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担天职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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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担天职的人们-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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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完药,孙毅飞说:“劳驾!帮我把腰也处理一下,这两天,它尽给我找麻烦!”

  费医生说:“年纪轻轻的,哪来的腰?趴到床上去,让我看看!”

  孙毅飞一边趴到床上,一边说:“叫你几声老费,还卖起老来了?除了胡子比我多,你能比我大多少?快给我好好看看腰,这两天躺在床上都疼,酸痛酸痛的使不上劲!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费医生掀起孙毅飞的衣服,检查了一下,说:“腰椎有些错位,是旧伤吧?腰肌也够僵硬的,看来主要是腰肌劳损,暂时没什么好办法,只能靠休息调整。”

  孙毅飞说:“那怎么行?您老还是想想,有什么办法,哪怕解决这几天也行啊!”

  费医生想了想,说:“打封闭倒是管用,可管不了多长时间,我也不能跟着你,一会儿给你打一针吧?扎针试试看吧。”

  孙毅飞说:“您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不行我也只能靠膏药啦!”

  费医生边给针灸消毒,边问:“你们连最近有拉痢疾的没有?其他连已经有了。”

  孙毅飞说:“有几个,不多,怎么啦?”

  费医生说:“你们可要小心,这可不是一般的拉肚子,是病毒性的,传染性极强,实际上是灾后常见的瘟疫,你们千万别不重视!我们已经派人到各连去消毒了。”

  孙毅飞说:“是嘛?这么厉害?回去我赶快安排预防。”

  扎完针贴上膏药回连队的路上,孙毅飞用手支着僵硬的腰,想着费医生的提醒。

  刚到工地,李中海过来关心地问:“指导员,去卫生队换药啦?”

  孙毅飞若无其事的点点头,李中海说:“你的腰是不是也出问题啦?是不是那天和二排长比赛伤着啦?我早看出来啦!到土都不弯腰,别硬撑着,休息一下吧,时间久了会落毛病的!”

  孙毅飞急忙做了个手势,看了看四周,说:“咳!老铁有几个没点伤病的?你不是也有关节炎嘛?这两天晚上自己偷偷贴膏药,卫生员早告诉我啦!连长也是一样,这两天常胃疼,自己悄悄吃药压着。战士们都在看咱们,咬咬牙,撑上七天就过去了,别弄得满城风雨的!我倒是担心这两天的非战斗减员,已经有几个拉痢疾的。刚才费医生还和我说,是病毒性痢疾,传染性很强,各连都有发现,卫生队在各连紧急消毒,我们也要赶紧采取措施。”

  李中海说:“是!这种痢疾还挺厉害,一上来就发高烧,输液都降不下去,三班有一个,烧得快40°啦,差点虚脱!我已经和炊事班交待了,严格消毒,分开用餐,防止进一步传染。”

  孙毅飞说:“咱们连部还好一点,起码是人少,传染的几率要小得多。班排睡通铺,碗筷用具放在一起,有一个人得病,其他人都有被传染的危险。呆会儿和连长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腾出一个帐篷隔离病号。另外,厕所也要每天处理,及时掩埋病号粪便,别再形成新的传染源。”

  李中海说:“这个早安排啦!别说病号的粪便,光是厕所里的长尾巴蛆,一天不处理,第二天就是一大堆!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见过这么长的蛆!这么大个!真恶心!”李中海边说边用手比划。

  “解放军同志,喝水吧!”从灾难中逐渐恢复的乡亲们,收拾完自己所剩不多的财产,挑着开水来到工地:“同志们!喝水了!这么热的天,你们每天干那么长时间,太辛苦了!俺们也没啥慰劳你们,只能给你们送点开水。来!喝水!”质朴的老乡们,把一碗碗开水端到战士们面前,用草帽给战士扇风祛暑。

  从施工开始,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总是坐在路基旁,默默地看战士们干活,紧张施工的人们并没有注意他。起初大家以为他是饿的,吃饭时有人叫他,可他又不吃。

  “小伙子多大了?吃饭没有?”一排长吃完饭,用草帽扇着凉,坐在孩子旁边问。

  孩子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腿,下巴支在漆盖上,眼睛看着地上不说话。

  一排长继续问:“你家是这里的吗?家里还有什么人?” 

  孩子眼睛湿润了,瘦瘦的小脸上,很快留下两道泪痕。他把自己的脸埋进双腿,瘦弱的脊背在抽搐抖动。孩子使劲不让自己哭出声,好一会儿他才停止抽搐,一排长关爱地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头,紧紧咬着牙关,一扭头拿起抬杠,无声地走向工地。

  施工又开始了,等到部队再一次休息时,战士们围到孩子周围,不知道是谁,悄悄塞给孩子一块钱,很快成了大家的行动。

  孩子今年十二岁,家在铁路旁边,家里有五口人,爷爷,父亲,母亲,还有妹妹。他像是找到了亲人,开始慢慢述说自己的遭遇:

  “那天夜里,俺家可早都入睡了。大雨下了好几天,俺家的房子可早都漏了,炕下边都是水。俺爹和俺娘,一直都在往屋外掏水,俺在炕上照顾俺爷爷和俺妹,啥都是湿的,火也没法生,饭都是凑合着吃的,俺全家都可累。”

  “夜里不知啥时候,俺家被好大的响声惊醒,还没明白咋回事,墙就倒了,房顶塌了下来,全家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水冲了出来。俺想抓住东西不让洪水冲走,可啥也没抓住,一下被水冲出好远。周围都是水,就能看见俺自己,啥也看不见,好不容易才抱住一根木头,俺爬到木头上,一边顺水漂一边喊俺爹娘。天明了,俺也不知道被冲到了啥地方,家里人一个也没看到。”孩子两眼充满泪水。他擦了擦眼睛接着说:“俺在水里漂了三天才爬上岸,还有不少和俺一起被冲下来的人,好多已经不行了,躺在地上起不来。那里啥都和俺家这里不一样,连说话都不一样,俺也听不太懂,他们一问俺才知道,自己给冲到了安徽。”孩子脸上挂满泪水,呆呆看着远方,陷入了回忆。

  一个战士两眼关切的看着孩子,轻声问:“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孩子抹了把眼泪,说:“俺一路上捡个南瓜吃南瓜,捡个冬瓜吃冬瓜,走了十三天才走回来。一路上,看见好些人在认死人,俺害怕不敢看。可回来这么些天了,俺家里人一个也没回来,家也没有了,俺以后咋……?”孩子没说完,又呜咽起来。

  大家被孩子的哭诉深深感染,更为他小小年纪的遭遇担心,同情的默默看着这个尚未成年,却骤然失去家庭依靠的孤儿。

  “你收到家里的信没有?”一个战士小声问刘长河。

  “没有!你呢?”刘长河两眼无神地问。

  “也没有!咱老乡里边,都没收到家里的信。真着急!这该死的洪水!”他抓起一把土,狠狠地扔在地上。

  另一个战士说:“不听这孩子说还好点儿,他这一说,俺这心里真难受,也不知道俺家里现在是个啥样?”说着,他的眼睛湿润了,低下了头。

  孙毅飞走到孩子身边,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肩膀,深情看着眼睛充满泪水的孩子,他转过身扫视一下周围的战士们,说:“同志们!看看这个孩子,比比灾区的老百姓,比比那些失去亲人,失去家园的灾民,我们吃点儿苦受点累算什么?我们所能做的,永远也无法补偿他们的痛苦!”

  孙毅飞渐渐提高声音:“虽然我们都是来自老百姓,最终还会成为老百姓,不少同志家在灾区,家里的情况至今不明!可当我们穿着军装,戴上红领章和红帽徽的时候,我们是承担天职,领收使命的军人!一个共和国的军人,不能担当起保护人民的职责,这是我们的耻辱!还有比洗刷这种耻辱更重要的吗?”

  “很多同志在决心书中,希望能在这次抢险救灾中立功受奖,得到荣誉,这算不上什么奢侈的欲望。可我们想过没有?什么是荣誉?荣誉里包含了什么?得到荣誉后又将承担什么?是责任!是我们对国家,对人民,承担更大的责任!只有敢于承担责任的人,才配得到荣誉!”

  “同志们!我们能够在国家危难之时,接受国家使命,承担起我们的责任,这是我们永远的光荣!永远的荣誉!还有比这些更值得付出的吗?”

  不远处的一双耳朵,把孙毅飞的话一字不漏的装了进去。孙毅飞的并话不多,可每句话都是那么有份量,让人听了心潮激荡,为之鼓舞。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往往就是指挥员自身的所作所为,起着决定性作用。这种时候,干部的以身作则,本身已至关重要,指导员能适时站起来激励大家,邢志武的眼神中,同样露出被激励,被鼓舞的目光,也露出信任和满意。

  淳朴的战士们,用不着再讲更多的大道理,真正的动力发自内心,他的爆发力,甚至可以超越人们自身的极限。

  第四天,最担心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上工的路上,邢志武看着人数锐减的队伍,皱起眉头。每个班都在减员,有些班的减员超过了一半,而且还在增加。路基已经完成了近三分之二,眼看胜利在望。这个时候,快煮熟的鸭子要飞了,一切又变得不可预知,邢志武阴霾的脸上,露出的烦躁和焦急,随时都会喷发出来。

  中午饭送来了,早饿了的战士们,在饭锅前排起队。前面盛完菜的在菜锅前停住了,看着炊事员盛到碗里的菜迟迟不离开。站在远处的邢志武看到后,大着嗓门喊道:“不快去吃饭,看什么呢?前面的快点!”

  盛完菜的战士满脸不高兴,朝邢志武端起碗,说:“连长!你看!这菜里尽是汤,哪看得见菜?怎么吃啊?”

  邢志武满脸狐疑,快步走到菜锅前,拿起勺子在锅里捞了几下,顿时脸色阴沉起来,嚷道:“怎么搞的?这是喝汤?还是吃菜?还有别的菜没有?”

  炊事班长低着头小声说:“没有了,只有这个。”

  邢志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厉声问道:“糊弄谁呢?这是谁的主意?”

  炊事班长胆怯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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