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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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三部曲-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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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经一直正常,没看过妇科。”对于女性腹痛,我特别警惕,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林森匆匆赶到,抱歉的说:“睡过站了,对不起。”我请他检查病人,他看完后说:“没啥大事。门诊什么病都介绍住院,真没办法。”我注意到;女患的额、鼻部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她呲牙咧嘴的样子,疼痛绝不是装的。我怀疑是不是有妇科问题,林森说:“那就观察一下,请妇科会诊。我会处理的,你快走吧。”

  我俩刚走到电梯口,只听急诊室护士喊;“林大夫,快回来,病人不行了。”我俩急转身回接待室。只见女患全然变了;面色苍白,大汗淋漓,已陷入休克状态。腹部眼看着鼓了起来,我俩都意识到;不好,有腹内出血。死神逼近,命在旦夕。时间就是生命,我和林森交换了一下意见,当机立断;“立刻手术!”

  连病历都没写,也来不及化验备血,就把病人推入电梯,直上五楼的手术室。该是她命大,手术护士和麻醉师正在开会,人都没走。鲁华也在,她自高奋勇的留下为我们当器械护士,配合手术。麻醉师齐德虽然嘟囔着说:“连病历都没有,这麻醉怎么麻呀?”但还是立即给病人戴上了面罩,吸醚给氧。我和林森没按常规刷手,戴上两副手套,立即打开腹腔,只见鲜血溢满了腹腔。我提起子宫,检查两侧附件并没有活动生出血。林森随即检查上腹部,摸到脾脏有裂口,立即捏住脾蒂,捞出一大把血凝块。我边吸血,边重新检查了脾脏;脾脏呈暗紫色,包膜下有长约六公分裂口。按治疗原则;随即分离脾蒂血管,缝扎后切除脾脏,送病理科。鲁华说;病人从入室到手术结束,只花了二十七分十六秒钟。

  事后弄清,这女患原藉淮北人,有黑热病病史,病理科证实是病理脾。再追查病史,病发当日,女患曾劈柴闪了腰,因而导致‘病理脾’包膜下破裂。说明普遍规律下,也有特殊性。一个外科医生不但要对病人高度负责的精神,更要胆大心细、冷静的科学态度,这就是病人给予我们的临床经验。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20一139)
中央决策;战奋需要,加强三线建设。在老厂矿抽调一批骨干,支援大西南。听说是按解放军工程兵部队编制。我也动过心,但有自知之明,入军藉,我的家庭背景很难通过。

  医院批准了十三人。其中有丛深,听说他写了血书。知情人说:鹤岭这地方,太伤他的心了。那天送行的人中,有我和鲁华。穿上军装的丛深,显得容光焕发。他留下一句对我俩的祝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并拍拍我的肩膀,咧开了那久违了的小虎牙;“兄弟,你的运气不错,好好待鲁华吧,她是个好姑娘。”

  我管辖的3号4床,是一位姓马的女患。因风湿病在当地卫生所注射(蜂毒注*),引起臀部严重感染,几乎烂了半个屁股。已有一年半的病史。久治不愈,形成了窦道,深达肌肉。中西医各种方法都用了,就是封不了口,流脓淌水,时好时愈,苦不堪言。长期使用各种抗生素,产生了抗药。怎么用药也无济于事,我也觉得十分棘手。

  有一天,他丈夫尹祥找到我,十分恳切地说:“方大夫,听说你对病人十分负责,特意住到你管的病房。求你帮帮忙,想想办法 。老婆长期住院,我工作又忙,家里有老有少,我一个大老爷们,实在难啊!”他先给我戴了高帽,说了一番奉承话,又叹‘苦经’,以博得我的同情,还送我一本袖珍‘毛选四卷缩印本’。我当然明白他的用意,到底是搞政工的,拐弯抹角的会做工作

  何洁对我说:“这人太虚了,真会耍嘴皮子。”我开门见山的向他说明:“办法只有一个,打开所有窦道,切除肉芽和疤痕组织,做一次彻底的根治手术。只是风险太大,弄不好反而会扩大感染范围,形成新的窦道。”他连连点头:“就按你说的办,我信得过你。”但在手术签字时,他又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签了字。

  手术做的还算成功,术后三个礼拜,创口就治愈出院了。临出院时,夫妻俩千恩万谢,还说要送大锦旗。尹祥一再表示:“我在矿务局办公室工作,现在政工组,有事去找我。”我觉的此人世俗气太浓了。

  何洁悄悄地拉我到一边,小声说:“请你看个病人。”“看病人何必鬼鬼崇崇的,啥病人?”她带我到堆满垃圾的厕所门口,在这又臭又潮的旮旯角里,有一加床。床上弯腿倦缩着一个干瘦的小个子,像虾米似的躬成一团。我俯声一看,一股臭气扑鼻而来,只见这人三角脸,气色灰暗,眉头紧锁,两眼失神,面部微微搐动,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检查病人;腹部虽平坦,但有板状硬。压痛、反跳痛都十分明显。我刚说了句:“这不是腹膜炎吗!”何洁忙用眼色止住我,拉我到卫生员堆放工具的小屋。里面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用手绢擦泪。何洁介绍说:“这是吴姐,矿工会的。”那女人站了起来,扑嗵一下跪到我的面前,我忙扶住她;“有事慢慢说,快起来。”我最见不得下跪,这有损人格尊严,折人阳寿。何洁小声说:“你刚看过的病人,就是吴姐的爱人。”我不解的问:“为啥不开刀?”吴姐抽泣着说:“没人给开。”“哪个大夫看的?”“冯大夫、张大夫都看过,说再观察观察,先保守治疗。”我有几分气愤;“难道他们看不出是腹膜炎?真是草管人命!”

  何洁有几分同情地说:“你知道这病人是谁吗?”“不管是谁,在医生眼里,都是病人。”“他叫沈汝贵。”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一时记不起来。何洁提醒说:“你没看过市委的大字报?”我忽然一下想了起来;这不是市委鼎鼎大名的秘书长嘛?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凤凰落魄不如鸡。当年前呼后拥,八面威风的权贵,今日病在医院没人问了。可叹可悲啊!

  何洁说:“他是在批斗时,突然腹痛的。昨晚半夜才送来医院,但谁也不敢给开刀。现在已脱水‘酸中毒’,体温只有35度。”我皱起了眉,觉得有些棘手,弄不好*上身。况且,我的脑瓜皮薄,技术水平一般,连张冯都不敢沾手,何况是我!

  吴姐见我犹豫不决的样子,又要下跪。人在危难时最需要帮助,不知触动了我的那根神经,动了恻隐之心。吴姐一声声“救救他吧”的呼声,令我的良心不安。见死不救,那还叫大夫吗?!天职在鞭策着我,我略一思索,就和何洁小声嘀咕商量了一阵,告诉她如此,这般…

  因为心中有‘鬼’,我吃了晚饭,早早来接夜班。张冯见我来的早,挺高兴,掐灭头了烟头,端起茶杯要走。我忙叫住他:“有啥病人交班吗?”“都写在交班薄上了。”我翻了翻薄子,竟没有沈汝贵的交班记录。正想发问,何洁闯了进来:“正好,两位大夫都在。厕所门口加床那个病人,恐怕不行了,你们快去看看吧。”张冯有些不情愿地对我说:“病人是昨晚来的,家属没到,一直观察。”我装着不知情的样子:“啥病啊?”“腹痛待查。”“查出原因了吗?”张冯摇摇头:“昨晚杨大夫值班,怀疑胃穿孔。”我素知张冯是个滑头,就翻了翻病历,加重了语气:“这胃穿孔死人,恐怕不好交代吧?”张冯哼哧了两句,没开腔。

  我递给他一支烟,将了他一军;“白班该做手术的病人,不能推给夜班。这科里的规定,可是你定的。”张冯吐出浓浓的烟雾,反倒问我:“那你说咋办?”“你是上级大夫,又是排长,你说咋办就咋办。”“再观察观察?”难怪背后有人喊他‘老观察’。“这急腹症也能老观察的吗?”他沉吟了一下;“要不开刀?”张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我趁热打铁,紧盯了一句:“这病人虽说是走资派,毕竟是个省菅的地市级干部。上面或是造反派追究下来,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张冯蹙了蹙眉头,掐灭了烟,终于下了决心;“那就通知手术吧,咱俩做,你主刀。”我推辞说:“这手术还是你来做吧。”张冯递给我一支烟;“你年轻,眼明手快,比我利索,你就做吧。”难得他这样‘抬举’我,我心中有数,也就当仁不让了。

  手术还算顺利,腹腔脓液不多,胃穿孔及肠管已有脓苔。但穿孔部位粘连得一塌糊涂,已无法做胃大部切除。只能游离大网膜,将穿孔的部位堵上,做了修补手术。为了保险起见,又加缝了几层。反复冲洗后关闭腹腔,总算完成了手术。

  下了台,张冯叹了口气;“这当大夫,真不是个好活。工作没时没晌的。”何洁笑着说:“你不常说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嘛!”我哑然失笑;“快回家做饭吧!

(20一140)
早会交接班时,听到走廊有人喊;“快来啊,有人跳楼了!”大家闻声跑了过去。一查,是五号病房一床,从窗口跳了下去。我们跑到楼下,只见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瘫成一团,奄奄一息。他的眼睛瞪的圆圆的,手指着天,人们七手八脚把他抬到急诊室,没来及抢救,就一命呜乎了。      

  此人患胆囊炎,通知今天出院。听同房间的病人说;昨晚他一宿没睡,不停地叨咕;“回家、回家、回老家罗…”他是审查对象,怕回单位挨批斗,寻了短见。*以来上吊、跳楼的例子层出不穷,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自杀的人获得了解脱,留给亲友的是什么呢?!

  按以往的规定;病人跳楼,医护人员有一定责任。但目前这种情况,又当别论。张冯怕有人追究,提出今后凡‘有问题’的病人,必须有单位监护。其实这类人跳楼,死活哪还有人管哪。

  几乎每天都有手术,一到夜班,更是忙的团团转。何洁说:“你真是干活的命!”其实工作忙,手术多,我倒不在乎,反而乐于疲命。

  林森提醒我,“你知道为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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