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登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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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登湖-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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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登湖 第十八章(1)
农  场
  偶尔我到松林散步,只见松树挺拔,如同一座座高耸的庙宇,又好像装备齐全的海上舰队,树枝随风起伏,激起阵阵松涛,如同波光闪耀的水面,如此柔软、翠绿、阴凉,即使古代的德鲁伊特人看见了,也会抛弃他们的橡树,到松林里来做礼拜。有时,我到弗林特湖边的雪松林散步,这里的树上到处是蓝色的浆果,越长越高,即使放在瓦尔哈拉殿堂前也是相称的,而大地上的杜松蔓延缠绕,果实累累。有时,我到沼泽地散步,只见黑云杉上缠绕着松萝地衣,就像簇簇花彩,地上团团的伞菌,如同沼泽诸神的圆桌子,更美的真菌,就像蝴蝶或贝壳 植物峨螺 ,装饰着一根根的树桩;这里还有石竹和山茱萸,红色的桤果闪烁着光芒,如同精灵的眼睛;蜡蜂攀缘着大树,即使最坚硬的木头也被压出一道道的凹痕;野冬青的浆果真是美极了,让人心旷神怡,还有不少无名的野生果,光辉闪烁,使人垂涎,实在太美了,并不是普通的凡人可以品味的。
  我每次拜访的不是某一个学者,而是在附近罕见的树木,它们要么远远地生长在某个牧场中间,要么生长在森林和沼泽深处,要么在高山之巅挺拔。例如黑桦木,我们就有一些很好的标本,直径有两英尺,它的远亲黄桦木穿着宽大的金色长袍,像黑桦木那样发出阵阵幽香,还有山毛榉,树干匀称,遍布着漂亮的地衣,简直可以称为完美无缺。除了零散的一些树木,据我所知,附近只有这样一小片森林,树身已经很粗壮了,据说,它们还是被周围山毛榉果实所吸引的鸽子播的种子呢!砍树时,银色的果实光芒闪亮,真值得一看。还有椴树、鹅耳枥树,以及学名叫作celtis occidentalis的假榆树,这种树只有一棵是长得好的。还有一棵像桅杆一般笔直挺立的松树,一棵可以做木瓦的树,或者一棵很特别的铁杉,它们简直就像是一座座宝塔,挺立在森林的中央。我叫得出名字的树还有许多。在冬季和夏季,这些就是我朝圣的庙宇。
  有一次,我正好站在一道彩虹的拱桥上,彩虹横贯大气底层,为四周的草叶染上色彩,我简直眼花缭乱,似乎看见的都是五颜六色的水晶。这就是一条七彩虹光的湖啊!顿时,我如同一条海豚在彩虹的湖泊中徜徉。假如彩虹停留的时间再长一点,可能我的事业和生活,也都会染上这种颜色。我在铁路堤道上散步的时候,经常被自己影子四周的光轮所迷惑,以为自己也是一位上帝的选民。
  有一位客人对我说,他周围的那些爱尔兰人影子周围就没有光轮,有光轮的只是本地人。在他的回忆录中,贝文努特·切利尼描述过这样一件事情,当他被关在圣·安杰洛城堡时,曾经做过一个噩梦,或者说产生过一个恐怖的幻觉,从此以后,不管是清晨还是傍晚,不管是在意大利还是在巴黎,他的头影上都会有一道闪耀的光芒。当露珠在草上时,这点显示得特别明显,可能这就是我说的那种现象,在清晨观看的时候更明显,但是在别的时间内——甚至在月光下——也是可以看见的。尽管这种现象很普通,但是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而像切利尼那样喜欢幻想,容易激动的情况,甚至可以构成迷信的基础。此外,他还对我们说,他只告诉了少数的人。但是,知道自己有光轮的人,莫非就真的是杰出的人吗?

瓦尔登湖 第十八章(2)
有天下午,我穿过森林到美港去钓鱼,因为我的蔬菜已经不够吃了。我经过快乐草地——这个地方附属于贝克农场——它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一位诗人曾经写过一首诗,诗的开头是这样的:
  你的入口是一片美丽的耕田,
  田里的果树长满了苔藓,
  红色的小溪流淌着,
  麝香鼠在溪边快乐地奔跑,
  还有那灵动的鳟鱼,
  在水里游荡。
  到瓦尔登湖去之前,我曾经到这里居住。我“钓过”苹果,跨过小溪,把麝香鼠和鳟鱼吓得乱跑。下午一般都很漫长,可能发生很多事情,这天下午,我原来计划把大部分时间用于自然生活。但是出发的时候,时间已过去了一半,走到半路又下大雨了,我只好在松树下站了半个钟头,我把树枝挡在头上,又用手帕遮雨。最后,我索性站到齐腰的水中,在梭鱼草下放钓线,突然,乌云密布,雷声轰鸣,这时只有听它的安排了。我想上天真是太得意了,竟然用这种叉状闪电来打击我这个没有任何抵御能力的不幸的渔夫。于是我马上跑到最近的一个小屋去躲避,这座小屋离任何一条小路都有半英里距离,但是离小湖却很近,而且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
  人生茫茫到暮年,
  诗人在此建小屋,
  虽是一间小陋室,
  时刻都会倒塌掉。
  缪斯说出了这样的寓言。但是现在我看见屋里有一位爱尔兰人居住,他叫约翰·菲尔德,和他住在一起的还有妻子和几个孩子,孩子的脸又大又宽,已经是父亲工作的帮手,现在正在他父亲的身边,从沼泽地里跑回来躲避大雨,小的孩子还是婴儿,尖尖的脑袋,脸上全是皱纹,就像一个先知,他坐在父亲的膝盖上——好像坐在贵族的宫殿里。他从这个潮湿而饥饿的家中伸出头来,惊奇而仔细地端详这个生人——这是婴儿的特权,他不知道,他其实是这个贵族家庭的最后一代,代表的是世界的未来,是众人注目的中心,而不是约翰·菲尔德的贫困且饥饿的孩子。屋外是倾盆大雨,雷声轰鸣,我们一起坐在漏雨最少的屋顶下面。我过去曾经在这里坐过很多次,那时,运载这一家到美国的船还没有建造好。约翰·菲尔德是一个诚实、勤奋的人,但是很显然,他无法谋生。
  她的妻子勇敢地担负起在炉子上长年累月做饭的任务。她长着圆圆的脸,满是油腻,胸脯袒露着,但她还是梦想着有一天会过上幸福的生活,她手上总是抓着拖把,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小鸡也来躲雨了,似乎也是这个家庭的成员,在屋内放肆地走着,我觉得它们真的像人一样,即使烤好了,味道也会很糟糕。它们站在那里盯着我,好像想啄我的鞋。这时,主人对我描述了他的经历:他为附近的一位农民干活,工作的地点是沼泽地,工具就是一把铲子或者沼泽地里用的锄头,每天翻草地,1英亩可以得到10美元,再加上使用土地和肥料一年的权力。当时,他那有着宽脸但身材矮小的儿子高兴地和他一起干活,根本不知道他父亲的这笔交易有多划不来。我想借助我的经验帮助他,我告诉他,他是距离我最近的邻居,我好像是一个懒惰的家伙,但是我到这里来的目的是钓鱼,我和他一样,也是自己养活自己的人;我住的小屋干净又亮堂,而造价只不过是他租用一座破屋一年的租金;假如他愿意的话,只需要一两个月,他也可以为自己建造一座宫殿。我不喝茶、咖啡、牛奶,也不吃黄油和鲜肉,所以不用为此而辛苦干活,也不必吃很多,所以花在食物上的费用很少,但是,假如你想享受茶、咖啡、黄油、牛奶和牛肉,你就必须辛苦干活,去赚钱购买这些,假如你辛苦干活,你的食物也必须很多,这样才能补充身体的消耗——所以,享受就是消耗,甚至消耗还大于享受,因为他对现状不满足,所以把自己的生命全部消耗在这笔买卖中。 。。

瓦尔登湖 第十八章(3)
但是,他还以为自己到美国来是赚了便宜,因为在这里,每天都可以享受茶、咖啡和肉。但是,美国实际上是这样一个国家,在这个国家,你可以自由地选择一种生活方式,不用管什么享受与否;在这个国家,政府不会要求你必须支持奴隶制和战争,承担和这些有关系的别的额外费用。
  我特意地跟他这样谈话,似乎他是一名哲学家,或者说他希望成为一名哲学家。假如大地上一切的草地都没有开拓,假如这种状态是人类挽救自己而造成的,我会觉得很开心。一个人希望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文化,不一定要研究历史。但是,啊一个爱尔兰人的文化,竟然是安分地用开垦沼泽地的锄头去辛苦创业。我对他说,他在沼泽地里干活,就必需有耐穿的鞋子和衣服,而且它们很容易弄脏、磨损,但是我穿的是很便捷的鞋子和薄衣服,价钱还不到他的一半,可能他以为我的穿着像个绅士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但是,假如我愿意的话,我只要一两个小时就可以捕捉到很多鱼,作为我两天的食物,或者赚到我一个星期所需要的钱,我这样做并不用费很大的事,而只是一种消遣。假如他和家人接受这么简单的生活方式,他们一家就可以在夏天去摘黑果,以此作为消遣。约翰听了,叹了一口气,而他的妻子则叉着腰,死死盯着我,他俩仿佛在思索,他们是不是有足够的钱去这样生活,或者是不是有足够的能力把这笔钱数算出来。他们认为这是一种依靠航位来计算的航行,他们不清楚怎样到达港口,所以,我觉得他们还是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直面现实,尽管他们很努力,但是却缺乏技能,即使楔子再锋利,也无法劈开生活的柱子,征服生活。他们只想简单地应付生活,就像人们对付难办的事情。但是他们的条件很不好——约翰·菲尔德,啊!竟然不想用算术去生活,所以只有接受失败。
  “你钓鱼吗?”我问他。“是啊,我躺在湖边的时候总是钓鱼,我钓的鲈鱼很不错的。”“你的诱饵是什么?”“我先用鱼虫钓些银色小鱼,然后再用这些银色小鱼当诱饵去钓鲈鱼。”“你现在必须走了,约翰。”他的妻子说,脸上满是希望,但约翰没有回答。
  雨停了,东边的森林上有一道彩虹,这预示着一个美丽的傍晚,于是我站起来告辞。出了门,我又要了一杯水,想观察一下井底,结束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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