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纤之父·高锟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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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纤之父·高锟自传-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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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德哥尔摩古老大家族瓦伦贝里(Wallenbergs)也在他们其中一家大宅,设宴款待爱立信奖的得主。为了让大家轻松一下,主办机构安排了德廷根(Drottingen)一日游,目的地是皇室的夏宫。天气虽然晴朗,毕竟已是秋天,空气中带着微寒,预告严冬的来临。
  爱立信奖给我们颁发了两个奖章,一个是用黄金做的,我一直存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另一个是用镀金做的复制品,专供炫耀之用。1985年到德国工作时,我用红色锦盒盛着随身携带。有一天我打开锦盒给一位朋友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每星期来一次给我打扫房子的女工把奖章拿走了。她的工作做得有点拖泥带水,几星期前已把她解雇,现在发觉,已经太迟。那奖章不知流落何方,希望总有一天会回到我的身边吧。
  在德国斯图加特,我得悉另一个获奖的消息。是纽约来的长途电话,马科尼奖(Marconi Prize)遴选委员会在敲定得奖者后急于把消息告知,不晓得从哪儿得悉我的行踪和住处电话,立即致电给我。因两地有五六个小时的时差,当时大概已是德国的午夜,我睡得正酣,惺忪中拿起听筒,含含糊糊地应着:“喂,是,噢,唔,谢谢。”随即又重回睡乡。
  身旁的美芸给电话吵醒,很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说:“他们好像是说什么马科尼奖。”说毕,又倒头便睡。美芸不放过我,不时把我弄醒,要问个明白。
  我回到纽约与遴选委员会面时,当然完全清醒了。我向他们道歉,请他们体谅我的无礼。后来我得与马科尼的女儿布拉加夫人会面,谈到此事,大家都笑不可抑。往后几年,我与布拉加夫人交往也很密切。 txt小说上传分享

Chapter10 我的收获(5)
布拉加夫人是马科尼首任妻子所生的女儿,马科尼借着第二次婚姻,成为显赫的意大利家族的成员。布拉加夫人不想就此寂寂无闻,成立及亲自管理马科尼基金及颁发奖项。马科尼奖每两年颁发一次,1985年已是第十一届。
  布拉加夫人的脉络贯通美国和意大利,颁奖礼轮次在两国举行。1985年的典礼在纽约联合国大楼举行,由第五任联合国秘书长佩雷斯·德奎利亚尔颁发。在获得奖金外,我须在两年后的颁奖礼上报告我如何运用这笔奖金,对推进科学知识有所贡献。
  1984年秋天,我在耶鲁大学开了一个有关光学纤维的研究生课程,在1986年和1987年我都开了同样的课程,但随着教学相长,内容经过修订。我的讲义累积得不少,只要多花些工夫,便可写成一部书。当时有关这课题的学生用书不多,英国的电机工程学会曾与我商谈写一部教科书,我正好借此履行对马科尼奖的承诺。1988年,在电机工程学会的赞助下,英国Peter Peregrinus出版社出版了我的《光学纤维》,供有关学科的学生使用。美芸给我写了一篇很好的序言,还修订了我的英文,令这部书的可读性大为提高。
  在1988年我和美芸出席在意大利博洛尼亚举行的颁奖礼时,我向大会报告了这两年来的工作,算是有了一个交代。布拉加夫人用尽了她在意大利的联系,让我们在意国的日子过得极惬意。
  当时我已就任香港中文大学校长,在康涅狄格州的房子仍没有卖出去,总是以为留着也许有别的用处。明漳在布朗大学读硕士学位,独自住在外面。女儿明淇在杜克大学毕业后,加入AT&T,获公司选派到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读硕士课程。一家人可说各散东西,团聚几近渺茫。每念及此,难免有点伤感。
  过了一个大雪严寒的冬天,我们还是在1988年把房子卖出了。因为立即就要到意大利出席马科尼奖的颁奖礼,我们随身带了不少额外的行李,准备再带回香港。另外的家具杂物,不是送给朋友就是不得已丢掉,或是运到纽约的新房子去。
  布拉加夫人也请来了前几届的马科尼奖得主,加上替她办事的人,一团人很是热闹。我们获准参观梵蒂冈一些不对外开放的景点,那也是同样难得的机会。其中一个参观地点是在复修中的西斯汀教堂(Sistine Chapel),我们还进入地牢,看到复修期间发现的古罗马遗迹。经过翻修的壁画和天花壁画,重现慑人的艺术魅力,都是出自米开朗基罗和波提切尼等大师的不朽杰作。
  布拉加夫人不乏地位显赫的朋友,我们由罗马飞往博洛尼亚,坐的是意大利总统的私人喷气式客机。在此之前,我只坐过一次私人飞机。那次ITT集合了高层人员和他们的家眷飞到西班牙风景怡人的兰萨罗特岛(Lanzarote)。较早前,我们也曾集体到过弗吉尼亚州的著名度假区格林布赖尔(Greenbrier)。在这些活动中,我慢慢学会了西方的社交和饮宴礼仪,对我日后面对皇室人员和世界领袖时不致出洋相大有帮助。
  在博洛尼亚,市长亲自接待。他举行了一个晚宴,市内的知名人物都是座上客。博洛尼亚是个历史气息浓厚的城市,是世界最古老大学的所在地,博洛尼亚大学校园内,中古建筑随处可见。
  我已记不起当日是哪一位名人主持颁奖礼,大概是位意大利科学家吧。

Chapter10 我的收获(6)
我们又前往参观马科尼的工作室。坐车子一会儿便到了。工作室现已成为博物馆,收藏了马科尼的记录和研究资料。室内有一座比真人要高的马科尼铜像,他就在这儿成功利用无线电波与身处另一个山头的助手通话。
  我们先后到过颁奖礼举行场地两次,头一次是预演,第二次才是正式的典礼,大伙儿坐车前往会场。出席的都是当地名人和嘉宾。前得奖者中,有来自日本的直树博士。他与太太同行,美芸和直树夫人很快便结成朋友。
  我向大会发表了演说,交代我著书的过程,也从外行人的角度解释了光纤运作的原理。我说的是英语,但相信来宾的英语程度不高,对我所讲不了了之的多。最后就是拍照时间,得奖者的个人独照、与布拉加夫人的合照、不同组合的团体照,忙得摄影师团团转。拍过了一个组合,又要到处凑合相关的人拍下一张,比捉迷藏还要累。
  布拉加夫人自从在20世纪60年代创立马科尼奖以来,即奔走意大利和美国两地,寻求资助和支持。我成为得奖人后,也加入了遴选委员会,因而与布拉加夫人更为熟络。她意志坚强,富说服力,她提出的要求,往往令人难以拒绝。她以圆滑的手腕处理与奖项有关的事务,事实上,她只要挥一挥手,命令便会获得执行。
  我和美芸到过布拉加夫人在新泽西州北部的家做客午膳。她在那里已住了数十年的时间,家里布置得十分舒适温馨。因为是旧式建筑,花园很大,一般人早已改建和分拆成面积较小的居所。我们边吃边谈,她暗示说同父异母的妹妹正觊觎基金的控制权,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妹妹得逞,所以与奖项有关的事情,她都不让妹妹插手。
  布拉加夫人在20世纪90年代末期去世,马科尼奖再不能像她在世时办得那样有声有色。各得奖人接手继续管理基金,但失去了布拉加夫人已是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
  我当然也记得直树博士,在前一年,即1987年我们在日本见过面。我获得日本的C&C奖,他便是遴选委员会成员之一。他是位出色的科学家,我对他的贡献至感钦佩。
  日本人的礼仪十分繁琐,单是学会怎样弯腰鞠躬便令你晕头转向。直树博士教晓我不少这方面的礼仪。在东京逗留的一星期内,我们出席众多宴会,都是在格调极高的餐馆,与日本政界和工业界的要人在一起,对我这么一个普通人来说,实在大开眼界,也有点吃不消。日本文化与中国文化大异其趣,但其实其源流却始于我们大唐中土。日本文字由片假名和平假名组成,前者近于汉字,后者近乎拼音文字。当时我们尝试学了一点拼音,以便在自行出外用膳时,读懂餐牌上那些西方的菜式。
  那以后我们还见过几次面,此后数十年一直互寄圣诞贺卡。他的贺卡上往往有一张当年在世界各地度假时拍的照片。但在2000年我们没有收到他的贺卡,心感不妙,美芸给直树夫人写了一封信,回信中证实了那不幸的消息。
  我要将回忆调校回2000年以前。在1996年,我获得了日本奖(Japan Prize),这是一个重要的奖项,奖金也十分丰厚。主办当局希望,这奖项有朝一日能达到与诺贝尔奖看齐的地位。诺贝尔奖并没工程奖之设,爱立信奖虽受注目于一时,但自1979年后,我便没有听过有关这奖项的消息。我希望日本奖在国际上能广受注目,不是出于个人的理由,而是因为工程学对推动社会发展卓有贡献,工程学家也因此值得社会大众的重视与尊重。可是,不论你获得的是什么奖项,仍总是不及挂上一个“诺贝尔奖得主”的名衔来得惹人瞩目。

Chapter10 我的收获(7)
获得日本奖时,我已快从中文大学校长的职位上退下来,经济上算得宽裕。我无须再为孩子们的教育经费操心,他们都已独立,自行赚取生活。我是日本奖的唯一得主,那一大笔奖金,我应怎样运用?
  美芸对美国的税制有点反感。作为美国公民,我们在世界其他地方获得的收入,都要缴税,不论那收入的来源是什么,即使那是外国颁给我们的一个科学奖项。
  美芸说:“我不想要皮草大衣、名贵首饰、豪华汽车或游艇,又或者是任何生活奢侈品,我们把钱捐给慈善机构,也不要让山姆叔叔把其中四成装进口袋。”
  她向税务律师求取意见,律师说,与其花时间自行成立和管理一个慈善基金,倒不如捐给一家美国的大学。
  这是个好建议,我们就将奖金捐给耶鲁大学。我虽然不是耶鲁的学生,但自我在耶鲁任教,到我在中大校长任内延引来自雅礼协会(Yale…in…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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