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浦东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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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浦东老街-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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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佬倌创业 炒你一把国企的鱿鱼(8)
八妹这名字乍一听很女性。如果任何人站在老街当口呼喊一声八妹,而应者居然是个七尺身高、腰板挺直、很壮硕很阳刚的中年男子,难保不会因此大吃一惊。 

  八妹是个男子汉。

  取名八妹,因为当年父母一口气接连生了七个光头实在相当气馁,人到中年,意外有喜,满怀希望即将面世的第八位总归可以是个温柔的女孩了。于是提前以八妹命名,表达父母美好急切的良好预期。谁料,事与愿违,面世者还是带茶壶把的小光头。心灰意冷的父母改变不了事实,坚持不改变主意,将新生的儿子唤作八妹不已。 

  近日,老街上盛传八妹愤而辞职选择自主创业的消息,一时间引起了人们热议。 

  有人指出,虽然八妹有帮助阿木林的充足理由,还为此同酱园厂的厂长别扭。但是,拿自己的工作出气未必就是最佳选择。行侠仗义、同情弱者固然重要,但自身的吃饭问题亦非同小可。两者之间未必就是个是非题,非此即彼。如果能够两头兼顾,达成两全其美,岂不加倍无懈可击。 

  只是,老街占上风的意见坚持认为,这就是八妹,这就不只是简单形式的八妹,一向赋予其“大佬倌”称谓的重要原因,公平正气、济困扶贫;两肋插刀,见义勇为。 

  早年,浦东冲击成陆,所谓的浦东原住民其实全部都是外来移民,区别只是彼此先后时间顺序而已。 

  移民的生存之道不仅靠自身努力,同样需要彼此之间的抱团取暖。那些性情豪爽、敢做敢为,助人为乐,先人后己者,通常有资格被称之为“大佬倌”。

  整个浦东地面,一直就有所谓“大佬倌”一说。“大佬倌”不一定指具体某人,而是囊括具有强烈人格魅力的浦东式的性情特征者,八妹只是不负众望,名至实归的其中一位。 

  当然,人们议论纷纷大佬倌辞职,包括其摸索新的谋生行为说成是自主创业,有点夸张到并不十分符合实际。 

  大佬倌创业只是后来老街人们的事后概括,大佬倌本人并不接受类似的说法。至于共识,倒也不是一点也没有。时至今天,无论是大佬倌自己还是任何老街其他人员方面基本认为,如果没有当初毅然辞职行为,就不会有大佬倌包括和三姑娘的组合,不仅是业务合作还发展到你情我愿、你嫁我娶的家庭关系设立;就不会有今天仍然蒸蒸日上、长春饭馆干湿两大食品系列的业务局面。 

  总之,原本老街上的八妹现在的大佬倌,八十年代初毅然辞去老街国营酱园那份正式工作,不是前无古人也绝对是非常罕见地抄了一把国企的鱿鱼。无论从其个人职业生涯,酱园厂的历史包括老街的记录,绝对称得上是某种个人行为的大胆创举。 

  当年,大佬倌在老街的酱园有份正式职业,那是老街为数不多的几个国营企业之一。不论规模,就凭地方国营的企业性质,也让很多老街人梦寐以求羡慕不已。 

  大佬倌手上捧着坚固铁饭碗不幸自我粉碎,完全同其个人表现包括企业景气无关,只是一个偶然事件。起因,牵扯到老街上默默无闻的阿木林。 

  那天,大佬倌当值,阿木林翻墙而入。看得出,饥饿的阿木林试图从满场地的酱缸里捞点东西充饥。无奈酱缸不少而过于高大,阿木林身材矮小,无论个人怎样努力,不要说捞取大缸里的内容,就是张望一下也相当费劲。 

  当值的大佬倌全部收入眼里。按理,大佬倌的职责是负责全体酱缸及其内容安全,阿木林的行为与大佬倌的工作要求明显地背道而驰。 

  但是,大佬倌了解阿木林。肯定又是哥哥不在家,肯定又是阿木林的阿嫂巧立名目,让阿木林不止一顿没能捞上饭吃,还是以自谋出路冠冕堂皇的名义。阿木林饿的实在不行,不惜铤而走险。 

  大佬倌看不过去阿木林一副饥饿难耐又手足无措的样子,上前一把逮着阿木林,不是问罪,而是一手将其拦腰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揭开缸盖,由着阿木林将手伸向缸里抓了两把酱菜。 

  假如阿木林抓了两把酱菜,能不能当饭,能不能装进肚子充饥,没人看见无人知晓,事情也就过了。之所以没能简单过去,完全是巧合。

  平时日理若干机,轻易不下酱园场地的厂长这时偏偏现身了。突如其来出现在酱园场地的厂长正好看到了大佬倌怀抱阿木林,阿木林双手各抓着一大把酱菜的那幕。基本逮个正着,抓的就是一个现行。 

  其实,厂长脾性很好,待人素来礼仪有加。只是眼前这场景就是脾气再好的单位领导,也很难视而不见听之任之。于是,厂长免不了上前,说了大佬倌几句。按照后来厂长解释,连批评都算不上,顶多只是埋怨级别。 

  偏偏大佬倌不干了。说阿木林实在饿得可怜,你他妈的厂长是没长眼睛还是良心被什么叼了去,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同情怜悯之心。

  架势好像他大佬倌才是单位领导,是厂长做出了什么对不住公家包括私人方面的事情。

  大佬倌痛快淋漓地将厂长一顿臭骂后,衣袖一甩,这鬼地方不是人待的,老子不干了,当场抄了厂长包括国企酱园的鱿鱼。

  厂长是极其大度的,数次登门请大佬倌返还酱园厂。甚至还不惜违心地作了自我批评。 

  如果认为酱园缺了大佬倌这个看场地的角色就会运转不灵,甚至垮塌倒闭,肯定不是浅表层面的简单误会。

  厂长心里明镜似的,大佬倌一无所长,离开酱园何以度日。其他不说,就凭大佬倌革命烈士家属身份,万一离开厂子,弄出个三长两短来,到底无法向本厂包括包括最广大的老街群众交代。 

  大佬倌唯一的儿子牺牲了,是在南方那场自卫反击战中。 

  当时,大佬倌的儿子还是个军校在校生。儿子是学生会主席,思想进步的紧。既然国家召唤,积极挺身而出,还写血书表达决心。一旦军校和部队征求大佬倌的意见,大佬倌毫不含糊,坚决支持孩子选择。还表示了一番国破家安在,退回二十年,自己一样抗枪上战场,击退敌人没商量之类的豪言壮语。

  一时,把部队、军校和老街各方面的人们感动成,只有高呼祖国万岁展现激动万分心情。 

  眼看南方战事胜利结束,已经升任部队营长的孩子凯旋回国。不料,就在大部队回归途中车辆不幸坠崖身亡。战场上的枪林弹雨无奈大佬倌儿子于一万,万一,就出现在南方深山峡谷的崎岖盘山道中。 

  都说幼年丧父、中年失子是人生两大不幸,大佬倌全都遇上了。但是,大佬倌除了满头黑发大部花白,还是一如既往地豁达开朗、老小和气。这就让老街人们对他格外敬重无比。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章 大佬倌自主择业(9)
大佬倌没有领厂长之情,返还原来的酱园单位。虽然,他一时确实没有其他可靠的谋生之道。 

  大约沉寂了数十天之后,在某个天气晴朗的早晨,老街的大街小巷里突然响起了“削刀、磨剪子”的吆喝。人们惊奇地发现,肩扛板凳发声的,居然就是抄国企酱园鱿鱼的大佬倌。 

  也不知经何方高人指点,大佬倌弄得有点模样,一条寻常板凳,这头绑着磨刀的沙石和沙砖各一块,傍着一个盛水的小铁罐;另一头吊着两枚小布袋,里面装些相关的器具包括试刀布之类的。脱下了酱园工作服的大佬倌身穿对襟大布衫,也不扣,一根腰带简单系着。一旦生意上手,弄出劲来,腰带一解,随便挂在脖间,敞开胸怀,一付热火朝天全力以赴的专业投入样子。 

  尽管大佬倌没有受过任何磨刀剪的专业训练,初始的业务仍然不俗。人们尊敬大佬倌,还可以利用磨刀剪的机会听大佬倌谈天说地。 

  大佬倌自称,曾经和老街某位相当出色的名人翻译家小学在一个班上就读。算术成绩根本不用提,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当然,落后者肯定不是现在的吹嘘者自己。就连当年的作文水平,与名人彼此没能分出你高我低的实际胜负,基本就在伯仲之间。大佬倌常常自豪的说。

  后来名人出名了,包括他的儿子。以父子书信和弹琴的方式。而自己一直是老街酱园里一名默默无闻的工人,现在连这都不是了,肩上只扛了条板凳。大佬倌直言不讳并坚称,这也不是聪明与否包括机遇之类的难题。关键自家经济实力不济。其他不说,除去父母,全家兄弟姐妹人头就有八枚,父母工资收入本来就低,大基数一平均,维持吃饱穿暖的基本性命需求已经上上大吉,同名人的距离是以这样非常无奈的方式被拉开并渐行渐远的。

  所以,大佬倌非常赞赏现在政府提倡的计划生育。也不是简单吹,假如政府计划生育政策早几年出台,说不定自己同那位名人翻译家仍然有得一比。

  有人说这是你大佬倌借口,或者干是吃不到葡萄就推脱强烈的酸味。也有人佯装糊涂地说,如果政府提前实行计划生育,根本无法产出八妹你,还奢谈什么同名人有得一比。

  当然,这是大家凑在一起玩笑。 

  人们喜欢同大佬倌谈天说地。大佬倌不仅性格开朗,谈笑风生,他肚子里的猪油筋不少,而且大多同历史上姓薛的家族关联。什么薛刚反唐,薛仁贵征西之类的还是全本。

  尽管自称作文实力可以与老街唯一的文化名人比肩,这薛家的故事也不是自我创作的,出处是老街的书场。大佬倌独自一人无牵无挂闲来无事一是下象棋,二是听说书。他嘴里的薛家故事二手倒卖。 

  小时候,我也进过书场,是斜对门邻居黄先生带我去的。不过,只有一次而已。主要是听不出名堂,经过说书人艺术化口音处理后,你始终只能听出个大概意思,远不如大佬倌讲的通俗易懂;还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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