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浦东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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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浦东老街-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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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家姆妈倒也豁达,这样也好,我们顾家算是合格的杨门女将的完整构成。

  只是,全家四口光靠那点租赁费有点坐吃山空的意思。于是,满月在我爷爷的斡旋下,由老娘舅出面,不久给安排进了云霄台街大明眼镜厂,成为了一名挡车工。

  我母亲稍后也进大明眼镜厂当工人后,同满月阿姨之间的关系良好,说起来也不是无缘无故而恰恰比较事出有因。毕竟在组织上调查沈犁一案时,我爷爷出面证词,客观上为公正结论起到了积极作用。

  我亲眼所见满月阿姨家生活艰难是在*开始后的那些年头。那年头完全不容许私营企业哪怕是摊点形式存在,顾家的钟表修理店也被合作了,成了集体合作商店划归老街供销社管理。这样一来每月的租赁费中断了。顾家上下四口靠满月阿姨一个人三十来元工资,难免有点捉襟见肘。

  但是,我母亲还是夸顾家姆妈治家有方。为了维持全家四口的生计,她老人家不仅精打细算,省吃俭用,时不时拿堆在自家后院里原来钟表店那些家什换钱贴补家用。

  后来那些废铜烂铁卖光了,又开始将自家的一些家具拿去寄卖商店出售。

  寄卖商店接近过去的当铺,但有所区别。不是你把东西拿去店里三钱不值二地换些现钱。而是货物寄卖者拿东西同店家协商一个出售价格,把货免费陈放在店里,一旦客户看中购买,钱归寄卖者所得,店家只是从中抽水。

  毕竟社会主义寄卖商店不是旧社会的黑心当铺老板,完全是给急需者出路的套现办法。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眼看这顾家值钱的家具也寄卖差不多了,在家庭经济收支陷入全面被动的困难时期,满月的妹妹新月中学毕业被要求下乡插队,还是老街附近农村的人民公社。虽说挣不了几钱,家里毕竟减少了一张吃饭的嘴,也算是部分缓解了家庭经济的燃眉之急。

  更为可喜的是,好像就此成为了满月家境上行的拐点。没过多少年,满月那女儿顾婕也接力工作了。

  开始,顾婕被分配到老街供销社的副食品门店,其实,那只是个卖猪肉的摊点。

  当年我已经下乡插队了,听母亲说顾婕有了一份工作,倒也为她包括整个顾家高兴,只是听说副食品门店卖肉摊点,难免有点惋惜,想一个十*岁的大姑娘家,整天挥舞屠刀在那里砍肉,毕竟不是那么回事。

  其实,顾婕不仅长得类似母亲,一付非常出色的容颜、肌肤和高挑身材。而且由于自小家庭环境特殊,一面世从未见识过父亲,在一个没有男人的家庭中曲折成长,历练难免比其他家庭孩子多点,所以特别懂事。

  顾婕认定,只要能挣一份工钱,缓解家庭经济难处,任何单位和岗位她都可以毫不计较。

  没想到是,当年猪肉供应紧张,顾婕如花似玉地一个大姑娘家站在肉摊上,挥舞屠刀在那里砍肉,引得顾客盈门门庭若市。偏偏顾婕又是态度极好老少无欺公平公正对待一切顾客,一时,肉摊成为了老街一道景观。

  顾婕年年被供销社评为先进标兵,稍后工作岗位也从肉摊转换到了老街上著名的玫瑰美容厅,还被提拔到副厅长的领导岗位。虽然,此厅只是老街上小小的一家美容店,并非省市属下那彼厅,毕竟也是老街供销社的一名基层干部。

  后来顾婕从单位买断工龄跳槽,尾随一个建筑包工头跑腿,我还以为那顾婕是一味的傍大款,后来才知道也不是那么回事。那年轻的建筑包工头其实是顾婕的倒插门丈夫。

  刚刚进入新世纪不久,我回老街时听说满月阿姨过世了,还说她去的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遗憾。只是老街上为她惋惜的还是大有人在。

  毕竟,满月如此美人一个,居然解放后五十多年守活寡,至死也没能再与自己的丈夫见上一面。

  假如当年她姐妹不是因生活所迫,自己不惜嫁与家境殷实、技艺高超的顾仁义;假如当年顾仁义没有答应给沈犁配那把钥匙,假如……

  但是,生活确实没有那么多的假如,只有人人身临其境必须的现实面对,哪怕貌似不经意的细节。

  生活细节可以改变人生的许多,至为关键的仍然是,你一时不要说确认,就是觉察都难。等到能够认识其重要性时,一切已经定局,变无可变。于是,只剩下了记忆或是讲述,供自己或他人,什么值得庆幸,什么又只能抱憾,仅仅如此而已。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九章 阿毛接过杜先生的枪 财富奇迹(23)
老街上的阿毛姓朱,阿毛不是他的大名,只是俗称。

  原本阿毛上面有一个哥和一个姐,都没能留住性命。阿毛一面世,父母不敢稍有懈怠,随便弄个阿猫阿狗的小名,也是迷惑阎罗王那边派驻人间的巡回使者,使其放松注意,便于阿毛健康养成的父母那点良苦用意。

  朱阿毛有名,也很嘹亮,叫震天,老实讲,这名字的动静也确实大了点,出于顾忌,就有了一百个长期闲置的理由。

  听我父母说,朱震天阿毛家的财富老底非常扎实,素有朱半街的称号。那八灶港上的半面街全部姓朱。至于朱家明显财富的拐点好像出现在朱阿毛爷爷这辈子。

  有客观和主观两方面原因。首先是随着海水东渐,朱家原本仰仗的盐业产销包括服务一摊事业风光不再;其次,一旦扭转深陷泥潭的业务无望,其爷爷包括朱家某些长辈们难免有点意志消沉,先后沾染点鸦片恶习。从此,整个朱氏大家族家道中落,从老街财富排行榜单上的座次严重滑落,跌的不轻。

  也是俗话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朱家的整体经济状况大不如前,但人家那大户的基本构架还在,以八灶港上那半面街还是安然朱姓为例。

  大概是年前吧,赵一摸索到我上海的处所,闲谈之中,说起香港某位知名的实业家慧眼识珠,一举将老街八灶港一带的土地悉数批租下来,准备搞一个集商住吃喝文化娱乐于一体的大型房产项目。香港财富大亨熟悉浦东历史沿革和民俗风情,大有借此举重整老街昔日雄风之意。

  就在动迁昔日朱家那片老房子时,不知怎么地被几个表面上类似阿福拾荒的,事后才知道那些其实是训练有素,非常专业有组织的淘宝人士盯上了。

  这些专业人士的活动规律与阿福相反。阿福拾荒完全处于光天化日之下,将无论是单位还是家庭的那些废弃物品,分门别类回收整理再转手卖给废品收购站点;那些淘宝专业人士不同,他们白天睡觉,出动选择行人绝迹夜深人静时分。阿福公开捡废品,而专业人士暗地淘宝贝,那层次和级别方面的差异,选择阳光或月光作为区别。

  这些专业人士照例是重金买通了拆迁工地的值守者,带了自制的金属探测器在朱家老宅基地上转悠,一连好几夜。

  这些专业人员的行为具有一定的风险,地面下的事情看不见摸不着,大体上只是凭老宅子曾经主人的历史疑点判断投资价值。一旦失利,不仅值守人员那笔代价不菲的贿赂血本无归,而且在老街一呆好些天,吃用开销也是一笔不小的经费。

  开头几夜的进展确实并不如专业人士事前预期那么乐观。先进的探测仪器始终没有丝毫动静,以至于让人怀疑是不是器具带病作业,出了技术方面的问题。但是,校验下来并非如此,探测器百分百地完美无缺。

  是不是这朱家确实徒有虚名,加之经年折腾早已是金刚倒地一滩泥、脱毛凤凰不如鸡,完全失去了被发掘的财富意义。连串的失利,难免让这伙专业人士鲜有地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及其能力。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后,这伙人商定,再作最后一次努力,没有结果立马转移阵地。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又出现在朱家老房子的宅基地上。一个多时辰过去后,细细地毯式搜索仍然一无所获,眼看即将三四点钟那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段,只要东天泛白街面上有行人动静,这活就不适宜继续。

  就在这些个专业人士正要懒摊无心收手时,整个朱家宅基地的探宝行动就此将以失败告终,带队的那位依依不舍也有点心犹未甘地扫视了整个拆成狼藉一片的朱家老宅基地,突然,他发现了搜索留有死角。目标就是朱家东北角那间摇摇欲坠的破屋子。

  负责信息集成处理的技术人员说,那出于下风的屋子是整个朱氏家属的排泄物集散地,拆迁者嫌污秽,留在最后等专业设备齐全后再动手。所以,他也就没有建议列入有效搜索范围。

  带队者一拍大腿,轻轻地说声,快去,翻窗户。看得见,那门被铁将军把着,链条加锁开启麻烦。本来,其他几个专业成员有点不乐意,自己毕竟是淘宝的,同茅坑之间没有必然逻辑关系。

  但是,迫于带队者的威慑力又不得不一个个跳窗进去。整个事情的转机就是在如此不经意的决策中成形的。

  还没等那几个人入内完全展开专业器械,那探测器已经不是什么敏感与否的问题,早就在那里热烈鸣响个不停。

  这是鼓舞人心的信号,那些专业人士人人争先,个个奋勇,完全顾不得这朱家茅坑里长年累月的污秽气息。

  眨眼功夫就用随身携带的专业工具开挖,起了好几个大坛子,伸手进去,乐了,全是货真价实的袁大头,两枚指头夹着一吹,金属声音铮铮地。

  据说,估价总该有几十甚至上百万也不一定。这就是朱家爷字长辈们的失误了。你想啊,朱家那些房子动迁补偿费也只弄了几钱。赵一在对我说的时候,一脸惋惜。

  听说那些专业人士当下脱下牛仔裤,裤腿一扎,将那些银元倒进去,装了整整六条裤袋腿,弄进早侯在一旁的工具车里,等到老街上的人们睡醒起身,那些专业人士早就满载而归,绝尘离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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