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卫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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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卫士-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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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科为这种亲切随和的态度所深深感动。他断定这位国王善良诚笃,而且是个情种。
  当他看见国王戴一顶质地粗劣的毡帽,穿一件土黄色紧身短袄和一双灰色马靴来到一条弯弯曲曲、边上栽着开花的夹竹桃的小径尽头,他的这个想法更强烈了;纳瓦拉国王喜气洋洋,手里拿着顶球游戏棒。
  亨利的额头上平熨舒坦,仿佛任何忧虑都不敢爬上他的前额,他的嘴角含着笑意,眼睛闪射着无忧无虑、无病无痛的光芒。
  他一边走近,一边用左手摘下几朵路边的花。
  “谁要见我?”他问年轻侍从。
  “陛下,”年轻侍从回答,“一似看上去像爵爷,又像军人的人。”
  希科听到了后面那句话,腼腆地走上前去。
  “是我,陛下,”他说。
  “太好啦!”国王朝天举起双手喊道,“希科先生上纳瓦拉来,希科先生上我们这儿来啦!吆嗬!欢迎欢迎,亲爱的希科先生。” 
  “万分感谢,陛下。”
  “托天主福,过得还不错吧。”
  “至少我希望如此,亲爱的陛下,”希科说,他已经全然不觉得拘束了。
  “呵!当然!。亨利说,“咱们一块儿来喝点利穆的葡萄酒,您还得给我讲讲利穆的新闻哩,您实在太叫我高兴了,希科先生,请坐这儿。”
  他指着一个草皮铺的土墩。
  “这不行,陛下,”希科推却说。
  “您这么走二百法里路来看我,难道我让您站着不成?不,希科先生,坐下,坐下,坐下才好聊天嘛。”
  “可是,陛下,这不合礼仪!”
  “在咱们这儿,在纳瓦拉讲礼仪!您疯啦,我可怜的希科;谁还管这一套?”
  “不,陛下,我没疯,”希科回答,“我是使臣。”
  一道淡淡的皱纹掠过国王明净的额头,可是迅即消失了,希科虽说是个观察敏锐的人,也没留意到这道皱纹。
  “使臣,”亨利带着尽量装得很天真的惊奇样子问,“谁的使臣?”
  “国王亨利三世的使臣。我从巴黎卢佛宫来,陛下。”
  “啊!那就另当别论了,”国王说着叹了口气,从铺着草皮的土墩上站起身来。“去吧,侍从;不用管我们。把酒送到二楼我的房间里;不,送到我的书房里。请跟我来,希科,我给您带路。”
  希科跟在纳瓦拉国王后面。亨利比刚才从那条有夹竹桃的小径过来时走得快了。
  “真晦气!”希科想,“跑来扰乱这么个好人的心境,他过得太太平平,对什么都一无所知。得!反正他是个旷达的人!” 

四十五  纳瓦拉国王猜想蒂雷尼乌斯就是蒂雷纳而玛戈塔就是玛戈

  纳瓦拉国王的书房,正如我们预料的,不怎么豪华。贝亚恩的这位国王陛下并不富有,微薄的财富经不起挥霍浪费。这间书房,加上那间有时举行一些礼仪的卧室,就占了城堡的 整个东侧,在前厅或者说警卫室和卧室之间有一条走廊;这条走廊通往书房。
  在这间宽敞的布置宜人的书房里,虽说看不出一点王家奢侈排场的痕迹,从窗口望出去却可望见一片片沿着河岸伸展的茂盛的草地。
  高大的树木都是柳树和悬铃木,尽管它们避住了河道,但是当河水像神话中的仙子似的从树叶丛中露出,或者在南方的骄阳上金光点点、熠熠生辉,或者在午夜的月光下宛如一匹银色的缎子的时候,你看了不免心醉神迷。
  书房一边的窗户就对着这片迷人的景色,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冈峦,白天在阳光下稍稍有些耀眼。但到了晚上,极目望去只见一派清澈明净的淡紫色调;另一边的窗户对着城堡的庭院。这样两边采光,东边和西边有两排相对的窗户,一边是红色的,一边是蓝色的,当充满生机的曙光或是初升月亮水浴洁的蓝色清辉洒向这个房间时,它真是美极了。
  更吸引希科注意的,应该说不是自然景致的美色,而是亨利作为日常起居场所的这间书房的布置。事实上,机灵的使节似乎要在每件家具上找出一个字母,尤其是因为把这些字母仔细拼扰来就能得到那个谜底,那个他长久以来所要寻找的,特别是在来这儿的路上苦苦寻找的谜底。他就更加集中注意力地寻找了。…420…
  国王带着惯常的好性子和永不消失的笑容,坐在一张鹿皮面的大扶手椅上,椅子上的饰钉是包金的,但是垂下来的边却是一条布做的。希科照他的吩咐,把一个马扎,或者说一张矮凳移到他画前坐下,这张矮凳用的是一样的面料,一样的装饰。
  亨利盯住希科看,眼里含着笑意,这我们已经说过,但同时又有一种会让廷臣觉得很不自在的专注的神情。
  “您会觉得我很好奇,亲爱的希科先生,”国王终于开口说,“可我实在没有办法;好久以来我一直以为您死了,所以尽管您的复活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喜悦,我还是没法叫自己相信您真是个活人。您倒是说说,为什么一下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哎!陛下,”希科以惯常的随随便便的口气说,“您也是一下子从万森消失的嘛。各人的消失,有各人的办法,或者说有各人的需要。”
  “您还是比谁都机灵,亲爱的希科先生,”亨利说,“凭这一点,我相信我不是在对您的幽灵说话了。”
  接着他用一种严肃的神情补充说;
  “好啦,咱们不谈机灵不机灵,言归正传怎么祥?”
  “如果这不会太累着陛下的话,我悉听吩咐。”
  国王眼睛里射出光芒。
  “太累着我!”他说。
  接下去,他换了一种声调:
  “是的,我在这儿是一天比一天衰弱了,”他很沉静地继续说;“但是我只要什么事都不做,就不会觉得累。而今天,亨利·德·纳瓦拉的身体这儿那儿地活动得不少,可是国王的脑子还没有动过呢。”  
  “陛下,听到您这么说,我感到很高兴,”希科答道;“作为一位国王兼您的亲戚和朋友派来的使节,我负有很微妙的使命来面见陛下。”
  “那就快说吧,因为您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陛下……”
  “先把国书给我吧,我知道这是没用的虚套子,既然来的是您;可是我想让您瞧瞧,我最说是个贝亚恩的乡下人,还是知道当国王的职责的。”
  “陛下,我请求陛下的原谅,”希科回答说,“我的那些国书,都让我给抛进河里,丢在火里,洒向天空了。”
  “为什么呢,亲爱的希科先生?”
  “因为,一个人作为使节到纳瓦拉来,他的旅途是跟去里昂买布料不一样的,如果一个人还有那份招灾惹祸的荣幸,携带着国王的亲笔信,那他就得冒死在半路上的危险。”
  “确实如此,”亨利用他那再好不过的性子说,“路上不安全,在纳瓦拉,咱们钱不够,只好把自己托付给乡下人的诚笃了,好在他们不怎么爱抢东西。”
  “瞧您说的!”希科嚷道,“他们都是温顺的羔羊,是小天使,陛下,可是只有纳瓦拉是如此。”
  “啊!啊!”亨利说。
  “是啊,一出纳瓦拉,就会碰见狼和秃鹫围着每样猎物打转;我就当过猎物,陛下,我遇上过我的秃鹫和狼。”
  “好在它们没把您啃光了,我很高兴地看到这一点。”
  “见鬼!陛下,这不怪它们!它们是尽力而为了。不过它们发现我挺难对付,连我的皮都伤不着。可是,陛下,请您允许我不再谈旅途的详情,这些都是题外的话,咱们还是来谈国书吧。”
  “不过,既然您已经没有了,亲爱的希科先生,”亨利说,“我想再谈也无济于事。”  
  “我是说我现在没有,可是以前我有过。”
  “啊!那好呀!给我吧,希科先生。”
  亨利伸出手来。
  “这桩倒霉事是这样的,降下,”希科说;“正像我有幸对陛下说过的那样,我有过一封信,很少有人能有像我那么好的一封信。”
    “给您弄丢了?”
  “是我赶紧儿把它毁掉了,陛下,因为德·马延先生在我屁股后面追我,耍夺这封信。”
    “我的表兄弟马延?”
    “正是他。”
    “还好他跑不快。他还在发胖。”
  “见鬼!这会儿,我想他胖不了啦。”
  “怎么回事?”
  “因为您知道,陛下,他跑着跑着,算他晦气,居然追上了我,这一撞上,得,他挨了狠狠的一剑。”
  “信呢?”
  “影子都不见喽,全靠我预防有方呗。”
  “妙!您不肯把您的旅行讲给我听听,这可就错了,希科先生,请您详详细细地讲给我昕听,我很感兴趣。”
  “陛下太好了。”
  “不过有一件事使我担心。”
  “什么事?”
    “如果这封信对德·马延先生来说影踪全无了,那对我也一样呀;这么一来,我怎么能够知道我的好兄长亨利给我写了些什么事情呢,既然信已经不存在了。”
  “对不起,陛下;在我的记忆里:这封信还存在。”
  “怎么回事?”
  “撕信以前我把它背下来了。”
  好主意,希科先生,好主意,从这儿我又看出了一个同乡的机灵。您要背给我听,是不是?”
  “十分乐意,陛下。”
  “完全照原样,一点点改动也没有?”
  “一个字也不走样。”
  “您说什么?”
  “我说我会一字不错地复述给您听:虽然我不懂这种语言,可是我的记性很好。”
  “什么语言?”
  “拉丁文呗。”
  “我不懂您说什么,”亨利明亮的目光对准希科望着说。“您说拉丁文,这封信……”
  “当然是拉丁文。”
  “请您解释一下;我兄长的信难道是用拉丁文写的?”
  “哎!是的,陛下。”
  “干吗用拉丁文写?”
  “啊!陛下,毫无疑问因为拉丁文是一种大胆的语言,用这种语言您什么都能说,佩尔西乌斯(佩尔西乌斯(34…62):古罗马讽刺诗人。他的诗揭露了尼禄专制统治下的社会罪恶。)和尤维纳利斯(尤维纳利斯(约60…约140):古罗马讽刺诗人,采用托古喻今的手法讽刺社会现实,后因此获罪朝延,年近八旬被遣往埃及,客死他乡。)用这种语言使国王们的荒唐纵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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