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河(沉梦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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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河(沉梦集)-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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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这条官路上的汽车不多。要是在汽车多的路上,危险就大了。

  那个人告诉梦周,他不该走路的这一边,应该靠右行。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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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出门,让梦周知道了走路要靠右行。后来上了中学,村里的自行车慢慢多了起来。农村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送人,梦周在新花生,或者嫩玉米下来的时候。就去借一辆自行车来,然后代娘去一趟表舅家。去了,也不在表舅家里吃饭。不论表舅和他的姨姨如何挽留,他都是放下东西就走。

  表舅和姨姨见实在留不住梦周,就急忙去里屋拿一些东西,让梦周给他娘捎回去。梦周再说不愿意要的时候,表舅和姨姨都显出很生气。尽管那些东西,有的就只能梦周用。但他们说,那是捎给梦周娘的。虽然,梦周心里不乐意要人家的东西,但也就不好推辞了。每次捎回家的东西,显然要比他给表舅家送的东西要值钱得多。这让梦周心里,一直觉得不怎么舒服。但,他看到表舅马来和姨姨的表情,都是非常真诚的,绝没有一点看不起他的意思。他们跟小表妹燕燕完全不同,梦周也就把他们当亲人了。

  杂子的女儿舒舒,在年后给公社书记梅真武生了个女儿。她比谷穗和小鸽,结婚晚了将近半年。孩子却来得比谷穗的孩子,早了三个多月。这个帐,怕只有保成那样,算不出来。农村有孩子来得早的,大过天去,也就是个七成、八不成的说法。五个月抱孩子的舒舒,只有她心里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在那个相对比较封建,人们的廉耻心,还很有一点的农村。这绝对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事。

  但,舒舒嫁的是了公社书记。她被梅真武安排在郭店的油漆厂当了工人,一下就吃起商品粮。一吃商品粮,人也养得又白又胖了。原先胸前的小鸡蛋,也变成二月二的大馒头了。舒舒平时不怎么回家,别人说什么她也听不到,她好像也根本不在乎这些。

  被人戳脊梁骨的,就只有杂子和他的家人了。人们纷纷在背后议论,说他用舒舒换了个干部当。曼曼比舒舒漂亮得多,不知道杂子,以后会用她换什么呢?

  在杂子背后,说什么痒痒腔的都有。有那不嫌自己嘴臭的,就说,今天晚了,赶明儿个起早。拉开窗户、点上灯,咱也揍几个俊闺女出来,还怕日后换不来个督军当?

  谷穗也生了一个女儿,因为是头生,谷穗和小鸽都很高兴。说,闺女知道和娘亲,她早早地就来帮娘干活了!不用十年,刷锅、洗碗、提水、扫地,她就什么都可以帮娘干了。小鸽给女儿起名叫灵灵,期望女儿日后,是个心灵手巧的人。

  梦周一旦放学了,就会去帮谷穗嫂抱一抱灵灵。好让谷穗嫂腾出手来,给瞎眼大爷和小鸽哥做饭。那妮子,平时不乐意瞎眼大爷抱,一抱她就哭。闹得瞎眼大爷说,自己没掐、没也扭灵灵。她这么小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怎么就不乐意让他抱呢?!哀叹着生闷气,说,八成是灵灵和自己没缘分!

  灵灵就和梦周有缘分,哪管是谷穗嫂正抱着呢!看到梦周放学回来了,她就会伸出小手,趄着身子要梦周抱。梦周抱着灵灵的时候,谷穗嫂逗灵灵玩,自己故意往梦周的身后藏。但,灵灵就跟没看到似的。她不像别的孩子,一眼看不到娘就哭、就满处去找娘。灵灵根本不哭,也不去找妈妈。

  谷穗嫂故意用眼睛剜灵灵,假装生气地对她说:“让你梦周叔抱去吧!以后我可不管你了。”

  谷穗嫂往后退几步,拉出要走的架势。灵灵还就真把手伸过去,要让妈妈抱。可还没等谷穗嫂伸手去接,灵灵却又急忙蜷回了手。笑着把自己的脸,藏到梦周的身后。害怕被娘抱走,小手还紧紧地抓住梦周的衣裳,身体也贴梦周贴得更紧了。

  也不知梦周从哪里学来的催眠曲,如果他想哄灵灵睡觉,只要轻轻哼上几遍。无论灵灵当时多么兴奋,都会哈欠连天,马上进入梦乡。

  那催眠曲是这么唱的:

  噢——噢——睡觉了——,灵灵睡,灵灵乖,灵灵不睡眼睁开。卖馍的,还不来,饿得灵灵打嘟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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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看催眠曲的词,是不会让人睡着觉的。主要是,梦周哼的那曲调。他是由高往低,扯着长长的拖音。然后婉转一下,继续往更低的音调拖长音。梦周的催眠曲,只是没被那些作曲的人听到。不然的话谱上曲子,卖给经常失眠的人,肯定会有不错的市场。

  谷穗听了后,嘴巴都笑歪了。她问梦周,是自己想起来的,还是从哪里听过这个催眠曲?说,梦周唱得,她都有了想睡觉的意思了。

  如果梦周上学走了,谷穗嫂就会抱着哭泣着的灵灵,追出老远去。直到看不到梦周的影子,谷穗嫂才不得不抱着,满脸泪花的灵灵往回走。一路还要哄劝着,说她梦周叔一会放学了,一会就会回家抱她的。

  梦周和保成、佰能上了中学。

  梦周抱灵灵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只有星期天,他才可以和灵灵见上一面。但灵灵却是越来越大了的,可以满地跑了。满地跑了,她也喜欢让梦周牵着手,或者跟在梦周的屁股后面玩。梦周做作业,灵灵就在一旁捣乱。她一会要梦周手里的笔,一会夺梦周的本子。真的给她笔和纸了,她就在地上戳着玩,害得梦周不得不急忙去抢救自己的笔。

  学校是个乡下的初中,学校的学生不多,也没有专门的寝室。平时住校的没有多少人,一个班也就那么三、五个学生。学校的学生,平时就是在教室的前半部上课,后面空着。空的地方,放几张学生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床,也没什么隔挡。走读的学生放晚自习走了,住校的学生才可以休息。

  梦周和佰能学习要刻苦些,走读的学生走后,他们都还要自觉学习一段时间。

  但,保成在学校里,根本就是标标准准的混子一个。他不但不主动学习,还要跟梦周、佰能和另外一个,离家比较远的住校学生捣乱。他睡在床上自然不会老实,不是故意扯一些小笑话,来影响他们的学习,就是自己发出怪声,来逗梦周他们几个。

  梦周和另外那个住校生还好些,但佰能就扛不住保成的干扰了。他有时候会跟着保成笑,有时候干脆放下纸、笔,去和保成打闹成一团。

  那时候的学校,还没有电灯。学生上晚自习,用的是一种叫汽灯的照明工具。汽灯的灯泡是石棉做的,白白的、成网状的。先要把灯泡套在出火口,系牢、系死。再把汽灯的底座里,注入煤油。汽灯底座上盛煤油的地方,有一个打气筒。点着火后,再往汽灯里加压打气。那汽灯的灯泡被点着后,先是红红的,并不怎么亮。等气压加到一定的程度后,那原本网状的软灯泡,被吹得鼓鼓的。灯光刹那间,就雪亮了起来。给汽灯加一次油,中间再反复加几次压,汽灯就可以燃烧两个小时了。这正好是走读生,上两节晚自习的时间。

  走读生走完后,梦周、佰能和另外的那个离家比较远的住校生。还要点上自备的煤油灯,再学习上一、两个小时。

  这一天的晚自习后,走读生刚刚走玩。天气也比较冷,保成早早地就上了床。论说他在床上是该老实一点了,可他不!他突然想起了一则笑话,就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也是那笑话确实好笑,保成讲的时候,自己就先笑得喘不过气来。他在床上,边笑边翻跟头,边往下讲。那笑话说的是:

  过去有个财主,给自己的憨儿子花钱捐了个县官。这憨子刚刚上任,就碰上有人来打官司。状子的原告是个地痞,被告是个剃头匠。

  事情是这样的,地痞的头发长,想剃头了。他到剃头匠那里问,剃头多少钱?剃头匠说三个铜板。地痞问剃头匠,要是给他划破头皮了怎么办?剃头匠自认手艺高超,说,划破一个口少要一个铜板。剃头匠哪里知道,这地痞是想来剃个不花钱的头的啊?!

  眼看就要剃好了,不料那地痞猛一晃头,刀子划破了他的头皮。地痞向剃头匠伸出一个手指头,说一个铜板了。剃头匠正准备小心翼翼地,给地痞把剩下的头发剃去。不料地痞又猛一晃头,剃头匠又给地痞划了一个口子,地痞向剃头匠伸出两个手指头。

  剃头匠这才知道,地痞是来找茬的。他干脆就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顺手把地痞的耳朵给割了下来。说,正好三刀三个铜板,鸡蛋换盐——两不找钱,他也不要地痞的钱了。这地痞哪里肯依?就到县衙击鼓告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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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堂后,地痞说剃头匠割他耳朵了,剃头匠说耳朵是地痞自己咬掉的。这糊涂官那里分辨得清楚啊?他让原告和被告先在大堂上吵着,他要回后堂吃饭。其实,这憨子是想去问问老婆,他们两个到底谁有理。憨子老婆一听就知道,地痞是不想付剃头钱故意找茬。但剃头匠把人家的耳朵割下来,就犯罪了。过去打官司,讲究个公允,人家受多大的委屈,对方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就是王八四十、鳖四十。糊涂官的夫人想,这剃头匠是要重打的。她要随憨子一起去大堂,站在帐后,让憨子看她的手势行事。

  憨子再次升堂后,见夫人用一只手,把另一只手扳了一下。憨子随即让衙役,把剃头匠扳倒。糊涂官夫人挽起袖子,憨子会意。让把剃头匠的裤子扒下来,准备打。这时候,他的夫人伸出四个手指头,意思是打四十大板。但,糊涂官看到夫人的四只芊芊小玉手,那是又小又嫩,跟玉笋儿似的。他随即命令衙役,打剃头匠四小板。

  四小板打过,夫人见憨子理会错了,就把手翻了过来。夫人的意思就这么四小板、四小板地打,也能把剃头匠打得皮开肉绽。那样,地痞也就心里平衡了。不料,那憨子见夫人的手翻过来了,又理会错了。他让衙役,把剃头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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