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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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深井-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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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梢的凉意一定挑得很尖。其实;还有比你更糟的;

  比如岸上的树;终日望水;从不下水。

  春江水暖鸭先知。而在岸上;你较早感知了秋;

  感知了水面潮涌似的炎凉风气。

  水面上旺旺的太阳;水面之下是幽深的夜。

  间隔如此透明;不由人顿生疑窦。水的模仿

  充满诱惑;精确得足以乱真;你要安置好自己的双脚。

  你是留守岸边的人;你要看好跃跃欲试的童真。

  窗外事(二题)

  钉在树上的广告牌

  就在我家商店窗外两米处,我视线的正前方。我目睹了钉在树上的全过程。杨木板做的广告牌,半米见方,用六个大号铁钉钉进三年树龄的一棵杨树上。广告内容为一木材加工厂招工信息。不少人留神广告牌,少有人了解广告牌背后的痛。发布木业信息的木质广告牌,用尖锐的铁钉牢牢钉死在木业原材料的树干上,树的伤和痛唯我独知。这广告和树是在演绎“相煎何太急”的故事吗?我曾试着劝阻,但徒然,业主和挂牌者均是当地名角,我一个外来户的劝告是不明智的和危险的,且易被误解。钉子无感觉,而广告的感觉定然不同于杨树。

  从此,这广告就钉在了我的脸上和心上。

  被撞断的高压线杆

  被撞断的高压线杆。

  “110”、交警、保险公司、电业局、村两委、运输公司、用电户……同时而来或相继而来,同时而去或陆续而去。目测或拍照,协商或争吵。唾沫星子。拳头的倩影。肇事车突然而逃。慌乱。牛喘。撕扯。嘶哑。腿酸。哆嗦。大势已去?乌合者不约而散,势不可挡。线杆的断茬刺棱着,痛得一夜无眠。

  次日,少数袖手嫩手者偕多数露手糙手者同来,换杆,通电,手到病除。

  陶家客至

  陶家客至。时不时地,会有三两贵客峨冠博带,径自推开陶家的柴门。就见陶家冷清清的,只有一个孤老头子,于是他们就满脸堆叠起阔笑与矜持,且应景地赞美着菊花,满口的绝妙好辞。他们只见菊花,不问桑麻,陶公于茶酒之间,渐露不悦之色。他们忽视了陶公殚精竭虑、严重面对的一个大问题:菊花能不能当饭吃?他经常反思自己的诗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否有背自己一生的襟抱?是否有背那些高尚的古圣先师们的遗训?于是他写下更多含辛茹苦的诗篇,以自己悲戚的身世之感启发后代诗人关心农时,亲近稻粱。只要不偏不倚,把酒之间,稻粱与菊便能一样地疯长。稻粱与菊,都不过是自然一物啊。

  陶家客至。时不时地,会有乡亲布衣来叩陶家的柴门,陶公便即脱离了山海经和诗文,和淘气的孩子们,和杂乱的家务,微笑着扶住门槛,高声招呼:请进!于是淘气的孩子们便争先恐后地扑向叔叔伯伯怀里淘气。叔叔伯伯们便批评起陶公的菊花,说是不觉已败了几朵,不觉又开了几朵。于是又说:陶公,你该到田里望望,草盛豆苗稀,是何道理?就有一人替陶公扛了锄头,就簇拥着陶公出门去了。于是就“夕露沾我衣”了,就“戴月荷锄归”了。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两眼发烧的人

  有感于金融海啸

  两眼发烧的人困在雨中,雨借火势,更助火威。

  眨眼,再眨眼,或者闭目养神,早起的太阳带着露水的湿气,给发烧的眼球以滋养,那么快就蒸干了的骄阳越升越高,不堪仰望。用力闭拢眼皮,眼球在黑暗中温润的转动,就像一场短暂而尽兴的梦。眼球也像地球,向来就有黑白两半球之分。在膨胀之前,眼球大于地球,在膨胀之后,眼球只是地球的无限分之一。眼里有热,心底有寒。

  发烧的眼球,一年年踯躅在还乡与进城的十字路上。躲避长风,畏惧白月,惊异于花,战栗于雪。春之迟迟,夏之嚷嚷,秋之营营,冬之瑟瑟。

  古今二十四节气,烧包的你只偏安雨水、清明、白露和秋分。闻不得风雨,耐不得寂寞,受不得嘈杂,经不得寒热。平楼浅草度春秋,柴埠阳台望悠悠。

  时间就像纷纷扬扬的雪花,你能抓住的永远只是有限的几朵。雪飘雪落情不能禁,雪行雪止无可如何。乍寒还暖时候,更难将息。

  立冬。看看麦苗,青青的、涩涩的、柔柔弱弱的,总不像是做好了准备,要去爬冰卧雪,横渡严冬的样子。不像是有这能耐。然而,妇孺们统统知道:它能!它一定能!它巨大的能量就储存在看似浅陋的骨节里。

  初冬的正午的阳光,温暖如春,明亮如秋。浑然忘却了季节的更替,在中途微微泛黄的草坡上舒展四肢,来做一个淋漓尽致的深呼吸。季节的风急转向北,仄声韵多了起来。看落叶堆积,试清露的潮润。踩之绵软如梦,不忍踩之。

  徒然搜索树下的玩伴,不能立于高枝之上。花前月下,你还在搜寻,你搜寻到的是一株稻子的倩影,它就摇曳在你的窗棂上。

  一个开快车的人,因为紧张而咬紧了牙关,就像刻骨的仇恨。即使不是仇恨,是极乐,总之都差不多。

  有这样一个饭店,叫做天翔酒家,地形蛮熟悉而从未光顾。当你眼光朦胧时,有几次竟将“天翔”看成了“无聊”,莫名其妙。酒家是小民以食为天的地方,怎么会无聊?

  一场伸手只能见五指的大雾。大雾唤醒了人们的耐心,车子和行人全都是在你逼近时突然就冒了出来,大家都小心翼翼。肉眼一眨再眨,冰凉的水珠打湿了睫毛。无奈的肉眼尴尬而难堪。一向是眼睛开路,像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时辰,耳朵、鼻子当然更是深藏不露,表情应激性缺失。大街小巷鼓荡着妖氛,吞噬光,吞噬眼睛。在十字街口,来自四个方向的雾流相互冲撞,翻腾,你能看得见它们彼此搏杀的身影。

  这里不是华尔街,华尔街一哆嗦,全世界脑震荡。那才叫天下第一街。如果你没有在全球化之前,将你私密的角落藏好,现在为时已晚。发烧的眼球辨不清金和土,远来的一把火已将金子化成土。

  可怕的海!立于大海边上,侵略者汹涌而来,势不可当。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樱桃时节
哭的告别

  生来就为真理而哭,也算难能可贵!哭是你的万用语,你用它表达你全部的需求,那些世间最古朴的真理。你的哭,即使让孤陋的爸爸搬弄辞海和大英百科全书也是枉然。锴儿,那时的你让我看到了一个真相,人的真相,原来人是从漫画上走下来的。漫画时代的你,头大尾小,弱不禁风,你有一个最大的嗜好或偏爱,像后来的你应该纠正的餐桌上偏食,像现在的你学校里偏科,你曾经那样偏爱着哭泣。吃喝拉撒,你哭;喜忧悲恐,你哭。在那时,哭是你先天的权利,你用多少有些滥用的哭声表达着真理。一哭百事了,一哭平天下,哭中有真义,欲辩已忘言,哭里乾坤泪不见,哭本无泪人之初!儿子,狗年来兮,你已七岁,想哭就哭的时代已然过去,像你做过的梦,一去不返。尽管远未成年,但你须知,大人世界里的教诲已经适用于你。第一、男儿有泪莫轻弹。第二、笑比哭好,笑一笑十年少。第三、看谁笑到最后。你已跨入一个崭新世界的门槛,在这里笑是最好的武器(或道具),哭往往意味着悲剧,为人心所排斥。虽然在以上的教诲之外,爸爸还悟出了一个道理—哭比笑更真实—但这对你而言仍是后话,且不去管它,总之你得先学会笑,笑是你生存的本钱,你要用好它,笑是通行证,通向幸福,通向成功。而更多的情况下,笑同时需要勇气,需要坚强,需要智慧,需要真诚。只有这样,你才能笑到最后,只有这样,你才能笑得自信、自然和自由!从漫画上走下来的你,必定会长成男模,不只是模特儿,还应该是楷模,人格的、气质的。锴儿,记住你的哭,用好你的笑,祝你好运,永远!

  给菊

  诅咒泥土,诅咒乡亲……

  你把这么多有怨言的人留给我,一个人悄悄地走了,走向遥远;你把冬季和漫长的脐带留给我,悄悄地走了,一个人去寻更丰满的春。

  想着你撒在爹娘膝下的日子,有口疮点缀着,让人放心;念着你开在秋天的芬芳的乳名——我甚至恣意地掐过几朵,别在你如梦的衣襟。

  低矮的房梁缠绕过谁的歌声?失血苍白的唇喃喃地吮着,芳草萋萋。

  雨季的印象如霜,如瀑,赫然张贴在岁末的屋壁上。不眠的心一味抓拍撕心裂胆的喧嚣……难道世界大变了吗?我何时迁出这个飘满独白的房间?

  褪去口疮,这世界,只有你还完美。

  娘在三月

  娘家的小河叮咚,敲你不堪一击的耳膜。

  三月,娘家娘的唤声依稀,溅碎泉下的光芒。

  三月,泛黄的春联守着你,你疲软的身子丑陋地摊开,冰凉。

  三月,你再没有想起别的,也再没有听见别的。钟声遥远而来又遥远而去。娘家娘唤你的悲声,霎时融入床前温暖的时光里,只有你能听见。娘家娘唤你之后,便指指你疼痛的部位,泪落无声。

  三月,樱桃花就在户外,郁郁,嗡嗡,于清清淡淡的病室之外,着意酿制满园的药香。

  桃林,姐妹,远隔千里的哥哥,都没有来到三月,只有谎称来自娘家小河的一尾瘦鱼,小小的,怜惜在窗台上,在你干枯的眼窝里欢快地游。你失血的手指冰得麻木,再也抓不住它。

  而装了清水的罐头瓶呢?究竟要漂走还是瞬间沉没?就在三月,没人知道。

  奶奶与蛇

  奶奶与蛇,这是一个有趣的话题。

  那年月草高树密,遍地皆蛇。不怀好意的蛇们,随时出现在南山上、家门口、灶墙里以及干柴垛,奶奶瘦而高大,要强而且能干,故连连地杀蛇。

  那年月,当她受了恶人的委屈,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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