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席琴,连夕言都看得目不暇接起来。
一行人随着人流慢慢转过几条长街,眼前是一处宽广的露天平场,立有一楼门,上书“北市”二字。
平场中各处都放置有烛灯,更有几座高如楼阁的巨型烛灯被点得透亮,远远便能看到它们,或精美或华丽,俱是精工细作的上品。
席琴一下就忍不住了,连带两个小家伙也跃跃欲试。席琴一眼一眼地瞅着夕言脸色,他可没这胆子再次带小林“私逃”,何况这回来多了个小女孩。
夕言瞧着好笑,有心放他们去玩,又碍于此地人太多怕走散,而犹豫起来。
依然是乌雅,就见他手一挥:
“你们去玩吧!”
席琴如蒙大赦,一手一个拉起两小孩儿就往人堆里钻去。夕言“哎”了一声没喊住,瞪一眼乌雅:
“万一走丢了可不好找。”
乌雅两眼一翻:
“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得了?”
安通文呵呵笑起来:
“夕君是怕两个孩子走丢吧。我跟着去好了,一人顾一个总能顾得过来了。你们就慢慢来吧。”
别看安通文须发皆白一副老态,此时行动可半点不慢,三两下就追着席琴三人消失在人群中。乌雅对安通文此等行径无疑是满意至极的,暗道:
“果然还是人老成精的更能明白我的心思啊!”
“啊?你说什么?”
夕言没听清他的嘀咕,乌雅哪会真说给他听,牵起夕言一只手:
“我们也随意走走吧。这样的烛会我还没见过,你肯定也是头一次见,不好好看看就亏了。”
“但是他们……”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忘了我在林身上做了记号?等一下再去寻他们也迟。”
夕言才想起地确有这么回事。一放下心来,便被乌雅指给他的精巧烛灯吸引住了,只见那一朵朵桃花雕得惟妙惟肖,在空中起起伏伏,一点点烛光随之波动,星星点点很是好看。
夕言看得专注,脸上笑意逐渐加深。乌雅小半个晚上的苦心没有白费,心里自然也是舒坦的。两人就这么手牵手慢悠悠地走着,像是随波逐流的小舟,人流到哪儿他们就漂到哪儿。
一个时辰过得很快,在乌雅的意犹未尽、夕言的心满意足之下,烛火一盏盏熄灭,代之平日常用的普通烛台。再没什么可看,夕言这时才想起该叫那几个玩得不知所踪的一起回去了。举头四顾,人头晃动,这还真不好找。刚想问问身边儿那个人都跑哪里去了,就看一人从人缝中呼哧呼哧挤过来:
“夕兄,夕兄!”
这个席琴,到哪儿都这么咋咋呼呼。循着他来地方向看,后面跟着安通文,再后面……再后面就没了?!
夕言忙问:
“小呢?还有那个小铃儿?”
席琴一脸苦相:
“夕兄,他们俩都找不到了。明明刚才还在的,一转身就没了。”
安通文也自责道:
“也怪我,还说一人看一个呢,结果两个一起看丢了。”
夕言眉毛都快竖起来了,深吸两口气暗道几声“冷静”,抓住乌雅:
“快看看,他们在哪儿?”
乌雅安慰着:
“别急,丢不了。”
一边抬手翻出一面半个巴掌大的小镜,里头一点星子闪烁,乌雅扬手一指:
“在那边。”
四人跟着镜中所现一路追过去,出了平场后又走上大半条街再转一道转,果然看到前方远远有两个小小身影立在街边。
来往人多,小孩们并没有注意到四个大人已经找到了他们,犹自低头说着什么。席琴想把他们领回来,夕言一伸手,把人拦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丢(九)
怎么了?”
席琴不解,夕言思索片刻,淡然道:
“看看再说。”
席琴并不明白夕言想要“看”什么,可乌雅却是一听就懂了。这个堪比夕言肚里小虫子的家伙为夕言的小心谨慎微微撇嘴——当然并不是因为夕言这么做不对,而是他再一次看清夕言对林的在乎和关爱已到了何等上心的程度,他对他自己的事恐怕也没有花这么多心思。
几人掩了身形挑着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躲好,夕言和乌雅用了点小技巧把耳力运到极至,两小的对话一字不漏传过来:
“喂,别哭了好不好?”
“……”
看不清小林的表情,不过可以想象那张可怜西西的脸。小铃儿正被这张脸困惑着,抓抓头发,央求道:
“求你了,我最怕别人哭给我看了……你是个男孩子吧,怎么这么爱哭啊?”
“都、都不见了,怎么、怎么办?”
男孩终于开了口。抽抽噎噎地腔调。比他大几岁地女孩子哀叹: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帮你找好不好?呐。他们肯定会回去你们那家客栈地吧。我带你回客栈去等不就好了?”
“你。你知道回去地路?”
林小心求证。小铃儿一挥手:
“要是找不到我是怎么跑你们客栈去找到你们地?真是个笨蛋!”
听到能回去了。林才不在乎人家是不是在骂他呢。破啼为笑:
“那我们快走吧。”
两个小小的身影手牵手往街那头去了,夕言含笑看着,举步跟上。
乌雅自也陪着,还有满头雾水的席琴与安通文,四人远远缀着两个小孩绕了老大一个圈子,终于见到客栈的灯光。途中好几次小姑娘绕来绕去有点迷了方向,席琴都险些跑出去领人,被夕言两眼瞪回去。此时见到客栈,不但两个孩子欢呼起来,四个大人也同时松了口气。
夕言对自己所看到的结果还是很满意地,连带着席琴两人把人看丢了的事也不打算再计较了。
就看两个小孩吧嗒吧嗒跑到客栈门前,往堂里张望,夕言知道此时该要出面了。对席琴点点头,这个“大孩子”拔腿就冲了出去。
正四下寻人不着心慌慌的林被从突然出现的席琴一把抱起,叫了一声,看到正是自己要找的人,顿时笑着回抱过去。再左右看看,发现夕言也在不远处含笑望他,更是高兴,伸出两手冲着夕言喊:
“夕叔,夕叔!”
夕言如他所愿把人接过来,林巴在他怀里就不肯挪地点,眼里又聚*点水气。小铃儿看上去也大大松了口气,耸耸肩:
“好啦好啦,总算是把你们找到了。爱哭鬼,我可没骗你不是?”
林不好意思地抹抹眼睛,对她笑了笑,小铃儿摆手:
“我要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玩
几人目送小铃儿消失在长街转角,这才进店回房。
这一晚林被乌雅坚决地送到了席琴和安通文屋里,不许他再巴着夕言不放。另一头自己则取代了小家伙的位置,和夕言凑得近近地,柔声问:
“怎么样,这回放心了?”
夕言点头:
“还好吧,看样子那丫头地确没什么坏心思。难得小也跟她投缘,总算是可以放心让他们玩在一起了。”
“唉,怎么就没看你为我费这么些心思?”
乌雅说得委屈,夕言奇怪道:
“你还需要我费心吗?这方面你不比我强多了?等我盘算完,你怕是早就开始行动了。应该是你比我多想一些才对吧。”
乌雅气,鼓着腮帮子瞪那不解风情的家伙,暗恼他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啊?横竖想不过,自力更生,扑过去强亲一记,以平心头怨气。
夕言摸着被响响地亲了一下地地方脸儿通红、眼神游移。
“你,你怎么说……就……”
乌雅痞痞地笑:
“我说了喜欢你啊,喜欢的人亲密一些是很正常的嘛!反正你也不讨厌对不对?”
是吗?夕言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啊?!于是低头不语。孰不知身边那得了便宜还意犹未尽的坏蛋正用大老虎盯小兔子的眼神盯着他,盘算从哪里下口最好,口水横流。
********
第二天一早小铃儿果然又来了,早早地就等在大堂里。见到夕言带小林下来,远远地招手:
“小,过来这边,这边!”
林走过去,腼腆地打个招呼,夕言颇为欣慰,有种自家孩子终于有所进步地感慨。
为了让林尽快跟他的新朋友玩到一处,夕言故意避开了一阵子。等他回来,正好听到小铃儿嚷着:
“你也要过微星带?”
“也”?夕言心中一动,走过去坐到林旁边。
“小铃儿要去微星带吗?那里很危险啊。”
小铃儿煞有介事地点头:
“对啊,如果不熟悉那里星路地很容易迷失呢。我跟着师父走了两回了,可每次去还是心里紧张得不得了。”
“你师父看来常在微星带来去,他就不怕?”
“怕也没办法啊,”
小女孩夸张的表情让夕言会心一笑:
“师父他是商队的人嘛,必须得到处走呢。所以难为我这个徒弟也跟着他到处跑咯。”
正说着,窗外一枚小小的传音符闪着黄光“呼哧呼哧”闯进来,绕着小铃儿打转。
“师父又有事了?”
小铃儿扁着小嘴,掐个指印点燃传音符,冒出一个声音:
“小铃儿啊,师父我突然有事,已经离开长亭了。
你就跟着你师叔他们走吧。师父我会自己回去的,哈哈哈——”
那阵笑让夕言不知说什么才好,小铃儿眉头皱得死紧,咬着唇恨恨说:
“这个师父,又把我一个人丢下来!”
林拉着她的手摇一摇,安慰道:
“没关系地,你这么能干,没有你师父也是一样的。”
夕言失笑,这个小傻瓜,有没有师父跟能不能干有什么关系?小铃儿这么小,正是需要人照顾地时候,这个当师父的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小铃儿,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小女孩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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