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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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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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有难,匹夫有责。”曾国藩使劲儿一捋胡须,“先好好地讲,讲不通就抓,不出银子不放人。这些人,平时满肚子的礼仪道德,真的到了关键之际,却是忘了一切,只想着自己。”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个主意。

    “征饷从大户身上打主意也只是一个方面,还要另辟条路。”曾国藩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看看褚汝航,“彭玉麟去了广州定购大炮,银两也还有空缺。战事一打起来,需要银子的地方就更多。你现在开始,一方面督训水勇,一方面在附近要路之上开始设立关卡,收取来往人等的厘金。陆路收卡捐,乡镇就收饷捐、房捐、铺捐,还有水路的船捐也要收。我们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利益在舍生忘死的拼命,他们也总要都尽份力气。”

    “怎么样,季高兄,”曾国藩把头转向一直悠闲地看着眼前一切的左宗棠,笑着问到,“我这也称的上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吧?”

    说真的,左宗棠还是真佩服曾国藩的这手。这个曾国藩,平素总以儒学、理学大师的气概教导别人,可是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不过,曾国藩的主意,在一定意义上讲,又真是个办法。

    左宗棠很清楚,由于大清承袭了明制,国家收入的三分之二均来自于地丁。而永不加赋的祖制,又使之失去了扩张性。此外虽有盐、茶、矿、关、酒、当、契、牙诸税,但除盐税外,其余税目征收额很小。这种落后的税收制度,使国家财政完全依赖于农业。本来产出就有限的土地,因官府种种名目的加增受到越来越多的榨取,种田的农民、甚至地主都无力承受。而利润颇丰的商业,却长期处于轻税甚至无税的状况。这种不合理的现象产生了两大严重后果:一是国家在商业中的获利甚微,为保证其财政收入,一直采取重农轻商的政策,传统的农本主义的经济思想一直占主导地位,商业得不到国家扶植反备受打击。二是获利的商人成为各级官吏搜刮的对象,各种陋规和摊派多取自于商人,一些商人也结交官府,谋取超经济的优势。官商勾结,又直接导致了吏治的腐败。

    如今曾国藩采取压榨商人,弥补军费空缺,的确是一个创举。如果厘金抽的合理,倒也自不必说。可是他太明白这个朝廷的陋习了。再好的事情只要经过歪嘴儿的和尚把这经一念上,那就成了灾祸。早晚是个杀鸡取卵的主意。

    左宗棠没有心情谈论及以后,他也管不到那一层。他听曾国藩向自己发问,也就呵呵一笑,“涤生兄就是大手笔,想的总能是那么多。”

    “不敢当,能得到季高兄的称赞,我是万分荣幸啊!”曾国藩捻着胡须,得意地笑了。



………【第九十四章】………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你过分得意的时候,那不得意的事情马上跟着就到。前军刚刚整队出了营地没多久,湘潭已经被太平军占了的探报就到了。这一下,不但是曾国藩,连左宗棠也是吃惊非小,才离开长沙一天啊,情况就会变的如此恶化。

    得到这个消息的曾国藩呆呆地怔了许久没有说话。这一刹那,他甚至都有了一种灰心的念头了。

    “涤生兄,是不是再考虑个周全的策略啊?”陪着来一起来给塔齐布等人送行的左宗棠,看看身边儿的曾国藩。

    眺望着已经渐渐消失在远处滚滚烟尘中的军马,曾国藩咬了咬牙,“箭在弦上不能不发,机会是在拼杀中得来的!”

    左宗棠点了点头,心中一阵的慨叹,“唉,眼下这个世道,这些把宝押在朝廷一方的人,其实都是想着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里,如何为自己博取些向上爬的资本,至于什么汉啊满的,谁还去想它。就是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先不要说造反的人总是被人所低看,用各种肮脏的字眼儿覆盖在造反者的身上。即便造反者提出多么美妙的主张,做的如何完美,所谓士大夫们同样会鸡蛋里挑出骨头来。因为他们必须首先要维护自身的既得利益,没有了朝廷,他们一个个就连条丧家狗都不如。”

    “走吧,季高兄,”曾国藩拉了拉沉思中的左宗棠,“回去咱们也准备准备,马上拔营了。”

    “喔!”左宗棠答应着,机械地挪动着脚步。长沙回不得了,跟着曾国藩也只能是英雄一去兮不复还。刚才看着塔齐布、曾国荃出征时的骄横样,让他连点儿悲壮的感觉都找不到,心头反倒有一种轻蔑。真是初生的牛犊子,根本就不知道老虎的厉害。可是说别人归说别人,轮到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做些什么呢?

    要说曾国藩犯愁,左宗棠同样更愁。

    石达开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东路胡以晃、曾天养在江西打的顺手。庐州的赖汉英部也开始在捻子的配合下出击皖北,直接牵动了扬州外围琦善的江北大营,减轻着扬州守备的压力。而自己的西路大军拿下岳州后,水旱两路齐头并进,下湘阴,占领靖港,取得了进攻长沙的桥头堡。

    他命令韦俊部前出至长沙北门五、六里处,开始刨构筑营垒。由于战前准备得当,随军前来了上万的百姓,协助天军运送物资。此时,也都加入了筑垒的行列。这也就是左宗棠所说的,五六万民夫挖壕的惊人场面。

    随着坚固的营垒构成,在抬枪、鸟铳等各式枪械,还有弓箭手、大炮的掩护之下,天军的士兵开始并排刨挖着几十条沟壕,呈蛇行向着北门一点点地蚕食。长沙城北顿时锹镐翻飞,烟尘四起。

    石达开还是第一次运用上这种战法。眼看着城里清妖急得火上了房,想出来阻止出不来,架炮轰无济于事,拿自己的将士们完全无可奈何的样子,石达开真是开心极了。再想想刚刚从天京赶运来的那一百多的炮架子,军中的大炮只要朝上面一坐,不仅上下左右活动自如,一改过去那单一的射击方位,而且由于炮架子下面安置了轮子,套上驮马可以随意移动,大大加强了天军炮队的机动能力。当然,还有新配置给大炮的炮弹,据押运弹药前来的炮手训导讲,这都是新营军械所造出的新式开花弹,威力远远比以前大许多。不过,威力到底大多少他目前是看不上了,因为这些火炮都已经伴随石祥桢的大军经宁乡取湘潭去了。

    从林海丰当初对他的讲述中,他知道,除了天朝自身的原因外,湖南的曾国藩才是直接导致天朝最终覆灭的刽子手。因此,在有关占据武昌后,是继续向上游发展,完全切断清妖南北联系,还是先下湖南的战略上,他和林海丰达成了一致。那就是先全力下湖南,目的只有一个,趁曾国藩的湘军羽翼未丰,一举把他们扼杀在摇篮里。同时,由于近来一直所遇的清妖悍将,如罗泽南、李续宾兄弟等人多出自湘乡,这就给了石达开此次南下的另外一个意图,进湘乡,就像在给长沙军民的告示中所说的那样,立这几个汉奸的铁跪像,给全天下的汉人一个警示!所以,他才大张旗鼓地不紧不慢地做着攻克长沙的前期准备,等待着湘军的北援。

    石祥桢率南下天军的主力近两万人马,在宁乡先打破部分团练的堵截,留下杨宜清带领小部人马清剿残余,大军则风驰电掣地直扑湘潭。湘潭守军没有料到天军来的如此迅速。原本不多的防御人马,在连战连捷,士气高昂的天军强攻下,几乎没有多少还手的力量,仅不到半天时间,湘潭告破。

    在湘潭,石祥桢修补城垣,安抚百姓,又摆出天军一贯的坚守城池,待敌来攻的架势。趁夜色,他却命杨辅清的两军人马六千余人,悄悄离开湘潭,直趋湘乡,湘军的老巢。

    晚饭后,石祥桢开始巡查各门。其实,他虽然也有些文墨,却正像天军里人们常用猛张飞来形容他一样,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悍勇之人。他不喜欢什么巡城、督促官兵之类的“婆婆妈妈的小事儿”,若不是翼王三番五次地训诫,若不是生怕有一天像翼王吓唬的那样,他的部队将不会被改编成红军,装备更优异的武器。往常这类事情都是由副将来代他做的。

    现在,他一路策马走着,还在一路上和身边儿的林绍璋不停地抱怨着。抱怨那个张国梁死的太早了,他原本憋着劲想和他单独一刀一枪地较量较量。这个混蛋不是自称悍勇无比吗?老子就是喜欢亲手杀这种人。

    林绍璋听着主将的抱怨,忍不住的笑,“唉,要是非等您回去收拾了这个叛贼,那天京还止不定受多大的祸害呢。以卑职看,这叛贼死的越早越好。”

    石祥桢“呸”了一口,“老子倒不是抱怨别的,就是当初没想到离开天京那么仓促。你不知道,老子已经约了那个狗贼单独在城外厮杀,谁想他还没回信儿,东王就派我出京援助西征了。没准儿那狗贼临死前还嘲笑老子是躲了呢。”

    “哈哈,那会啊,”林绍璋笑着,“这叛贼是被炮火轰死的,估计死的时候啥也没想起来。真要能想起来,他还巴不得和将军单独厮杀呢,死也比葬身炮火下荣耀些。”

    石祥桢扭脸看看他,得意地笑了,“听说那个曾国荃也是个善吹的人,狂妄的不得了。你说要是本将军约他一战,如何啊?”

    “这样可使不得。”林绍璋连连摇着头,“殿下说了,打仗不能只呈一时的匹夫之勇,尤其是做将帅的,更不可意气用事。一旦有个一差二错,可不是件小事。攻岳州的时候,咱们的战术就欠思考,现在想想,还有些愧对死难的兄弟们。幸亏用的不是如今刚刚新换的这种炮子,要是这种一打一大片的炮子,那就全完了。”

    “我就看不上你们这种说法。”石祥桢耍弄着手中的马鞭子,哼了一声,“你们只看见了我们自己的炮误伤了部分弟兄,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不这样,弟兄们死伤的也许会更多。率先爬城的都是老子事先选好的敢死队,人人都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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