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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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一日-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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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引子①+夜行
鬼夜行篇…引子    
    这就是我那么久以来的那个疑问吧……   
    它竟就这么突然地在某个安静的夜晚,明晰起来。
    带着这个晦涩的谜,   
    我来到了这个陌生城市,    
    来到了那个真正的,   
    通灵的人身边。

    你知道吗?

    每个人的胸口都有一扇从不轻易打开的门,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每个人的掌心都有一张从不轻易开口说话的嘴巴,
    一张会悄悄泄露你命里三阴的嘴巴。
    但却不是每个人的眉心都会有那只眼睛,
    那只慢慢张开的眼睛,
    那只可以看见往生者的眼睛,
    那只注定改变生命轨迹的眼睛。

    你曾经注意过吗?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是否有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孔?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孩子们喧喧嚷嚷的声音?
    坐在走廊尽头的女孩其实就是你儿时夭折的玩伴?
    橱窗里注视着路过的人静静微笑的玩偶你是否也有一个?
    为何公园里没有一只鸟的广场却在没有阳光的下午布满了飞鸟的影子?
    不知来自何处的力量,
    慢慢将我包围。
    世界一下子变得这样不可思议,
    连时间都可以在某个人的手心静止。
    你看到了么?
    二层楼的洋房,种满了开花灌木的花园,逆向行走的钟,
    总是戴着面具碰到人就会询问姓名的少年,
    貌似平静的校园,
    在玩笔仙时意外听到被楼梯吃掉的预言,
    额上有着六只眼睛的猫,
    在镜子里时常看不到自己的小女孩,
    自言自语的时候会小声回答你问题的声音,
    屋子里的摆设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移动位置,
    或是你的日记本开始吞吃你写下的秘密。
    你自己是否知道,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到底看到了什么…还会看到什么呢……
    00。夜行
    天已经黑了,不过这和亮着有什么区别呢?
    天黑的时候,人都看不见自己了;然而亮着的时候,又有谁能看见自己呢?
    远离市中心些微的热闹都静了下来,不过这和吵闹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呢?
    寂静的时候,人只能听见自己的说话;然而吵闹的时候,又有谁能听进别人的声音呢?
    是时候进入睡眠了,不过睡与不睡又有何区别呢?
    醒着的人啊,总是控制不住地只想着自己;然而睡着以后,是不是就愿意花一点心思,考虑别人了呢?
    所以啊,尽管夜深了,安静了,大家都睡去,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改变呢?
    改变的只能是人自己。
    我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没有开灯,窗帘也掩着。
    我看不到这间宾馆价格不菲的套房内,具体精致豪华到了什么地步。
    反正这和在家中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还是独自一个人。
    还是像这样,反反复复地怀疑这个世界。
    我下床,穿过摆着沙发和地毯的大厅。在这近乎完全的黑暗中,我确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是却明确地知晓每一件陌生物品的样式和位置。——有时候,我是可以不用眼睛看东西的。
    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因为这里太过一应俱全,找不到出去的借口了。
    但我还是在惯性之中拉开了门。
    无人的走廊有着暧昧淡黄色灯光和华丽的壁纸,除了两个西装笔挺的高大男人面无表情杵在门口外面,还真没什么可挑剔的。
    保镖。
    二叔父的人手。
    早在两天前这一整层楼所有的房间就都被包下来了,然后从走廊到这家酒店的所有进出口,都被这样的人守得严严实实。
    ——但其实我只是来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就乘飞机离开这个城市。
    就那么怕送不走我么?
    二叔父。
    爸。
    妈。
    我,就那么可怕么?
    一时火起,我径直就往外走。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恭敬地把我拦住。
    “不行,少主人不能出去。”其中一个开了口,另一个随后接上。“——有什么需要的请说。”
    “不,没有了。”我沉下脸来,悻悻地再次把门掩上。
    对于这个家族来说,我似乎很重要。
    大家恨不得我不存在,但又不得不保证我必须存在。
    因为我——
    现在还不能说。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我现在要离开本家,然而并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
    很复杂?其实我就是希望有人听听我的故事。
    夜愈深
    我怏怏不乐地躺回床上,在黑暗中听那些存在或不存在的窃窃私语。
    窗帘拂动,窗外微光闪烁,乐声隐约。
    嘘——
    窗外正有祭典的队伍提着各色灯笼经过。
    不能听!
    不能看!
    不能说!
    哪怕你像我一样,很想很想随那秘密的队伍就此离开,永远再不能找到回来的路。
    正文 小男孩
    这是一个我以前从没到过的小国家,甚至我在查地图时都差点错过这个远在大洋彼岸的小黑点。
    然而,现在的我已经定居在这里的一个中型城市——Z城,并且仓促入学了。
    在日本的时候,拥有私人家庭教师的我从来不知道“上学”是个什么概念。
    因此我十分诧异——为什么别的孩子能够若无其事地暴露在阳光之中,运动,出游,甚至在阴雨天气里也不休息?
    百思不得其解。
    我远远看着绕场奔跑的同学,视线慢慢模糊,随后在不堪的燥热中慢慢睡去。
    当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保健室里了。
    没有一个人,真的很安静。其他几张床都空着。也是啊……还有谁会在这样好的天气里生病呢?
    我的床正好靠在窗边,阳光从窗口洒进来,还是像先前一样暖。我眯起眼睛,准备再次睡过去。
    “大姐姐……?”
    我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背光里,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趴在窗台上,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不禁有些吃惊:这是一所中学,哪里来的小孩子呢?
    “大姐姐……你发烧了是吗?”
    “嗯……是啊。”我也朝他勉强地笑着,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哎呀!以后要小心一点哦,”小男孩露出很担心的样子,皱起了眉头:“在春天发烧很容易死掉的!”
    ……?
    真是的,这个小鬼真奇怪,怎么说这种话啊!我有点不悦:只是低烧而已,不是什么大病。况且,有“在春天发烧容易死掉”这种说法的吗?
    “不会的啦。”我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没办法,小孩子嘛!“怎么会死掉呢!姐姐会很快还起来的。”
    “真的?”小男孩仍然不放心地看着我:“你不会死掉吧?”
    “嗯……不会的。”
    这时下课铃响了起来,小男孩朝身后看了看:“啊,大姐姐,我要走了!”
    “嗯,再见!”
    “再见!大姐姐。”小男孩紧跑了两步,又折回来,认真地朝我点点头:“你要好起来哦!”
    “嗯,谢谢!”我摆摆手,他这才放心地转身跑开了。
    我听到他渐渐远去的脚步,一切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躺了不知多久,直到放学我才再次转醒。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床边坐着的人,有点恍惚。
    那是个年轻男孩,看样子是大学生,他侧身坐在床头附近的折叠椅上,单手撑着头静静想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他的模样很漂亮神色却冷淡,眉眼温柔却有些疏离,窗外的光线落在他额前的头发上、垂着的睫毛上,泛起了微妙的光泽,黑眸在发下的阴影里一瞬不瞬。
    这人我不很陌生,可惜也谈不上熟悉,我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翻身坐起来。
    ——算是醒了,想起来了。他是我现在的合法监护人,表字辈的哥哥,藤堂悠一。
    “啊,醒啦?”我的响动终于惊动了悠一,他伸出手来探了探我的前额:“烧退了。”
    “嗯……是吗……”我恍恍惚惚地想起先前的小男孩,他的关心甚至比血缘之亲还来得快一步。
    “现在感觉怎么样?”悠一站起来,拉上窗帘:“可以起来么?”
    “好多了。”我也坐起来,“我没事了。”
    “那就好。回家吧。”悠一朝我伸出手。
    “优一你知道吗?这里以前有个小孩子,就是在这样好的天气里发烧,保健医生没注意,让他在这里一直躺到下午。”悠一把我拉起来,“你猜结果怎么样?”
    “哦……怎么样?”
    “那孩子竟然死了。”
    “……”
    悠一带着我穿过不熟悉的走廊,朝楼下走去。
    直到现在想起这件事,我还会觉得心里直发毛。
    那个学校的保健室的窗子是对着操场,但是,那间保健室是在3楼的啊!!从窗子里望下去,只有剥落了灰的墙壁,甚至连水管也没有。
    那一天,那个小男孩,又是怎么来到我窗外的呢?
    正文 阿烨
    Z城是个奇妙的地方。
    虽然英语是这里的官方语言,不过人口中亚裔占的比例很大,初来乍到的时候觉得它更接近中国或日本那种亚洲国家。
    可你稍稍立定,就能在一片口音各异的英语对话中体验到奇妙的违和感。
    我的第一个朋友就是这样一个亚裔。他叫阿烨。
    我实在不善交际,这“第一个朋友”出现的原因,甚至不是因为这样的情况有所好转,而是因为阿烨实在太开朗了,一整个学校,没有哪个人不是他的朋友。
    一开始我们会一起回家,原因是我们都习惯在放学以后留校到很晚。唯一不同的是,他留校的理由是不想让一大堆人缠着回去,而我留校的理由则是因为一大堆人里没有任何一个想要跟我一起回去。
    可是后来,我们还是没有再一起回去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我最后一次见到阿烨,也只是某个极其普通的放学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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