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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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变-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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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讥讽:“如按师太的话,即知前途难卜,再多敲经念佛,也不一样是枉然?”

  师太闭眼,缓声道:“今生修行,是为来生造业,是祸孽是福泽,并不重要,一切皆是众生心生的虚幻,若执意所谓的结果,不过是苦,施主嗔念太重,业障过深,不妨多看看佛法经书,消掉心中执念,方可脱离人生诸苦。”脸上的笑容云淡风轻,像是脱离人间情欲的寡薄。

  “我经历生死劫难,说什么看破放下的,师太倒是说得轻松,何为苦?何为乐?我心中自有分辨,若说人生是苦,那我更要在这红尘历苦中寻找生之所乐,方不枉人世走一遭,即便是佛,也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佛尚且如此,我等俗胎,以己身来试练这地狱所谓的苦也是种修业吧!”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什么狗屁道理,放弃所有,躲在山野小庵中才叫看破人生虚幻,真正明白人为何活着的道理?太可笑了!

  她经历死亡的恐惧,比常人更明白活着的美好,不是没有目的的放弃,而是从今以后要更加珍惜活着的每一刻,每一个瞬间,牢牢抓住在自己手边的东西。

  手心微热起来,就像那天,楚玉抓着她的手,渡给她暖暖的安慰,将为她而来的心意,毫无保留的传递给她,象穿过细密枝头的阳光,柔煦又坚定,暖暖的洒满她张惶不安的心,驱散她的恐惧。

  张开掌,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的手心,又忆起,昏迷前,似乎听到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呢?为什么会有那样无奈的眼神,这于他实在不协调,他说的是什么呢。。。。。。

  正自忡怔失神,一只小手伸过来,拉住她摊开的掌。

  “怎么了,小茵施主?还疼得厉害吗?要不让明静师傅给你上点药。。。。。。”慧心皱起眉,担心的看着她的手。

  下意识的收回手,她笑笑:“不用了,一点小伤口,血早止住了,根本不用上药,我哪有那么娇气。”

  慧心也笑了笑,抬头看看太阳:“唉,虽然已经入秋了,可是今日这太阳还是很猛烈,在这菜地里理园子还需要一段时间,你身子才好,可别晒坏了身子,施主还是回房休息吧。”

  小茵苦起脸:“整天关在房里无所事事,我都快憋坏了,跟你来弄弄菜,也挺有意思的,总比对着墙发呆要好。”

  “要不,我再去找几本书你看看打发时间。”小尼热心的提议。

  一听她的话,小茵就满头黑线,上次她太无聊,向慧心提出要看书,结果这小尼姑找来几本经书给她,让她几乎晕倒,要她看枯燥乏味的佛经,她还不如去数蚂蚁,她住在尼姑庵中并非本意,她可不想落发出家,于这红尘俗世,她还是贪恋留念得很的。

  转念一想,正德帝将她放进这庵堂,不会是想要她出家为尼吧?想到这,不禁背上一片涔涔冷汗。

  见她脸色突然不好起来,慧心关心的问:“怎么了,不舒服了?叫你不要跟来你偏要,可不,这会又难受了吧,快回去,快回去,回房里休息去,我去厨房里请师姐给你熬点银耳红枣甜汤消消热,你等着。”不由分说的推搡着小茵出了菜园子,自己也匆匆往庵院厨房的方向走去。

  小茵也不分辩,只是沉思着往前走,青石板铺的小路,因为年代久远,残破开裂,有几丛小草从石缝挣扎出来,拼命的挤朝向那阳光,路旁树丛,偶有几株山茶花树插生其间,姹紫嫣红的尽情展芳华。

  一朵茶花“啪”一声轻响落在她脚前,她蓦然止步,凝视那朵碗口大的茶花,乳白的层叠花瓣,厚实繁累,细细的蕊,嫩嫩的黄色,较弱孱孱,花形繁丽鲜美,它开得正是盛时,怎会突然凋落?

  因为风摧?因为虫噬?还是因为看似表面生机勃勃实则已经油尽灯枯?它开得那样努力,让自己如此华美,却也抗不过意外凋零的命运。

  刹那芳华,过眼繁丽,花开花落皆不由己,为春生,为光绽,是命数而定,因风恶而零,因他人折撷而落,亦都是命,这样浮华红尘展芳颜的一生,究竟是为何,这样脆弱的美丽,又是为何而生?仅仅是为了用自己短暂的美丽生命,来演绎生的无奈和脆弱吗?

  脚慢慢的,但没有迟疑的踩上那朵茶花,花朵泥泞零碎在脚下,顷刻变得面目全非,忽有暮钟传来,声声肃穆,敲绎佛门清明,似在叹息红尘俗世的涌涌苦欲,人心生起一念,都在须臾,或劫或福,因缘一瞬间。

  步伐毫无踌躇的向前,不管如何,她,绝不做那任人践踏的没有反抗力量的花朵,无论是命运也好,人力也罢,阻挡在她前面的,她都要倾力扫清,因为,她要活着,她要好好的活着!。 最好的txt下载网

二十五 局动
虽已进秋,这几日却是秋老虎反扑的天气,将逝的炽夏带着不甘的闷热肆虐着,空气中霭霭的沉着一层热浪,偶有微风,也是没有半丝凉意的灼风,这样令人难耐的热,也叫人莫名生出一份焦躁。

  正德帝坐在御桌后批阅奏折,殿旁虽有宫女在大力的打扇送风,置于御台边的冰盆盛满了纳凉降温用的大块冰块,正冉冉冒着冷气,但他仍然觉得闷热无比,或许是因为天气实在太热,也或许是因为呈上的折子里的内容让他心烦意乱。

  接过庆玄递过的丝帕,他擦了擦额上的薄汗,烦闷将手中的雕龙纹乌金管毛笔随手一扔在笔架,满脸疲倦的靠在椅上。

  “皇上,请用点新贡的金珠香水梨。”庆玄奉上一盘用碎冰镇着的削皮切成片的贡梨。

  以银签戳起一片,放在嘴里慢满品尝,芬香满口,甜润清凉的果汁渐渐化去那股烦闷,正德帝只觉精神一爽。

  “今日是国师生辰,赏赐可已经送出?”正德帝意犹未尽的又戳起一片。

  庆玄哈腰回话:“回皇上,赏赐的十车珍品,赐筵的八百道御膳,连同皇上赏下的庆生焰火今一早就由老奴亲自送到国师府,不曾有误。”

  “好,你办事,朕是放心的。”放下银签,接过宫女捧上来的湿了水的方绢拭了拭嘴。

  殿外突然传来橐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匆匆奔来,夹带着殿外站职的太监的惊呼,在满殿清静中显得突兀而失礼,正德帝不悦的皱眉,才平下的烦闷,又被这吵闹声惹得翻起。

  庆玄见了主子脸色不悦,忙走下御台,想要到殿外看看是谁胆敢在畅爽殿这样失形逾越。

  “皇上,不好了!皇上,大事不好了!”还没等庆玄走出几步,来人已经狼狈的一个趔趄摔入殿内,吓了庆玄一跳。

  待得看清来人的脸,正德帝神情霎时严肃起来,扑倒在地的是当朝中书令,此人平素虽有些愚腐守旧,但严谨沉着,处事稳重,此时这样失态的惊动御驾,可见一定是什么极度严重的事情发生,才能让他失去平日的持重。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正德帝就敏锐的意识到,事情不一般,刹那,眼神沉下来。

  中书令形神俱失的连滚带爬的跪爬到御台前,哭丧着脸喊道:“皇上,大事不好了!刚才连城侯满身是血的被人送回府内,至今生死为卜,现在国师府是乱得像开了锅的粥,这。。。。。。这怎的了得,国师要有何不测,民心必要涣散,我居国国数将受折,居国大劫啊。。。。。。”说到后,他已经孩子般的嚎啕大哭的匍匐在地,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话的有失分寸。

  殿中所有人皆都面色大变,殿中上至庆玄,下至宫女,人人吓得全部跪倒在地,低下头,惶恐的迎接殿内急剧冷冻下来的空气,而这冷意,来自御桌后那面色沉重的天子。

  深吸一口气,正德帝压住自己紊乱的心跳,努力保持镇定的问:“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

  以袖拭了拭眼泪,他跪直身体回话:“是,禀皇上,今天是国师生辰,本来国师府上下是热闹非凡,朝中文武百官,皇亲贵戚俱都前去庆贺,微臣也备礼前去为连城侯贺生,但是奇怪的是,从早上的花茶会到中午的酒筵,一直不见连城侯出现,只有琛阳公和花槲夫人在接待来贺的宾客。”

  “到了未时,酒筵将结束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呼着琛阳公一路奔入府闯入宴会,来人是国师府仆邑,浑身到处都是血,似乎身受重伤,他怀里抱着一人,半边身子也全是血,染在白色的袍子上真是触目惊心,待我们看清怀中那血人正是国师时,全都吓得心神俱散,花槲夫人当场就昏死过去,琛阳公也是惊得几乎站不稳,顾不得在场的宾客,领着那仆邑抱着国师匆匆进了内堂。”中书令到底是经历过官场的乍变无数,虽然慌张得六神无主,但还是能将看到的事情经过条理分明的说出。

  “不稍时,微臣便看到闻名天下的有‘生死变手’之名的名医莫谨领着医童神色沉重的赶到国师府,莫谨素有‘不死不医’的规矩,连他这样的名手都赶来了,可见国师是凶多吉少,微臣这下也。。。。。。慌了神,急忙赶进宫来。。。。。。将这惊天巨变禀告皇上。。。。。。国师乃国之威信所在,民心皆仰。。。。。。若是因为意外。。。。。。这。。。。。。这传出去,必引起民间惶恐。。。。。。他国居心叵测者怕要利用这事起祸端。。。。。。皇上;这如何得了啊。。。。。。”话罢,他又毫无形象的哭泣起来,哀哀凄凄的为国家可能面对的风雨心苦忧患。

  刚才还觉得天气闷热难耐,这刻却觉得森冷异常,明黄缂丝绣着流云纹案的袖下,是双暗自攫紧的手,中书令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国师,于居国的意义,再没有比他这身为居国一国之君更明白的了。

  当年开国太祖仁景皇帝,在还是个布衣葛鞋的卖油郎时,一次挑担上街卖油,遇到一个通天知地的奇人异士,《居国志》记:其人生有异色眼,一紫一绿,不同常人,形容如华,姿有颜色,转侧旖靡,衣袂飘飘,疑是紫府神人,无双无匹,众人见之无不敬畏侧目,异人止于太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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