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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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衣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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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伤的司机在驾驶室里痛苦呻吟,受轻伤的便冲下车来凶神恶煞的敲打着车壳对他怒骂。而他这时根本没心情理会那些司机,只是扭头去看身边的美女。可身边哪有那美女的半个身影,整个车内除了他自己就是空荡荡的座位。而副驾驶室那边的窗门都完好无损,根本就半点都不像曾经打开过。桥上那多出的车道也神奇的不见了。

    当然,皓然的讲述远比我的描述要精彩和骇人。在他讲述的过程中,我曾为皓然惋惜,如果他不如我一样,在该努力读书时浪费了大好时光,他今天一定不会整天忙碌穿梭于那些来来往往的车道中间。他应该早已是位恐怖悬疑类的小说大师,比写《奇门遁甲》的周德东还要有名。他确实是个杜撰和描述鬼故事的天才。只可惜,书读得太少,文学功底差,他这天才被白白的浪费了。

    但听完结局的时候,我便想起了下午从沙坪坝坐公交车去解放碑,经过一座跨江的大桥时,听车上的人提起过一件一年前发生的怪异的车祸。我便又疑心皓然的讲述与那场车祸有关,竟不完全是杜撰了。

    皓然不再说话,只对着反光镜神色怪异的笑。

    反光镜里靠近车窗的仙子,静静的望着窗外的脸,被从树阴里漏下的月光映照着,显得冰凉而苍白。

    她没有任何表情,我也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静,只有皓然的神色怪异的笑……

    不知是心理作怪,还是两旁的树阴闭月,又或是月光本来就暗淡了起来,我竟觉得四周幽深阴郁,浑身陡然有了毛毛的感觉。

    而皓然的车还在往更幽深怕人的方向前行……

    他忽然道,改之,今晚有好戏看了,美女一定会怕得缠着我们不放了,呵呵。

    声音很轻,像从道边阴郁的树林里吹出的风,我似乎不是听到,而是感觉到的。

    转过一道弯,眼前终于一片开阔,虽然一样的静,但我却看到了比先前明朗的月色,月色下道边满树桃树的桃花。

    仙子这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急的叫皓然停车,然后把几张大钞递到皓然手里不用找零了,那边有人等我。下了车便匆匆而去。

    皓然另一手从前时常得逞的把戏,又遭遇了同样的惨败!仙子从他眼前离开,并没有缠住我们中的谁不敢离去。他眼中那怪异的笑瞬间便消失了,嘴里轻骂道,妈的,今天撞鬼了,什么都不灵。

    我没理会他,只奇怪那仙子不是说到城郊只是为了呼吸新鲜空气舒散郁闷心情吗,怎么忽然就下车说有人在等她连城也不回?那等她的是谁,是不是她那藏起来的可能是相片的东西上的人?那人是不是真的长得像我亦或是像皓然?他为什么要和她在这夜里幽静的荒郊见面?

    这样想着,便忍不住去看那行走在月色中的仙子。一半茫然,一半不舍。

    只见那仙子走进旁边的桃花,孤独的在桃花下穿行,而桃花下曲折的山路尽头,却分明是一片墓碑林立的坟地!

    我不觉骇然。忍不住扭头去看身边的皓然。

    可皓然却比我还惊骇。我这才记起他自从骂了那句,妈的,今天撞鬼了,什么都不灵,便再没有任何动静。

    他脸色苍白,一动不一动,仙子下车前给他的几张大钞散落在他的脚边。驾驶室的灯开着,惨淡却分明。

    那散落的大钞,竟分明是祭奠死人的冥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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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回头去看时,那仙子一袭白衣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月色苍茫,墓碑林立的坟地里。山路文学

    虽然我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怕鬼,也对鬼神之说产生了怀疑,但我此时浑身发毛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烈了些。那仙子怪异得太不可理解!

    我摇晃着皓然,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他一下子就从惊骇中震醒过来。我那句此地不可久留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匆匆的把车掉转方向,逃也似的一路飞奔回城了。

    那几张散落的冥币,已让他把那行为怪异的仙子,当作了他自己讲述的故事里的女鬼。或者比那女鬼还可怕的女鬼。

    他不敢捡那冥币,甚至连看都不敢再去看一眼。是我颤抖着把那冥币捡起,然后抛到窗外去的。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直到进了路灯通明,霓虹闪烁的城市里,他才问,改之,你住哪里?要么你去我那里住,要么我去你那里。

    竟再不提一起去醉酒的话,他不是吝啬舍不得花钱请客,他是吓得把我们还没吃晚饭的事都给忘了。甚至连夜里都不敢一个人住,要和我住一起。

    一个曾经吓破无数少女的胆的潇洒少年,如今自己竟也被吓成这个样子。还在上学的当初,谁能想得到呢?他想不到,我想不到,就是那些少女也绝对想不到。如果那些少女能想到,还会以为他能保护自己,在下晚自习后争先恐后的要他送自己回家,又在夜半走到阴森恐怖的地方,主动钻进他的怀抱吗?

    想到这些,我忽然觉得这世间竟有很多事原来如此可笑。但我发现自己在该笑的时候,却饥肠辘辘,没有了笑的力气。

    我无力的对皓然道,还是去我那里吧,我住旅馆,我不放心放在那里的行囊。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在去旅馆睡觉之前,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皓然这才记起说过要一起去醉酒的事,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本打算就在附近找家还没关门的酒店的,不过向我问了问那家旅馆的名字后,又改变了主意。

    他说,还是到旅馆那边去吃吧。那里的美食一条街通宵经营,旁边还有很方便停车的地下车库。这样我们就可以痛快的喝酒,醉了去旅馆也很近的,走几步路就到了,不用酒后驾车。

    看来他虽然吓坏了,却没吓傻。他是担心那可怕的女鬼,阴魂不散的对他纠缠不清,趁他酒后驾车时对他使坏。那样他自己岂不以后也成了,别人津津乐道的鬼故事里的,另一个倒霉的好色的出租车司机?

    我们到了美食一条街,果然还灯火通明,热热闹闹的。我不明白这城里人怎么这么有精神,怎么喜欢昼夜颠倒?

    奇怪,这条街离我住宿的旅馆如此之近,我昨夜竟没有注意到。

    皓然喝酒远不及上学时洒脱,我明白他是心有余悸,还没完全从惊吓中摆脱出来。

    不过几瓶山城啤酒下肚后,他虽然还怕得厉害,话却多了起来。

    他说,妈的,以后再不敢调戏女人了。漂亮女人都她妈是冤鬼变的。

    引得邻桌几个年青女子柳眉倒竖,嘟哝着嘴,斜眼看他。那几个女子穿着艳丽而暴露,都抹着浓妆,一看就知道是在附近某某旅馆或按摩房活动的小姐。

    梁实秋在他的《谈女人》一文里说,上帝给女人造了一张脸,女人又给自己另造了一张脸,但她们于上妆之前,卸妆之后,很容易让人想起《聊斋》里的画皮。

    眼前这几个女人就确实让我有了梁翁之感。但她们即使在上妆之后,卸妆之前,也没法让我想起漂亮两个字来。我不知道她们哪来的那么多自恋,竟把自己归于漂亮女人之列,竟以为皓然骂的是她们。

    但我并没替皓然报以她们几个冷眼,我只是对皓然道,也许那女子只是听了你的鬼故事,看你想吓她,故意装神弄鬼的给几张冥币来反吓你;又也许,她根本没有半点想吓你的意思,只是那边确实有人等她,她走得匆忙,错把冥币当作了人民币……

    皓然却一个劲的摇头怎么可能?一个好端端的人,尤其是个女人,怎么可能把冥币当钞票样随身携带?

    我也回答不上来,这似乎确实不能用巧合两个字来敷衍他。

    他继续摇头道,再也不敢跑出租车了。你知道我的那个遭遇女鬼的同行朋友是怎么死的吗?那次在桥上他虽然受了重伤,却没有死于车祸。伤好后他继续重操旧业,时时小心,事事在意,再不敢对任何女客起半点邪念,说半句不正经的话,但他终于还是难逃噩运。他于一次出车后再也没能回来,最后被人在荒郊的树林里发现。他的尸体趴在方向盘上,已经开始恶臭。他的车却门窗紧闭,完好无损。只是他身上穿的竟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一袭女子的白衣!

    我知道他为什么吓得如此厉害了。如果单纯是几张冥币,如果单纯是给冥币的女子行为怪异,他都不可能如此。现在是在这种种情况下,又加上了一袭女子的白衣!

    今晚那个怪异女子的一袭白衣,让他想起了故事里的可怕的一袭白衣!

    我没有再说什么,我已找不到什么话可以让他摆脱恐惧。一个爱杜撰和传说鬼故事的人,在杜撰和传说的过程里,不自觉的让鬼魂占踞了心灵。原来,在杜撰和传说之前,他必须得自己先心中有鬼。

    不过看到他因醉而大口喝酒,因大口喝酒而醉,我真的怕他有一天会出事。一个开车的人,确实不应该如此爱酒如命的。

    我们最后离开时,他已醉得一塌糊涂。但他还是争着付了帐,他涨红着脸,打着嗝说,你瞧不起我?你以为我没钱?你要争着买单?!

    我哪里争着买单了,我出门时妈妈本来就没给我太多的钱,我那不过是碍于情面,装模作样罢了。

    我扶着他走进旅馆,还没到我的房间,我却看到我的房间门口站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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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敲我门的那个女子

    她看着我和皓然,冲我甜甜的媚笑道,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了。山路文学

    我没理她,一来是皓然偏偏倒倒的身子折腾得我够跄;二来,我知道她等我还不是为了那不可告人的卑劣目的。

    本来昨晚她临走之前那句关心的话,让我些微改变了些对她的偏见。没想到她却不适可而止,今晚又主动送上门来,一下子就把她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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