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母亲- 第1部分

家变
1948年的秋天，冷风瑟瑟，厚厚阴霾笼罩着整个大地。当树叶开始飘落；一片片随风四散的时候；而此时的蒋家王朝；也如同这枯叶一般凋零着。在东北；辽沈战役刚刚结束；国民党的几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而在广大的中原大地上；异常更让蒋介石痛心的战争又拉开了序幕。

　　徐州；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就是在这块土地上；最终成就了韩信的十面埋伏；使得霸王项羽自刎乌江边。随之是大汉王朝的建立。然而谁曾想在两千多年之后；同是在这片土地上；淮海战役也终会把蒋家王朝送入坟墓。

　　“喂；喂；报告总司令；###已突破我前沿防线；我军两个师被围；士兵伤亡惨重啊；请火速增援；火速增援……”一声炮弹的巨响；电话那边停止了通报；只剩下嘀；嘀；嘀的长声继续困扰着整个指挥部。估摸着是电话线给炸断了。杜聿明；这位国民党的高级军官；蒋介石的心腹上将；戎马一生；经历过战争无数；而最令他骄傲的是抗日战争时期的昆仑山大捷。可是面对强大的解放军攻势；他再也无计可施了；唯一能发号的命令就是：顶住；顶住；一定要给我顶住！仅此而已。南京已经许多天都没有消息了；救援的电报也早就发了出去；但援兵却迟迟不见。反倒天天来的都只是些嘉奖公文报；督战以及鼓励士气的一些屁话。兵是一天比一天少了；要是在这样下去的话；不出一星期；肯定当俘虏。于是；他决定下令就地征兵；说白了；就是四处去抓壮丁。

　　在淮北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厄运正悄悄的降临到夏富男的佳丽。而这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农民；却怎么也不会猜想到会有什么悲剧发生在自己头上；一辈子老老实实种田；本本分分过日子；虽说家里条件不怎么样；但是人正年轻；有的是力气；又勤劳肯干；基本上能顾着老婆孩子的嚼头；就这一点；在这个动荡的年代；让他看来就已经觉得很有成就感了，乡下人叫知足。而此时；他正望着在厨房里忙着的蓊华傻笑。

　　郑蓊华此时正往地锅里添水；又放了个鸡蛋；鸡蛋还热乎着呢。是今天家里仅有的那只老母鸡刚下的；为此她还多赏了那鸡半把苞米。其实；蓊华早就看见了富男那傻样；只是装作视而不见罢了。对于现在这样的家境；她就已经感到十分得满足了。

　　郑蓊华原本是苏浙一带的人；父母原是上海中共地下党的联络员；又都是知识分子。所以从小就给蓊华灌输了许多抗日救国；建立一个自由民主的国家之类的知识；但由于父母的特殊身份；她几乎很少能见到他们；而是从小就被寄养在一户闸北的工友家里；正是由于这；蓊华从小自立能力就很强；时不时的还能帮工人叔叔洗洗衣；烧烧饭；做点家务之类的活。然而；抗战时期；上海接连发生白色恐怖；就在皖南事变爆发之后；根据党中央的指示；要保存革命的有生力量。于是；蓊华的父母便接到了向陕甘宁根据地转移的命令；但是在###年代；要从上海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延安是何等的不容易；一路上不仅有日本鬼子的封锁；还有国民党特务的严密盘查；也说不准半路上会遇见什么土匪强盗之类的。于是；在淮北；他们一家歇脚在富男家中时；郑父变发现这户姓夏的乡下人老实；本分；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加之前面还有数不清的千难险阻；自己牺牲了没什么；可不能连累了女儿；于是便想把女儿蓊华先暂寄在夏家；安安生生的过几天乡下日子；等革命胜利了再回来接她。起先；夏母一直坚决不统一；但考虑到丈夫是为了女儿好；也就点头默允了。

　　当天晚上；郑父便找夏老汉来谈了这件事；那夏老汉一听；乖乖；这可不得了。照顾八路的后代；这是何等光荣的事情啊；要是让村里其它家知道；都还不羡慕死。于是；夏老汉拍着胸脯爽快的答应说：”八路同志；您尽管放心；只要是俺有一口干的；就决不让她喝稀的；只要是家里还有一粒米；俺就决不会让她吃糠！’

　　正在这时；刚从地里干完农话的富男回来了；突然看见家里来了几个陌生的客人；而且还有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姑娘；顿时觉得手足无措；害羞的低下头；一边搓着手；一边望门边靠；还时不时的打量着这个小姑娘：大大的眸子；圆圆的脸蛋；梳着城里流行的学生头；穿着也是学生模样。虽然看上去是很弱；但给人的感觉里是眼神里流露出无限刚强。而这时老夏头正给郑父介绍这唯一的”老来宝”；看他呆头呆脑的往门口一蹲；便大喝一声：”没出息的东西；还不快过来叫郑叔！”富男便慢慢地挪到堂桌前；胆怯的叫了一声：”叔”　哎！郑父欣喜的问道：”今年多大了”富男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来。而夏老汉实在看不下去了；赶忙说：”问你话呢？”

　　“虚岁18”

　　“呵；才这么大就长得这么壮啦！”郑父拍了拍富男的肩膀；又转而拉过蓊华告诉他说：”这是我女儿蓊华；比你小两岁；以后你就认她当个妹子吧！”富男心想；不是说个媳妇吗；怎么又认起妹子来了。于是他不敢答应；就转过头去看夏老汉。“你这没出息的；看我干什么啊；还不快答应！”

　　“哎；行；嘿嘿……”富男挠着头皮说。

　　当晚；两家人高兴地聊天聊到很晚；也说了许多话。也无非是听夏老汉说说收成啊；谈谈年景啊；然后又骂了小日本好一通；也数落了蒋委员长的良心何在……

　　第二天一大清早；蓊华父母就要匆匆赶路了。夏老汉一家把他们送到村头；又塞上昨天为他们准备的干粮；默默的望着他们西行。而蓊华此时也在；只不过她并没有哭；因为她知道父母其实用心良苦；也知道自己决不能拖他们的后腿；做他们的包袱。她相信；等革命胜利时；他们一定会回来接自己的。此时；朝阳正缓缓的升起；他们在一条光明大道上前行。

　　三年后，蓊华父母一直都没有消息；是生是死也无人知晓。而此时；夏老汉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临终前；他把蓊华叫到了床边　；吃力的说道：”妞子；你看你爹娘到现在还没有音训；是不是已经……；哎；好人终会有好报的。妞子啊；我有件事没办成；就是死了我也闭不上眼啊！”

　　说到这；由于过于激动；他竟不住的咳起来；缓了好一会；才接着说：”男娃子也老大不小了，但家里穷；到现在也没给说上一门亲；你爹娘把你托付给了我；可是我这把老骨头；恐怕；恐怕是难再照顾你了。不如；你们两个在一起过吧；等日后也好有个照应；我也有脸去见男娃子他早去的娘了！’

　　突然；夏老汉紧紧的握住蓊华的手；而此时跪在地上的富男早已是泣不成声了。

　　“妞子；我知道这是太委屈你了；但这年头吃饱饭活命要紧啊。这男娃子都已经能养家糊口了；你还想挑什么？”

　　蓊华慌忙的摇头说：”不；不；我不挑！’

　　“那你是愿意了；你看我是个快要死的人了；你还不给我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说完；他竟喘了起来。

　　蓊华没有作声；只是默默的低下了头；想想这些年夏家对自己的好；而且男哥平时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说什么也没有理由拒绝这位行将死去的老者的请求。想到这；她默默的点了点头；含着眼泪说：”大伯；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男哥的！”

　　富男听到这；竟很疑惑的看着蓊华。”哎；哎；这下我就安心了！’他又转向富男；”来；娃子；让我再好好看看你。’富男蹒跚的爬到床前；想为父亲擦干眼角的泪水；但夏老汉却抓过他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就象是珍玩着某件宝贝一般。过了好长一会儿；他用尽浑身最后一丝气力把这宝贝慢慢的放在蓊华的手心里。而这一刻；房间里的油灯嘎然而灭；夏老汉没有遗憾的走了！

　　接下来；富男和蓊华也就水到渠成了。在夏老汉去世后半年；他们简简单单的办了婚事；至今已经快六年了。而身下也已有三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小女儿莉莉才刚学会走路。而今天正好是大儿子小宝过5岁生日；虽然家里很穷；但蓊华对每个孩子的生日都格外认真。这不；一大清早；蓊华就开始为儿子做生日大餐了……　一碗加了鸡蛋的卤面。

　　突然；外面闯进一帮人；个个都穿着军装；拿着枪。带头的是一个歪嘴；不由分说；指着在板凳上坐着的富男；大喝道：”拉走！’接着富男便被几个人架起来；死命的往外拖。这时；在屋内正忙的蓊华赶紧冲出来阻止：”哎；老总；我们可是良民；租税早就交齐了；兵粮也没少上；为什么还要抓我丈夫！’歪嘴气冲冲的走上前；匡的一脚便把蓊华踹倒在地；大骂道：”他娘的；还问为什么；老子阵地上的沙包不够用了；拉他去挡枪子！’说完；便大步离开了夏家。接着；等大兵们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抢光了；才拉着富男上路。

　　“华妹；你一定要照顾好孩子们；等着我回来！”这是富男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蓊华仿佛感觉到天一下子塌了下来。呆坐在地上半晌没回过神来；而把她从噩梦中唤醒的是孩子们的哭声。都下午了；三个孩子饿得不住的哭泣。蓊华擦了把眼泪；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缓慢的挪进厨房；才发现幸好锅里的那只鸡蛋还没有被抢走。于是；他又接着把鸡蛋卤面做完。

　　晚上；蓊华抱着莉莉坐在饭桌前；看着两个大点的孩子狼吞虎咽的吃着面条；她又开始烦恼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娘；爹今天咋没回来吃饭呢；他到那里去了？’小宝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该怎么告诉他们呢；说死亡；谈去打仗；说爹可能……想到这；蓊华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不；绝不能告诉他们真相。’你爹去表婶家了；得在那住上一段时间；等他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蓊华强挤出一个笑容；好让他们相信这是真的。在同时；她也已经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孩子抚养成人。

　　于是，以后蓊华便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好饭，给孩子们焐在锅里，然后又扛着锄头下地干活，中午在回来做饭；随便的扒拉几口又要下田。晚上到天黑才会回来。而且回来之后还要给孩子们洗衣服；作家务。再时不时的帮村上的裁缝做点织补活计；补贴家用。但让蓊华稍微感到欣慰的是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