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念追忆录- 第2部分

　　　　那湖水中，隐隐泛着多如繁星一样的幽光，一明一灭，像极了呼吸。

　　　　那湖水里，是否有一只怪兽睁着它那漆黑的巨眼正注视着自己？！

　　　　或者是一群？！

　　　　森渊再也无法冷静，疯了一样大声叫着辛年的名字，但除了风声和阴云里隐隐的雷鸣，湖面上回荡的就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森渊四处望去，竟然找不到湖岸在哪里。

　　　　照理说，他们的船不可能划得很远，但是，森渊极目四顾，到处是水，到处都是黑色阴云下泛着幽光的水，湖面宽阔到了一个让森渊感觉诡异的程度。

　　　　森渊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把自己吓了一跳的念头：难道这里已经不是那个阳光下的金鸡湖，而是另一个地方？

　　　　突然，一道蓝的耀目的闪电从空中劈下，就在距离森渊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轰入了水中。

　　　　那一声响亮无比的炸雷让森渊的耳朵一阵轰鸣，接着，一道高达数米的浪头朝森渊的小船打来，森渊甚至连一声惊叫都没来得及出，就被卷入了湖中……

　　　　四处是黑色的湖水，森渊极力挣扎，可是刚刚还算平静的湖水现在却像一只暴怒的野兽，把森渊卷住不放，水性原本不错的森渊，现自己除了调动自身所有还能保持一些冷静的神经，使劲屏住气，使自己少喝几口水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森渊的挣扎越来越无力，到了快要认命，准备接受沉入湖底的命运的时候，森渊感觉有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背上的衣服。

　　　　下一秒，森渊的头破开了水面，他慌乱的双手摸到了一片圆滑的橡胶表面，还有，一根横在橡胶艇上的粗绳。

　　　　森渊连忙呼吸了几口空气，呼吸太急甚至呛到了喉咙。

　　　　森渊使劲咳出了口鼻里的水，一抬头，辛年那黝黑的脸映入眼帘。

　　　　森渊被他吓了一大跳，差点又掉入了水中。

　　　　辛年又是一手抓住了森渊的上衣，稍一使劲，把森渊拽回了船上。

　　　　森渊现，这还是他们原来的那艘橡皮艇。

　　　　森渊刚爬上船就推开了辛年，爬到了船的另一边，他哆嗦着惊魂未定的身体，却是朝辛年吼道：“刚才怎么回事！你刚才去了哪里！”

　　　　辛年露出一个诧异的神情，说道：“我一直在船上啊！刚才你突然了一会呆，然后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在橡皮艇上跳了起来，船被你一下子弄翻了，我们都掉进了水里，我刚把你救上来！你不是说你水性不错吗，我看你怎么根本像是不会游泳？”

　　　　森渊没有去管辛年的解释，盯着他的眼睛：“你的意思是我刚才看到的全是幻觉？！”

　　　　辛年耸耸肩膀，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回到岸上要紧，湖边风大，我们全身湿透的，一会感冒了就不好了。”

　　　　森渊看见，辛年同样浑身是水，但引起森渊注意的是辛年的右肩，那里的衣服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一片受伤的皮肤，那伤痕，像是烧灼造成的。

　　　　森渊联想起了那道蓝的刺眼的天雷。

　　　　森渊不再说什么，只是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辛年。

　　　　辛年扔给森渊一把船桨，无视他的目光，说：“划船吧，如果不想在这湖上吹冷风的话。”

　　　　船上气氛变的沉闷，森渊和辛年两个谁也没再说话。

　　　　船很快靠了岸，帮他们把船拉上岸的依然是刚才那两个小伙子。

　　　　森渊装作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刚才天阴的可真是突然啊。”

　　　　其中一人就很奇怪的说，“没有啊，一直晴天嘛。”

　　　　森渊心里一动，心想如此。

　　　　而辛年深深看了森渊一眼，却没说什么。

　　　　一上来，就看见胡主任和那老者朝他们快步走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红晕。

　　　　辛年和森渊只好笑着迎上去。

　　　　胡主任笑容满面，他拍上森渊的肩膀，忽然现森渊浑身都是湿漉漉的，不过他明显很兴奋，甚至对此事没有任何提问的兴趣，说道：“小森啊，我们决定在苏州呆一个礼拜，南京就不去了。”

　　　　然后他回过头对那老者用恭敬和询问的语气道：“七叔，一个礼拜够了吧？”

　　　　原来那老者叫做七叔。森渊想。

　　　　七叔点点头。却把浑身是水的森渊和辛年上下扫视了一遍，看向森渊和辛年时，目光中居然隐隐有了些警告的意味。

　　　　辛年报之一笑，森渊却不明所以。

　　　　而森渊这时惊讶的现，七叔的手里捧着一个直径一尺左右的罗盘一样的东西，色若赤铜，但质料却好像非金亦非木，看上去而且还是一件有年份的古物。

　　　　森渊想起了下车时七叔手上托着的那东西，当时虽然被黑布裹着，但现在想起，必然就是眼前此物。

　　　　森渊不禁踏前了一步，想要看个清楚，这时胡主任轻咳了一声，挡在了森渊面前，身体有意无意的遮住了七叔手中的罗盘。

　　　　森渊顿时稍显尴尬，顺势面露难色道：“这样啊，可是更改行程的话，我没这个权利啊。”

　　　　胡主任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跟你们老总打过电话了，团费我们按三倍付，你只要安排好我们住的地方就行了。”

　　　　森渊大脑顿时短路，还有那么好的客人啊，不走景点，就安排个住的酒店，团费翻三倍？

　　　　胡主任明显有其他更感兴趣的事情，拍了森渊两下肩膀，示意森渊去安排，便走到了七叔身边。

　　　　森渊看他们两个沿湖边而行，似乎在依照着那个罗盘样的东西，在寻找着什么方位，胡主任兴奋之情早溢于言表，远远都还能看得出来，七叔却是一直走得不紧不慢，不时捏须思索，难辨悲喜。

　　　　辛年却忽然出了声冷笑：“原来是帮洛阳贼。”

　　　　民国十二年，洛阳邙山马坡村一个姓李的盗墓贼明了盗墓利器：洛阳铲。从此，说起盗墓贼，其中暗喻之一，就是洛阳贼。

　　　　想起上车的时候，他们搬上车一批用蛇皮袋包的结结实实的物件，森渊当时还上去帮了一把手，沉的很，很像是一批钢铁制的器材。

　　　　当盗墓者需要兴师动众纠集人手去开一笔大生意时，以集体旅游作为幌子，倒也不算奇招了。

　　　　现在听见辛年的话，森渊禁不住又远远望向七叔手里的那块罗盘状的东西，为什么说是罗盘状的东西？

　　　　因为刚才虽然来不及细看，但森渊眼力一向不错，他明明白白的看见，那东西虽然像极了罗盘，但却一无方位刻度，二无文字符号，最怪异的是，连指针一类的东西也无，竟只是空有罗盘之型，而其他一概没有。

　　　　奇怪！

　　　　而更奇怪的是，七叔居然能够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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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自杀】………

　　　　七天之后，森渊它们返回了出地——杭州。

　　　　送团时辛年的一番离别感言非常具有感染力，森渊猜想他必然是琼瑶的电视剧看的不少，已经深得其中三味，那话说的，让森渊有一种全身寒毛一根根脱落的感觉。

　　　　森渊当场在心里对着辛年暗暗念叨，珍惜生命，远离言情。愿佛祖保佑你，阿门。

　　　　临下车时辛年朝森渊说了一句让他莫名其妙的话：“注意多看看新闻，我会传消息给你。”

　　　　辛年的表情非常正经，森渊一愣，甚至没来得及问一句为什么，他已经下了车子，向大家挥手告别。

　　　　返程一帆风顺，再无一点意外出现。

　　　　如果说硬要说有什么不正常的话，倒是有一点：胡主任他们一行三十五人，回去的时候只剩三十人，胡主任的解释是，他们有事，自己先行回去了。

　　　　他这样说着，望向森渊的目光竟是异常冰冷，完全不是平时那种和和气气的样子。

　　　　七叔依然在闭目养神，而车上其他人都是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

　　　　明显，他们在苏州肯定是一无所获。森渊想。

　　　　在这平静的一个礼拜，森渊已经把苏州的名人想了一个遍——伍子胥，沈万三，白居易，范仲淹，唐伯虎，冯梦龙等等，可森渊想不到有谁的墓可以让自己联想到金鸡湖。

　　　　或者说，苏州附近还有什么可能存在的大墓需要动员三十五个经验丰富的盗墓者？

　　　　如此大费周章，说明必然是消息确实无比，才有备而来，却为何空手而归？

　　　　森渊想不明白，也无头绪，因为他于这方面的知识，知晓的实在太少，所具备的一点点肤浅的古物知识，如是赝品够好，甚至也分辨不出真假，更别说鉴赏了。

　　　　而且，森渊更不明白的是，胡主任那道目光又是什么意思？

　　　　车子把胡主任一行送到了杭州延安路孩儿巷，胡主任在分别的时候，连虚伪的客套都欠奉，拿了自己的东西就下车走人，气氛十分压抑。

　　　　七叔提了一个黑色的蛇皮箱，由胡主任在一旁虚扶着，背身走远。

　　　　森渊看这只皮箱的大小，应该里面放着的就是那块罗盘状的东西，光这皮箱，便需一条硕大黑蟒的皮方能打造，价值已经不菲，里面装着的东西的珍贵，更可以想象的到。

　　　　但这时这个随七叔步伐而摇晃的皮箱忽然静止不动了，像是感应到了森渊的目光一般，森渊朝上看去，却刚好迎上了七叔那一双极少睁开的眼睛。

　　　　那眼神，令森渊联想到的唯一东西，就是已经被打造成了那只黑皮箱的黑色蟒蛇，它活着的时候也定然拥有这样的眼神，在黑暗中，幽幽的吐着信子。

　　　　于是森渊退让了，他无法和这样一双眼睛对视，尤其在不明原因的前提下，潜意识里，森渊认为七叔可能觉得自己是在觊觎他的宝物，因而如此。

　　　　但森渊其实明白，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2oo6年9月5号。

　　　　也就是森渊收到辛年的信的前五天，事情出现了出乎森渊意料的展。

　　　　辛年死了。

　　　　那天是星期二，杭州阳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