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担天职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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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担天职的人们-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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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志武高兴地说:“行!行!只要让我在这里站着看看,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们。”

  当孙毅飞和李中海不再注意邢志武的时候,邢志武不是帮扛支撑木的战士,就是推一把铁斗车,不一会儿,邢志武已经汗流满面,衣服也被隧道漏的水打湿,他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孙毅飞拉过李中海,指指闲不住的邢志武,两人都无奈的摇摇头。

  洞顶一块巨大的岩石,正在悄悄松动,缝隙在一点点扩大。隧道里没有散尽的烟尘,阻碍了光线的传播,不很明亮的隧道里,谁也没有发现它的存在和威胁。它的下方,施工的人们正在专心致志地打风枪,清理石渣。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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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顶上不断掉下来的碎石,砸在大家的安全帽上“噼叭”作响,习惯了这一切的战士们,谁也没有在意这种威胁的存在。高高悬在洞顶的巨大岩石,随着风枪咆哮的震动,在人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加快了脱离山体的速度。

  “哗哗”碎石下落的数量在增多,安全员把手电筒指向洞顶,孙毅飞也把电筒指向同一个地方,他刚想喊,“轰!”足有二十多厘米厚,床板般大小的岩石,从近十米高的隧道顶上突然落下,重重滚落到地上。随着巨响; 洞内立刻被巨石冲起的尘埃,搞得尘土弥漫。

  喧闹的隧道沉寂了,除了还在下落碎石的“哗哗”声,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人们的大脑,被巨响造成的惊吓填补,瞬间停止了所有运转。现场的人都像木雕一样,呆站在滚滚尘埃里,在突然的惊吓中,失去了反应能力。

  短暂的停滞,猛然惊醒的孙毅飞看清眼前发生的事情后,不等粉尘散去,顾不得还在下落碎石的威胁,大声喊道:“快!快看看!有没有砸到人!”

  “有!刚才小杨在我旁边。”被下落岩石擦伤胳膊,惊魂未定的王春明,捂着胳膊,用颤巍巍的声音喊道。

  “快!快把石头抬开!”孙毅飞急了,边喊边冲上去抬岩石。

  几个战士用力把上千斤重的石头抬开,看见小杨一动不动地蜷缩在下面,旁边的安全帽已砸成碎片,他人还在喘息,在努力睁开眼睛。

  “快!快把他抬出去送医院!”孙毅飞用颤抖的声音喊道。

  几个战士赶紧上前去抬,伸出去的手刚刚抓住小杨,又都缩了回来,呆呆看着小杨,看着几个战士的样子,孙毅飞瞪着眼喊:“快抬啊!怎么不抬了?”

  说着,孙毅飞拉开站在旁边发呆的战士,自己上去抬小杨的胳膊,小杨浑身像没有骨头一样,身体软绵绵的,被抬起的胳膊,竟然能随意弯曲,孙毅飞也吓了一跳,手一缩,他来不及多想,往地上一蹲,说:“快!抬起来放我背上。”

  孙毅飞背起小杨,飞快的往洞外跑,两个战士在旁边扶着。小杨的头,耷拉在孙毅飞的肩膀上,整个身体瘫软的趴在孙毅飞身上,两只胳膊低垂着,整个身体,都随着孙毅飞跑动的颤动,完全失去了自我控制的能力,仿佛随时都会从孙毅飞背上滑下来。鲜血从小杨的嘴、鼻子和耳朵里流出来,滴到孙毅飞的衣服上,不一会,孙毅飞的衣服上,留下了大片殷红的血迹。

  孙毅飞听见小杨在囔囔说什么,他回头对小杨说:“小杨,坚持住! 别怕!马上送你去医院!”

  “不…是的,指导…员。我…还欠…欠别人的…钱…。”小杨囔囔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自己最后的一点遗憾。

  孙毅飞听到小杨的话,心像被刀割,他紧紧咬着牙,强忍住眼圈里不停打转的泪水,恨不得自己的腿再长长点,他把头扭向小杨说:“好兄弟,别想那些了!坚持住!千万坚持住!”孙毅飞紧咬着牙,拼命向隧道外跑。

  李中海已经给营部打了电话,营部的汽车开了过来,陈医生跟随汽车一起赶了过来。

  孙毅飞气喘嘘嘘的把小杨轻轻放在担架上,陈医生立刻对小杨进行抢救,这时候的小杨,已经闭上了双眼,静静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

  陈医生慢慢站起来,摇了摇头,说:“来不及了,他已经…。”说着,他摘下军帽,低下了头,所有在场的人,都摘下了帽子。

  李忻哭着扑向小杨的遗体,喊道:“他才十九岁啊!才十九岁……!”

  王春明流着泪,顾不得处理还在流血的胳膊,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滴到地上。王春明透过泪水,看着刚才还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小杨,看着这个比自己才大一岁,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床铺上滚了几个月,朝夕相处的好兄弟。

  什么是人生?什么是生离死别?什么是军人?什么是军人对职业的奉献?什么是……?无数个答案在这一刻,王春明从安详躺在担架上的小杨身上,在周围人的悲痛中,全感悟到了。王春明的泪水,似乎在这时也变得清澈起来,看见的不再是躺在担架上的小杨,而是自己未来的道路。

  小杨的遗物送到连部,文书和通信员一件一件的整理遗物,除了几套军装,再没有什么个人东西。牙缸里牙刷,已经用得只剩下光秃秃的牙刷柄,舍不得扔掉的牙膏皮,被翻了过来,上面几乎再也找不到牙膏的痕迹。

  李中海翻看着小杨的家信。一封好像是孩子写的信。

  信中说:“哥哥:你这次寄来的三十元钱收到了,已经买药给妈妈吃了,她好多了。妈妈说不要再寄钱了,说你的钱也不多,你留着自己用吧。

  我已经不上学了,在家和爸爸一起干活。爸爸说,我们会照顾好妈妈的,让你放心在部队好好干。”

  李中海鼻子一酸,心里一阵刺痛,他又拿起一封信,看了看上面邮戳的日期,打开看到:

  “哥哥:妈妈病了,每天都腰疼,腿也肿的很厉害。姐姐定婚收的彩礼钱,也不够给妈妈看病用,爸爸很着急,可他不让告诉你,信我是偷着写的……”

  李中海眼里充满泪花,他无法再看下去,和文书通信员一起,默默整理小杨的遗物,把小杨穿过的军装,整整齐齐地叠起来。

  邢志武和孙毅飞走进帐篷,李中海悲痛的对他们说:“你们也看看小杨的家信吧。”

  孙毅飞从桌子上拿起信,看完后说:“我背小杨的时候,他最后的话,还在说他欠别人的钱,我们的战士真是太淳朴了,这样的战士却离开了我们。”

  李中海眼里含着泪水,停下手中的活,说:“还有那些宁肯自己吃苦受累,把自己孩子送到部队的父老乡亲们。小杨是我接来的兵,家里很困难,他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他父亲是个老党员,抗美援朝中负伤残废了,一支胳膊留在了朝鲜战场上。我去接兵的时候,看到他家里的情况,本不想带他来,可他父亲说什么也要把孩子送到部队,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孩子,我们有愧啊!”

  邢志武看完信后,一拳砸在桌子上,转身冲出帐篷,站在外面,仰起头,望着天空,任凭泪水洗刷自己的脸侠。

  墓地里又竖立起一块墓碑,全连肃立在碑前。小杨的父亲和弟弟,眼里含着眼泪,站在队伍的前面,小杨的父亲,用仅有的一只手,托着小杨穿过的军装,军装上放着缀有红五星的军帽。

  邢志武喊道:“敬礼!”

  一百多个悲痛的躯体,带着对战友们的怀念,向烈士的英魂庄严敬礼。

  小杨的父亲转过身来,向队伍深深鞠了一躬,在他沧桑的脸上,还留着悲痛的泪痕,眼睛中却透出坚定的目光。他带着浓浓的乡音说:“同志们!谢谢你们!俺也曾经是一个兵,在朝鲜战场上,五次战役的时候,俺亲眼看见整排整连的战友牺牲,可部队在后撤,连他们的尸首都不能收不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留在部队后撤的路上。现在,俺儿子为国捐躯,有这么多战友为他送行,他值了!等他弟弟长大了,还来当兵!俺谢谢你们!”说完,老人再次鞠躬。

  老人走了,没有向部队提半点要求,带上小杨仅存的一点遗物,和支付烈士的一百五十元抚恤金走了。

  小杨留下的空床,每天都给下班回来的人不同提示。半步之遥,王春明躲过了死亡,万幸之中留给王春明的思考,远比庆幸多得多。

  王春明不愿意死,更不愿意象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事也没做成前去死,既然下决心选择新的人生道路,已经没有退路。可现在王春明连个团员都不是,万一真的有一天光荣了,墓碑上除了名字外,什么也不会留下,这对于王春明的自尊心,是个难以接受的现实。每当看见小杨的空床,王春明内心的焦急和不安,都会在他还显稚气的脸上表现出来。

  隧道里,孙毅飞冲李忻嚷道:“王春明的胳膊上伤还没长好,怎么还让他上班?万一伤口再列开怎么办?你这个班长是怎么关心战士的?”

  李忻一脸委屈地说:“我阻止不住他,是他自己坚持来上班的。”

  这倒让孙毅飞有点吃惊了,顿时,生气变成了惊讶,他看着李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王春明的变化他是看见的,但变化之大之快,却是他没有想到的。孙毅飞迅速整理一下思路,对李忻说:“好了!叫他回去休息,就说是我的命令。”

  孙毅飞向李忻交代完后想,王春明的变化是一件好事。问题是,促使他加速转变的动力是什么?会不会是虚荣驱动,一时的心血来潮?他能坚持下去吗?孙毅飞站在隧道口等王春明,看见王春明走出隧道时,孙毅飞叫住他,关心地问:“你的伤怎么样?还疼吗?”

  在孙毅飞面前,王春明总是不自觉的有点发怵,他老老实实的说:“还没有长好,还有点疼。”

  孙毅飞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咱们这里医疗条件有限,要是感染了,会很麻烦的!想工作是好事,可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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