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担天职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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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担天职的人们-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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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一步一步向桥这边挪动,覃光华颤微微地用四肢向前爬行,引来已经过桥战士们的笑声。

  来到隧道里,看着眼前这些身着破旧衣服,戴着安全帽,脚上穿着高筒水靴,不断和孙毅飞热情打招呼的老兵,韦洪的眼睛里露出好奇和疑惑。再往前走,洞内呛人的粉尘,爆破后没有散干净的硝烟,使一些新战士不停咳嗽,眼睛也被硝烟熏得不断流泪。

  王春明走在新兵队伍的最后,看着隧道里并不明亮的光线下,高高的,尚未衬砌水泥,露着龇牙咧嘴岩石的洞顶,领受老兵们审视怀疑的眼神,闻着呛人的气味,他脸上的表情僵硬呆滞,眼神也显得飘浮不定,惊恐而疑虑重重。王春明抬头不停的张望中,脚下一个踉跄,安全帽滚落到地上,他赶快捡起安全帽,嘴里嘟嘟囔囔骂着谁也听不清的脏话。

  文书小靳带着韦洪走进连部,帮助韦洪收拾好东西后说:“在连部里工作,事情不是很多,主要是勤务工作。连长指导员工作都很忙,没有时间顾及生活上的小事,我们手脚要勤快点儿。你刚来,先熟悉一下工作。”接着,文书把小闹钟交给韦洪,说:“通信员要早起,提前做好准备,晚上连队干部不睡,你也不能睡。你年龄还小,瞌睡多,睡觉前,一定记得要把闹钟上好。”

  韦洪接过闹钟,点点头,把闹钟放在自己床头。文书去忙自己的事了,韦洪坐在床上观察连部。

  连部也是普通帐篷,唯一不同,是两个帐篷接在一起,外面的帐篷,作为开会和办公的地方,韦洪和文书睡在外面这间,连干部睡在里面。

  韦洪站起来,走进里面帐篷。和外面的帐篷一样,砌有一个一米高的矮墙,帐篷中间,砌着一个带火墙的炉子,炉子上的水壶,“呲呲”冒着白气,炉子上烤着几片馒头干。

  一进帐篷的床上,韦洪一眼认出了贾军戴过的那顶单军帽,干净整洁的床,与普通士兵的没什么两样,只是床边上的矮墙被改成书架,上面放了很多书。韦洪把头凑过去看起来,朱可夫回忆录、第三帝国的兴亡、巴顿将军、三国演义、今古奇观、上下五千年……,还有一些读起来绕嘴的外国书名。

  文书走进来,见韦洪在看孙毅飞的书架,笑着说:“指导员的书多着呢!还有好多都被别人借去了,要不那里都放不下。”

  文书指着其他几张床,说:“这是连长的床,这张空床是副指导员的,他刚调走,到别的连当指导员去了,那张空床是副连长的,他去学习了,还要一段时间才回来。连长睡觉时的呼噜,打得可响了,指导员有时候睡不着了,起来拿个小草,捅连长的鼻孔,两个人经常逗。”

  文书打开炉盖,给炉子添煤,说:“你是南方人,烧炉子还得好好学。连长的胃不好,所以每天要给他烤几片馒头干,他胃不舒服的时候,吃点烤干的馒头片就好了。”

  韦洪一边听一边点头,等文书加完煤,他找了一块儿抹布,不声不响擦起屋内的桌椅板凳。

  打扫完帐篷,韦洪坐在床上,仔细端详摆弄自己刚刚到手的冲锋枪,脸上露出满足兴奋的笑容,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不时端起枪来瞄准。

  下班时间到了,看见连长和孙毅飞走进连部,韦洪站起来敬礼,连长笑眯眯看着韦洪,问孙毅飞:“他是你接的?还是个孩子嘛!毛还没长全吧?”

  “我说老同志,说话文明点儿!你可别拿着豆包不当干粮!”孙毅飞说着,从旅行包里,拿出两瓶泡着蛤蚧的酒,递给连长,说:“这是他抓的蛤蚧,我泡在酒里了,对你那火柴棍的身子骨有好处。有时间,好好听听他告诉你,怎样才能抓到这东西吧!”

  连长拿起酒瓶,仔细看着酒瓶里泡的,面目丑陋,样子像大号四脚蛇的蛤蚧,又转过头,不相信似的看着韦洪,大有刮目相看的味道。

  新战士的到来,填补了老兵复员后留下的空床,也抚平了大家看见空床后的伤感。每一个帐篷里,一个新的家庭,又重新组合,增加的方言和风俗,让家庭里多了一道风景。

  为了让新兵们感受到老连队大家庭的温暖,连队决定杀头猪。足有一寸多厚的肥膘,做成白花花的炖肉,连点儿酱油色都看不见。通信员把菜端回来,孙毅飞一看,说:“这是谁的主意?这么肥的肉,炼成油留着慢慢吃多好!这不是浪费吗?还做成这个样子,怎么吃?”

  邢志武“嘿嘿”乐着,说:“是我让这样做的,怎么不能吃?刚杀的猪,这么新鲜的肉,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这么吃才过瘾呢!你要是不吃,我可多吃了。是不是把你存的酒,贡献点儿出来?”

  孙毅飞在菜盆里挑了半天,也没有挑到几块瘦的,没好气地说:“你这不是缺德嘛?成心不让我们吃!还想喝酒,没门儿!”说归说,他还是把自己的军用水壶拿了过来,壶里存的师农场发给干部的酒。孙毅飞说:“你的呢?一个干部每月两斤,没看见你喝就没了?”

  孙毅飞感觉水壶轻了,他晃晃水壶,说:“哎!不对啊!水壶里的酒好象少了?”他看着邢志武,说:“是不是你老兄又偷着喝了?”

  邢志武脸上堆着笑脸,眼睛盯着孙毅飞手里装酒的军用水壶,急切地说:“你干嘛说那么难听?我是看你的酒还有多少,怕你的酒坏了,顺便尝了尝。再说,连部里孤苦伶仃的就剩我一个人守空房,没有酒怎么过啊?我的酒早下肚了!那点儿酒够干什么的?”

  孙毅飞一笑,说:“尽扯淡!酒还有坏的,想喝就说想喝,别找那么多理由!你的酒要是真的不够喝,以后我到团后勤,给你走走后门,每个月多给你弄点应该没有问题。”

  邢志武立刻兴奋地说:“真的?你还有这关系呢?那可太谢谢了!我保证,以后好好保管你的酒。”

  孙毅飞把水壶递给邢志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你啊!真拿你没办法!”

  邢志武迫不及待接过水壶,边到酒边给自己找理由:“咱不是身子骨单薄嘛,这环境要是没有酒顶着,还不早垮了,你就多理解理解吧!”

  王春明看着菜盆,直皱眉头,虽然几个月的清汤寡水,可在家就挑食的他,肥腻肉块吃到嘴里的感觉,他怎么也难以接受,更不要说,连一点儿食欲诱惑都没有的连队式做法了。他看着覃光华眼都不眨一下,香喷喷的一口接一口,嚼着咬一口能流出油来的肥肉,不满的情绪变成挑战,他问覃光华:“你能吃一碗肉吗?”

  覃光华嘴里嚼着肉,点了点头,王春明仍不相信地问:“这样的肥肉,你真能吃一碗?”

  覃光华把嘴里的肉咽下去,认真地说:“我们家也是这么做的,很好吃的。”

  王春明把自己碗里的肥肉都挑出来,放在覃光华碗里,不顾其他人各种各样的眼神,又从菜盆里盛了一些,满满一大碗炖肉,足足有半斤多,都是一块块闪着油光,雪白的大肥肉,他把碗放在覃光华面前,说:“我还真不信,你要是真能吃下去这碗肥肉,以后我不吃肉了!”

  覃光华看着肉,眼睛里放着光,说:“我不骗你,我真能吃下去。”

  “你要是吃不下去呢?”王春明不放心地问。

  覃光华自信地说:“那我也和你一样,以后也不吃肉了。”

  覃光华开始了吃肉表演,一块、两块、三块…,他不仅没有半点难以下咽的样子,反而越吃越香,不等嘴里的肉咽下去,另一块肉,又迫不及待填进嘴里,好像吃进他嘴里的,不是软绵绵肥腻的猪肉,腮帮子撑得圆鼓鼓的,以至于不得不用手,擦去顺着闭不上的嘴里,不断留出的猪油和口水,在王春明和其他人目瞪口呆的注释下,很快把一大碗肥肉,吃得一点不剩,他似乎还没有吃够,仍然兴奋看着吃光了的大碗。

  “乖乖!今天我可看见什么是饿死鬼了!别说一碗,一盆你也能吃下去,我服了!”王春明惊叹地说道。

  第一天到隧道里上班,覃光华跟随老兵们来到隧道导坑里,他胆战心惊看着隧道顶上咧着嘴的岩石,还没有开始工作,汗水已经出现在他脸上。

  李忻喊道:“覃光华,来!先学打风枪。”说完支起风枪,打开开关“哒哒”地试了试。

  覃光华胆怯笨拙地接过风枪,刚一打开风门开关,暴虐的风枪,便发出震耳欲聋的噪声,剧烈跳动起来,坚硬的合金钢头,在岩石表面来回划动,覃光华无论如何,也无法稳定住这个几十斤重的家伙,身体随着风枪的扭动而扭动。李忻赶紧把开关关上,一边给他讲解要领,一边给他做示范。

  隧道里要放炮了,大家都撤到安全的地方,安闲的等待炮响。覃光华缩着头,闭着眼,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每一声炮响,都会让他浑身振颤一下。

  比起覃光华,王春明倒觉得好玩,他摆弄摆弄风枪,像端枪一样抱着比划两下。尤其装炸药点炮,看着老兵们从容的装填炸药,小心翼翼的安装雷管,快速点燃所有导火索,像燃放巨大鞭炮一样惊险刺激,更让他跃跃欲试兴致勃勃,完全忘记了这是在和死神打交道。

  王春明的兴致并没有延续多久。放炮后,在家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去扶一下的王春明,发憷看着炸下来的大量石块石渣,繁重的清理搬运石渣,简直是在受惩罚。王春明的铁锹,在棱棱角角的石头堆上,无力地划来划去,推起装满碎石的铁斗车,更是显得有气无力。

  此时,王春明想得更多的,是这样的艰苦劳动,还要经历多长时间,难道当兵的这几年,都要这样度过?王春明本来就不愿意当兵,更不是为了干活出苦力来当兵的。进隧道施工的第一天,王春明便耍了个小聪明,借解手的正当理由,冠冕堂皇地离开隧道,至于什么时候再回来,只有王春明自己知道了。书 包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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