!适才正与你们的母后唠叼着,两位公主再不回来,就赶不上你父皇六十寿诞喽!”

什么什么?这俊男人有六十岁?叶旋舞等人大是惊异:顶多,也就是三十挂边吧?

“父皇母后恕罪!”曲裳曲映缠着撒娇。

“哦?裳儿、映儿,何罪之有啊?”皇后脆声笑问。

“怎么没有啊?”皇上存心抬杠:“这皇帝老子寿诞,两个丫头不闻不问、礼也不送,是何道理?”

曲裳曲映对望,相顾而笑:“臣女奉太子哥哥之命外出,正是为了父皇的寿礼啊,这不,大礼奉上!”说着话,纤长秀指一扯叶旋舞的衣襟,叶旋舞在众目瞪瞪下无所遁形,暗道:“曲映妹妹,你发什么傻,我哪算什么礼啊?”又想想,莫不是要我行礼啊,逐曲身一拜:“叶旋舞参见蛙国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皇后凤目含笑,将身前倾,正要细问个中情由,适逢偏殿走出个凤表龙姿、俊眉秀目的男子,不觉笑意更盛“行儿——”

男子回了声“母后”,直奔到曲裳曲映身侧:“贪玩的公主妹妹,为兄已经是望穿了几道秋水,我分配下去的任务呢,可有完成?”

“皇兄,这不是么?”

可怜的叶旋舞,又被推转了个方向。

一瞬间,互望、凝眸、同时掩口,疑声发问——

“曲公子?”

“一品红!”

哼!哼哼!瞧那四目相对的胶状,分明是情深意长的眼光,身后,两个人,如吃了八百年的陈年老醋。

“那年,你说来年二月去月儿阁接我……”叶旋舞目光一掠,高傲地看向它处。

“哦,咱家一品红想我去接她啊!”曲行的话阴腔怪调,极尽挖苦之能事。

“啐,谁稀罕?我可以不等你,你却不可以不去,最讨厌男人不讲信用!”

死丫头!

竟然说他不讲信用,以为他曲行那么好诬蔑啊?

“要不要本……公子带你去看看,那月儿阁早成一片废墟,想为你招魂都招不来,却去哪里找你?”

龙台上,蛙皇蛙后相视窃笑:这对娃儿,说不定是对前世冤家,且任他们胡闹去!

“解释!那时你说接我有什么企图?”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曲行咬牙皱鼻:“只是听说你的琴技特别好,想让你为父皇弹上一曲,只是想不到,一晃五年不见你踪迹,哼,我父皇一下子就老了五岁,我要你负责!”

这个责她叶旋舞就真负不起……

话说,蛙皇正吃蛙后喂的蜜饯,闻听此言“卟——”地一声急吐而出,这宝贝儿子!若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他狡言弑父!

“你胡说什么?!”曲映粉指一举,捏向太子哥哥的手背:“父皇哪里会老!”

“哎哟,亲亲公主妹妹饶命,瞧为兄这嘴,又说错话了,咱父皇长命百岁,不,是长命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还差不多!曲映松了手,敢为难她的朋友,哼,亲哥哥也不行!

揉着发红的手背,对这个妹妹,曲行是一惯的宠溺,可对着叶旋舞却没那么好脾气,如突遇冷空气般陡降八度:“一品红,还不将你那曲《雨游荷塘》弹来,为皇上祝寿,这可是我们兄妹三人准备的大礼!”

“你也太寒碜了吧……”

眼见二人话中夹枪带棒,皇上皇后一打眼色:“行儿,你怎么老欺负映公主?这可不是做哥哥的表率!”

嘴张成标准的“O”型,“冤啊,母后,行儿宠映公主都来不极,欺负一说,实在是空穴来风啊!”

皇后慧黠一笑:“这叶旋舞乃映儿的好友,你欺负她不就是欺负映儿么?”

谬论!绝对的谬论!

“这赏琴一事,稍后再谈,想必群臣也都饿了,吕公公,传令摆宴!”嘿,连皇上的心也偏了!

一旁的吕公公躬身领命而去。

耶!叶旋舞伸出两指,在曲行面前得意的晃出“V”字,直气得那张俊颜发黑、发紫、发胀……(叶旋舞的想象也太夸张了吧)

突然,一串苍老的吆喝声响彻大殿——

“献壶啊,醇酒溢香的紫砂壶啊!”

“献酒啊,十数年的金蛇美酒啊!”

“延年抗衰、祛病消灾啊!”

第五章小金蛇认主

此一阵吆喝,成功地振荡了所有人的耳膜,反响最大的,当数叶旋舞和童儿。两人,都是说不出的紧张和兴奋,期待地注视着悦心殿的大门。

沉稳的步履声,夹着一阵小碎步之音。

头戴一顶宽沿旧草帽、身着一件土布短褂的佝偻老人晃身而入,身后,娇喘嘘嘘地跟着个二十出头的杏眼桃腮女孩,女孩堪堪抓住老人的土布衣,哀哀地叫着:“你还我,你还我……”

这可是皇宫大院!虽说表面松懈,可暗地里却是戒备森严。

曲行首先想到的是父皇和母后的安危,纵身一跃,紧紧护着龙椅中的二人,环顾四周,竟然无一个大内侍卫前来护驾。

“侍卫何在?都吃草去了么?!”

“哈哈哈,不要紧张,他们,只是醉了啊!”老人揭去草帽,露出千沟万豁的脸,手中环抱的紫砂壶更加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的眼前,连花瓣的纹理和叶片的脉络都是那般细腻可见。

童飞雪、病书生与童儿猛地蹿前,将老者成品字围住,叶旋舞亦往空处直钻,曲映拽着叶旋舞的手,而皇上和皇后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不知道堂堂雪蛙大国,天子脚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悦心殿外,竟然无一清醒!

“老匹夫!”病书生猿臂一伸:“不归崖上那一脚,终是要还的!你纳命来!”

童飞雪亦削着双肩:“相不到咱们这般有缘,君子报仇,五年不晚!”

又是一阵朗朗长笑,老眼眨着迷糊:“还什么脚?报什么仇?你们是缺了胳膊还是少了腿?亦或是丢了魂还是落了魄?这不都好好的吗?”

“崖下不死,算我们命大,你作的恶却不能因此抹煞!”童儿扯着老者的肩不依不饶。

“去去去,老夫今日是为献酒而来,少给我胡诌乱扯,”老者左右晃着膀子:“绝世陈年金蛇酒,祛风养颜抗衰老、怡情治病消灾,谁要?谁要?”

“我的酒,老伯,你快些还我……”

一直默不作声的杏眼桃腮女孩见老者要献酒,凄婉之情又现,“我的壶,我的酒,老伯,老伯……”

“我的壶!”叶旋舞亦急声道:“壶底,有暗红的圈足,中心处有块拇指大的黑斑,不信,你把壶翻过来瞧!”

老者频频摇首:“有圈足有黑斑的紫砂壶多得很嘞。真是奇了怪了,这壶酒,每日我枕着眠,哪会是你们的。”

女孩都快哭了,若不是那场酣长的午睡,她便不会丢了小金蛇,之后,她一直苦苦苦地寻找,茶不思,饭不想。

“我的壶!它跟了我十年,我认得!”

“我的壶,它跟了我……”

叶旋舞小嘴一扁,难过至极:小金蛇跟她的时间太短,她竟比不过这女孩,可是……她的小金蛇啊,正是她亲手将其封在了酒里面!那种内疚、那种思念、那种伤痛……

“一品红……”童飞雪与病书生同时难过,看着叶旋舞的表情,虽然不明白那紫砂壶于她怎么那般重要,可那种伤感与失落,却恨不能代她受过,内心里,有种将那酒壶强抢过来的冲动。

可他们是男人,是伟丈夫,要依理依据,他们,没办法证明酒壶是叶旋舞的,他们现在能做的仅是出声安慰:“一品红,你别担心,有我们在,是你的别人终归抢不去。”

一品红?一品红!竟然是一品红!!

紫砂壶内的蛇三王子,正美滋滋、喜洋洋地享受着被人宝贝和争抢的虚荣,暗自扬着蛇尾呼吁:抢啊,抢啊,唯恐天下不乱啊!

然而,两声“一品红”却叫得他心里擂鼓:那两个争抢酒壶的女孩,一个,当然是花间醉舞的嗜睡小迷糊;另一个嘛,用鳞片想也知道是疯丫头。

可是……可是……人家却叫她一品红!呜呜呜……

心情,跌落谷低,再也没了兴致,静静地呆着,外界的争夺与己无关!

心淡,耳听得又一声泣诉:“没有人知道,这五年里,我找得好辛苦!”

另一个声音:“而我,却惦了他十五年!也找了他十五年!”

算算,都是十五年,这下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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