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热洛纳子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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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热洛纳子爵- 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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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
    “出去二十分钟。”
    “让国王一个人待二十分钟?”德圣埃尼昂吓得叫了起来。
    “好,就算我什么也没有说,”马利科尔纳说着朝门口走去。
    “不,不,亲爱的马利科尔纳先生,正相反,把话说完,我开始明白了。还有画家,画家呢?”
    ‘啊!画家,应该让他迟到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您认为应该如此吗?”
    “对,我认为应该如此。”
    “我亲爱的先生,我照您说的去做。”
    “我相信您会感到满意的,您允许我明天来问问消息吗?”
    “当然。”
    “我有幸是您的谦恭的仆人,德·圣埃尼昂先生。”
    马利科尔纳一步步倒退着出去。
    “这个小伙子肯定比我聪明,”德·圣埃尼昂年信不疑地对自己说。


第一七六章 汉普顿宫

    我们在前面倒数第二章的末尾看到的、蒙塔莱向拉瓦利埃尔揭露的那件事实,很自然地把我们带回到这个故事的最重要的主人公,那个由于国王的任性而在外而流浪的可怜的骑士的身边。
    如果读者愿意跟随我们,我们将和他一起渡过那道把加来和多佛尔分开的、比整个欧洲大陆风暴还要多的海峡。我们将穿过富饶的绿色田野,田野上有成百上千条小河围绕着查林、梅德斯顿和其他十来个风景如画,一个比一个美丽的城市,最后我们将到达伦敦。
    到了那儿以后,我们象跟踪追逐的猎犬一样,辨认出拉乌尔曾经在白厅做过第一次逗留,在圣詹姆士宫做过第二次逗留;知道他曾经受到蒙克的接待,并且被带进查理二世宫廷的那些最高贵的社交圈子。我们将追赶他,一直追到查理二世的一座夏宫。这座夏宫在金斯顿城附近,泰晤士河边的汉普顿宫。
    泰晤士河在这一段还不是每天载送五十万旅客的、高傲的航道,不象冥河那样又黑又浑,可以夸口说:“我也是大海。”
    不,它还仅仅是一条碧绿的温柔的小河,石岸长满青苔,大镜子般的水面倒映着柳树和山毛榉的影子,几条小木船东一条西一条地沉睡在长着桤木和勿忘草的河湾的芦苇丛中。
    四周的景色显得宁静而又丰富多彩,砖砌的房屋用冒着蓝烟的烟囱刺穿了象厚厚的护胸甲的、淡黄色和绿色的枸骨叶冬青。穿着红罩衫的儿童在深深的草丛里时隐时现,犹如被风吹弯的丽春花。
    肥大的白羊闭着眼睛在又粗又矮的小山杨的树荫下反刍。时不时有一只翅翼是翠绿色和金色的翠鸟①,象魔法指使的小球一样在水面掠过,不小心地碰到了它的同行——那个正坐在小船里守候着冬穴鱼和西鲱的渔夫——的钓丝。
    在这片由黑影和柔和的光线组成的乐土上,矗立着沃尔西②建造的汉普顿宫的城堡,这位高傲的红衣主教把这个住所造得连一位国王都会垂涎三尺,因此他这个胆小的廷臣只好把它献给了他的主子亨利八世,亨利八世一见到这座新城堡,就曾经因为羡慕和贪婪而皱紧了眉头。
    汉普顿宫有着砖墙,大窗子,美丽的铁栅栏门,汉普顿宫有成百上千的小塔楼,形状奇特的小尖塔,幽静的散步道和象阿尔罕布拉宫③里的那种室内喷泉,汉普顿宫是玫瑰、茉莉和铁线莲组成的绿廊,给眼睛和鼻子带来无比快乐的享受。它是查理二世国王在提香、波尔德诺内④和凡·戴克⑤的淫逸的油画之间不断画着的那幅爱情之间的最迷人的画框。查理二世国王在他的画廊里有查理一世这位蒙难国王的画像,在他的细木护壁板上还留着清教徒的子弹的弹孔,那还是一六四八年八月二十四日克伦威尔的士兵把查理一世作为俘虏押送到汉普顿宫时打穿的。


①翠鸟:一种捕食鱼类的小鸟。
②沃尔西(1471…1530):英国红农主教,国王亨利八世的大臣。
③阿尔罕布拉宫:摩尔人的王宫,在西班牙的格拉纳达城。
④波尔德诺内(约1484…1539):意大利的矫饰主义画家。
⑤凡·戴克(1699…1641):佛兰德斯画家。一六二〇年和一六三二年曾两次应英王查理一世之聘,赴伦教任宫廷画师。


    查理二世这位沉醉在寻欢作乐中的国王就是把他的宫廷安置在这儿的。这位国王性情上是个诗人,这个从前的不幸者,他用一整天的享受来补偿自己不久以前在苦恼和贫困中度过的每分钟。
    查理二世在汉普顿宫这座美丽的王宫里喜爱的,不是柔软的草坪,尽管它柔软得让人以为是走在天鹅绒上;不是侮一棵树周围的、开满花的那块方形花坛,那一株株玫瑰花足有二十尺高,花朵盛开,象一束束升在空中的焰火,不是枝丫象柳树一样一直垂到地面的那些大椴树,它们用它们的浓荫,或者不如说,用它们的头发笼罩着一切爱情或者一切梦想,查理二世喜爱的不是这一切。
    那么,也许是象里海海水一样的这片橙黄色的美丽河水,这片无比广阔的河水,在微风吹拂下起着涟漪,看上去象克娄巴特拉①的卷曲的头发。这些水面覆盖着水蔊菜和白睡莲,睡莲的茁壮的花苞微微打开,露出了包在乳白色花瓣里的形状象鸡蛋的、闪着红光的金色胚芽。这些神秘的、充满低微响声的水面上,有黑天鹅和贪婪的小鸭子游着,长满丝一般绒毛的脆弱的小鸭子追逐着歇在菖兰上的绿飞虫和躲在青苔间的青蛙。


① 克娄巴特拉(前69一前30):埃及托勒密王朝的末代女王,以美貌著称。


    也许是长满双色叶子的巨大的枸骨叶冬青,横架在沟渠上的那些秀丽的小桥,在长得没有尽头的小径上鸣叫的那些鹿和在黄杨树和苜蓿间飞飞跳跳的鹡鸰。
    因为这一切在汉普顿宫都有;另外还有一排排贴墙种植的白蔷薇,它们沿着架子往上爬,把芬芳洁自的雪片撤落在地上,在大花园里有古老的埃及无花果树,树身发绿,根部沉浸在充满诗意的、茂盛的苔藓里。
    不,查理二世在汉普顿宫喜爱的,是午后在他的一座座平台上跑过的那些迷人的女人。他象路易十四一样,他让当时最聪明的画家中的一位在他的大书房里把她们的美都画下来。那些最聪明的画家有本事把充满爱情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光芒摹绘到画布上。
    我们到达汉普顿宫的那一天,天空几乎象法国的天空一样柔和、明亮,空气潮湿温暖,花坛里长得密密麻麻的天竺葵、巨大的香豌豆、山梅花和天芥莱,吐送出醉人的香气。
    下午一点钟,国王打猎回来,吃了中饭,拜访了正式的情妇德·卡斯特尔梅恩公爵夫人。在这样证明他的忠实以后,他可以允许自己自由自在地干不忠实的事,一直干到晚上。
    整个宫廷上的人都在嬉笑玩乐,谈情说爱。在这时候夫人们严肃地问那些绅士,穿粉红丝袜子的脚和穿绿丝袜子的脚,他们觉得哪一种脚更迷人一点。
    在这时候,查理二世宣布,一个女人要是不穿绿丝袜子,就没救了,这是因为露西·斯图尔特小姐穿这种颜色的袜子。
    国王正争取别人也同意他的观点时,我们看见在面对平台的山毛榉树下的小路上有一个穿着颜色朴素的衣服的年轻夫人,她和另一个穿淡紫色和深蓝色衣服的夫人并排走着。
    她们穿过草坪,在草坪中间有一座美丽的铜美人鱼喷泉。她们一边谈,一边在平台上走,沿着平台,从砖围墙那儿有好些外形各不相同的凉棚伸到花园里来。但是这些凉棚大部分里面都有人。这两个年轻女人继续走过去,她们一个脸发红,另外一个陷入在沉思之中。
    最后她们来到这片俯视着泰晤士河的平台的尽头,找到了一个凉快的隐蔽的地方,并排坐了下来。
    “我们上哪儿去,斯图尔特?”两个女人中比较年轻的一个对她的同伴说。
    “我亲爱的格拉夫顿,你也看得很清楚,我们上你领我们去的地方。”
    “我?”
    “当然,你!到王宫的尽头,年轻的法国人坐在那儿的长凳上等着,他在叹气。”
    玛丽·格拉夫顿小姐突然停住。
    “不,不,”她说,“我不上那儿去。”
    “为什么?”
    “让我们回去吧,斯图尔特。”
    “正相反,让我们向前走,并且交换交换意见。”
    “关于什么事?”
    “关于你每次散步,德·布拉热洛纳子爵都陪着,德·布拉热洛纳子爵每次散步你也都陪着。”
    “你由此得出结论,他爱我或者是我爱他吗?”
    “为什么不?他是一位可爱的绅士。我希望没有人听见我的话,露西·斯图尔特小姐一边说,一边带笑容地回头看看,这种笑容说明她的担心也并不大。
    “不,不,”玛丽说,“国王和德·白金汉先生在他的椭圆形凉亭里。”
    “说到德·白金汉先生,玛丽……”
    “什么事?”
    “我觉得他从法国回来以后,自命是你身边的骑士,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玛丽·格拉夫顿耸耸肩膀。
    “好!好!这种事我要去问问英俊的布拉热洛纳,”斯图尔特笑着说,“我们赶快去找他。”
    “找他干什么?”
    “我有话要对他说。”
    “等一等,先听我说一句。喂,斯图尔特,你知道国王的那些小小的秘密。”
    “你认为我知道吗?”
    “当然!你要是不知道,就没有人知道了。你说说看,德·布拉热洛纳先生为什么到英国来,他在这儿干什么?”
    “无非是任何一个被自己的国王派到另外一位国王跟前来的绅士干的那些事。”
    “好吧。但是,说真的,政治虽然不是我们的专长,我们还是多少掌握一些情况,使我们知道德·布拉热洛纳先生在这儿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使命。”
    “听好,”斯图尔特装出一副严肃的神色,说,“我愿意为了你泄露一桩国家秘密。你要不要我把路易十四国王交德·布拉热洛纳先生带给查理二世国王陛下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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