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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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变-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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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花楼”头牌花魁,沐薇,果然是名不虚传,一出场,就以自己的美貌和曼妙舞姿倾倒众人。

  满场的人看得如痴如醉,却有人对这活色生香的一幕视若无睹,清俊的脸上挂着看不出喜怒的淡淡笑意,寒星墨瞳里沉着最幽深的东西,看似闲,却冷峻,修长白晰的指,轻捏着手中的雕兽面纹的夜光杯,修得工整的指甲,在那莹透颜色交衬下更显贵气。

  平迭绣的大朵菊花,傲然挺立在青碧色袍衫下摆处,淡浓渐进的秋色绯瓣,如勾似弦,栩栩如生的绽开,清傲孤远之态,流溢其中,一如身着这袍衫的人。

  轻啜一口杯中葡萄美酒,抬眼看去,肘边小桌另一旁,那梅色锦袍头戴金镶玉发冠的人,好像完全全心全意沉浸在外面的歌舞美色中,以牙箸轻击杯壁,摇头晃脑,好不快活的逍遥模样。

  “汝安王。。。。。。”忍不住出声。

  当日为了和安排暗探在他府中监视他的幕后人物见面,他特意揪出那早已知道却没有杀之的暗探,不杀,放他走,带话一句“叫你家主子来见本相”。

  平静数日,没有任何消息回馈,却在前天,收到一张邀请柬,落名——亦石先生,豁然明白,这是当年正德帝皇位之争时,最有竞争力的对手,五皇子轩辕子归的字号,也就是现在的汝安王,封地南通的藩王。

  看到这个名字,他不禁笑了,这个名字,出现在他面前,就意味着,野心和不甘,谋篡之心的昭然而示,安插暗探进他府内监视,现在又在暴露后主动出现,汝安王,对于当年竞夺皇位的败北,显然绝不甘心,也不会释怀。

  他们,也许会是以后前进路上最有力的合作伙伴呢,互有利用。。。。。。

  只是,见面以来,秘密入京的汝安王,只字不提其他,只是每天邀他便服出游,把京中盛名之地游了个遍,像是个贪恋京中繁华的放浪客,能凑的热闹皆不错漏,包括今天的“万花楼”的花魁开苞竞价会。

  蹙眉,不动声色的放下杯,心生起莫名厌恶,虽浸淫官场多年,也曾出席过各种名目的应酬,但来妓院寻花问柳的花酒,他却是一次也没有出席过,无论邀请的人来头有多大。这秉性也渐渐为官场的人所知,在他身为人臣首位官居右相后,更无人敢这样去尝试触碰他的禁忌。

  这次。。。。。。眼色沉了沉,若不是为了大局,他怎会隐忍下来的坐在这里。

  那厢的汝安王似乎并没有看出檀紫衣的隐隐不悦,檀紫衣的轻唤,他只是眼都不回的摆摆空闲的那只手,意思不要说话,继续以箸随音乐节奏相击玉杯,嘴里哼哼有声。

  忍下心中的焦躁,檀紫衣面容不见喜怒的静静端起杯,举在唇边,没有喝,低敛着眼帘,掩着星点光泽寂灭瞬间。

  汝安王只比当朝天子小四岁,是当年最得先帝宠爱的容妃所出,先帝第五子,自小天质聪颖,能言善辩,机敏过人,深得先帝所爱,借着母家显赫家世及容妃所得厚于其他宫妃的恩宠,是还是皇太子的正德帝台面上的最有力的皇位之争的竞争对手。

  正德帝为先帝正宫皇后所生嫡子,名正言顺的太子,生性少言克忍,恪守慎行,虽处处严以律己,但因为太过显得老成持重,在讨先帝欢心上远远不及巧言机灵汝安王,因此,先帝当年在决定继位者时,是有着犹豫的,两位皇子各有优秀和长处,亦一样的可以成为足以胜任居国掌玺的大统者,他,实在难以取舍,先帝模棱两可的暧昧态度,却确实将夺位之争推入白热化的境地。

  直到,沈家的入局,这场夺位之争,才大局终定,落下帷幕,是沈嫣,正是当年年长正德帝三岁的沈家长女沈嫣嫁与正德帝,成为太子妃,为他背后带来强大的沈家军事势力,才给这场相较不下的皇权的明争暗斗画下了句号。

  成王败寇,皇权争夺下,失败者亦难逃不堪结局,先帝为护失势的儿子虽留有遗昭,正德帝并没有对这个五弟赶尽杀绝,但甫一登位,仍立即赐容妃随先帝殉葬,协同汝安王谋事争储的朝官权贵,全部以诸种理由流放,汝安王,则被正德帝以“皇弟已成年,该担为兄上分地方之忧,自以体察百姓细微渴求之吁”为由,发往荒蛮贫瘠的南通封藩,不得昭,不允入京,在正德帝有意无意的打压下,盛极一时的容家,渐式微,正德帝,以自己的方式削去了汝安王在京中的一切势力。

  失母之痛,夺位败北的耻辱,二十余载蛮荒之地的艰苦,一定让这位自小锦衣玉食生活在顺风顺水中从无受过半点挫折的五皇子难以释怀吧?

  所以,今天,他汝安王才会在这里,才会与他这样心各怀揣度的坐在一起,虽然,他一直并没有任何表示,只字不提为何安插暗探在他府中的事,但,他知道,汝安王想要的是什么。。。。。。

  轻浅的闪过一丝冷嘲,饮下杯中酒,笃定的放下杯,他淡定的也看向舞台,翻飞纱缦,摇曳的妙妙身姿,低赞:“好舞姿,扶风摇波映芳菲,点点碎红,一如靡靡杨花飞。”

  汝安王闻言,停下敲击的箸,侧目望来:“杨花?”轮廓细致饱满的唇浮上轻佻的笑:“飘弥带风流,轻扬缀若尘,身随东南风,处处是兰帐。呵呵呵,看来这沐薇姑娘纵然有羞花闭月之貌,在檀相眼中也不过是身贱如尘,杨花般轻薄无矜气的女子,不足为取。”

  弯长上挑的眼,一如他同父异母的皇帝兄长,眼梢弯转,美丽得象乳燕划春水留下一弧润痕,带着泽泽水光,有料峭冷寒,疏远难融。四十出头的他,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是三十余岁,锦袍金冠,天生贵气溢于言表,仪容严驵,那多遗传之母亲的容貌,比之英气朗朗的正德帝,更显阴柔,掺杂着一种让人心中生寒的邪靡。

  檀紫衣笑而不答,不置否认,青楼女子,即使当初堕入风尘前身份是多么的娇贵,家世是多么的清白,一旦踏进这卖笑的地方,就再难得到一个男子的正眼相看,尤其是他这种惯来洁身自傲的人。

  “那到是,檀相已经是天家的乘龙快婿,马上就要成为皇兄的半子,拥得金枝玉叶,如此妻配,自是不一般,怎又会把这样的风尘女子看在眼中,想来檀相此时最是人生得意时。”汝安王一转话峰,定定看着他,话中隐有弦外之音。

  “汝安王多年来费尽心机在在下身边安插密探,不会只是为了看看在下的人生得意吧?”以指摩挲空空的杯沿,轻描淡写的道:“就连在下身边随侍十多年的贴身仆从呈墨也甘于为王爷所驱,真是叫在下不得不佩服王爷的手段。”

  既邪又诮的眼微眯,从红缟玛瑙盘中捻起一粒晶莹饱满的黑紫色葡萄在眼前转动:“人人心中都有个难以抗拒的诱惑,无论多么忠诚赤心的人,只要抓住了他内心最想要的那隐秘的贪欲,就可以让他瞬间贪婪丑陋的跪拜在脚下,对于这点,驰骋官场数载至今尚无敌手的右相大人,比本王理解的不为少吧。”

  保养得宜的白晳指尖,漫不经心的剥开葡萄的皮,就象残忍又笃定的剥离每一个人隐藏的外壳,讥讽着,嘲笑着,玩弄着,他们灵魂其中埋藏的真实欲望。

  “以王爷之见,在下的诱惑在哪?又或者说,这诱惑亦是王爷所愿?”唇瓣浮上淡淡的笑,似在问,又似在回复汝安王的刺探。

  “吾之所愿,亦非汝之愿?就看檀相大人的诚意了,至少就本王而言,此次冒险秘密潜入京,已经是对坐居九重高堂之上那位的挑衅,也是本王对檀相的示诚。。。。。。或者,檀相觉得现在所得已经是极至的荣华,毋须再为难以把握的东西犯险。。。。。。”慢吞吞的将剥好的葡萄放入嘴,优雅的咀嚼,闭眼,好象极其享受口中甜美多汁的滋味。

  檀紫衣轻笑出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王爷不须这样激将,既然在下与王爷坐在这里,似乎已经可以解王爷之疑。”

  “所谋非比寻常,本王不得不谨慎从事,还望檀相见谅,有时侯,多年煞费苦心的布局,往往错于一子疏忽,大意不得,轻率不得啊。”

  往往错于一子疏忽吗?寒星般的眸瞳,霎时间恍惚,如晨曦薄雾,朦胧趋淡忽浓,一子错,他错了吗?错在当初低估她的智慧,还是错在以她为牺牲的棋?抑或是,错在他过于轻率的放弃自己的心。。。。。。以至于,现在这样凌迟般的痛苦。

  弯长邪靡的眼,丝毫没有错漏他那瞬间即逝的恍惚,若有所思,这素有“笑杀佛”之称的少年右相,究竟在迷茫什么,彷徨什么?这,或许是他捏紧他命脉的契机,现在不急,来日方长,他一定会慢慢剥开那似乎对什么都了然于心的平静外壳,让他的弱点暴露无遗,然后匍匐在他面前俯首称臣的。

  思定,他转脸望着檀紫衣,笑盈盈的道:“本王王妃,早年患疾薨逝,内尊之位悬置多年,王府内务零星杂乱,本王又是天生性情粗略,是难以理顺这些个旁枝末节,素闻檀相幼妹,静闲淑良,文才非凡,容品姿行不输当今贵妃,本王久有倾慕,愿以谏宣玉碟,求娶令妹为汝安王妃,此等诚意,以弥补本王对檀相冒犯失礼,檀相以为如何?”

  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居然想要通过联姻这种方式,将他也一起绑在一根绳上,说是福祸与共,不过是计较着得到更多的保障。

  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汝安王竟然肯以正室之位相待庶出的檀淡衣,这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平心而论,此举,的确是足见诚意,诚心诚意的邀他为盟,同谋大业,为此,不惜下重筹。

  内宫的檀霓衣流产滑胎,已经失去做为重要棋子的价值,无论现在正德帝是因为厌倦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疏远曾经宠爱万分的檀霓衣,这举动令他颇觉意味不浅,加上与楚玉的彻底绝裂,分墉而对,是敌非友,时局隐隐透紧迫。虽然多年经营,他早已经在整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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