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归元-扶摇皇后(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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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归元-扶摇皇后(出版)-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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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扶摇心中一沉,我命休矣!
    眼前突然黑影一转,旋风般一晃,一双钢铁般的手一把抓住她的肩头将她往后一带,落入一处实地,孟扶摇下意识的一刀捅过去,对方沉声道,“是我!”
    战北野的声音。
    孟扶摇心中气一松,险些又掉下去,身子被战北野一拎,大喝,“小心!”
    赶紧抓住他,孟扶摇什么都没看清楚就大叫,“你去了哪里?”
    “我一直就在这里。”战北野手中长剑挥舞,剑光如电纵横,答,“遇见和你一样的事。”
    孟扶摇这才看见自己现在身处一间墓室墙角,战北野护在她身前,纪羽和剩下的几个骑兵也在,这里也是穹顶壁画,遍地碎裂陶罐,呼啸着的黑色怪物,乍一看还是刚才自己那间墓室,但仔细看却发觉陪葬品少些,四角也没有陶俑。
    她想了想,道,“墙壁是翻板的,或者是移动的?”
    “嗯,”战北野一刀捅死一个冲上来的黑色怪物,“我们一进墓室就被隔开了,这阵浓雾是障眼法,那段时间内墙壁作了移动,这大概是三间墓室,一间主墓室两间耳室,你刚才那间是耳室。”
    孟扶摇刀光无声自一个怪物喉上抹过,带出一抹鲜血,问,“怎么知道这是主墓室。”
    战北野头一摆,“你看。”
    水池后,隐着一扇小门,门上也有绘画,那风格却迥异一直以来少数民族风格颇浓的笔法,用笔干净简练,色彩素淡,画的是一艘船,船上有一个淡青衣衫的汉人男子,正凭栏临风,负手遥望海天一色,寥寥几笔,画中的阔大、疏朗、还有一种烟气般氤氲的神人之姿,尽皆壁上。
    孟扶摇看着那画,顿时想起自己先前过墓道时觉得哪里不对,原来就是这个,当时壁画的最下角,就画着这副图,因为风格截然不同,自己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不对劲,如今看来,那就是墓主人了。
    可这人看上去明明是汉人,大鲧族供奉祖先的墓葬,怎么会葬的是一个汉人?
    此时也来不及细想,孟扶摇道,“路在那里是不是?怎么过去?”
    “大鲧族墓葬据说墓下有墓,空山深处,万骨存留,所以这墓室下面应该还有通道,只是不知道是水道还是旱道。”战北野皱眉看着地面,道,“这些东西太多,而且最关键的是,阵法要被发动了。”
    孟扶摇这才发觉,随着那黑色怪物被杀的越来越多,它们的血渐渐流过地面,一点一点注满那点下陷的坑,坑每满一个,便顺着画好的浅沟流向下一个,眼看着那些坑,已经满了大半。
    “好狠的杀着……”孟扶摇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存心要让进入者陷入两难境地吗?不杀这些东西活不了,杀了不可能不流血,流血便会引动阵法,竟然是一个死局。
    烧死也许可以,可是火折子已经先一步被蝙蝠叼走,剩下的连路都不够照,更不要说烧成大火。
    雷弹众人不敢用,在这里发雷弹,难保哪里不会塌,或是引发阵法。
    这墓室的主人,始终在做着两手安排——既给本族中人留下了活命过关的渠道,也给外来侵入者留下了一重又一重的关卡。
    能进这墓的盗墓贼,熟知典故,不会喝那一看就很危险的酒,但是假如有人傻大胆或是出了什么别的意外,这酒被喝了,进入到了这里,那么还有最后的血灌阵法。
    孟扶摇苦笑着,道,“假如我们都是中原一点红就好了。一剑封喉,血只流一滴。”
    “没用。”战北野下手依旧毫不犹豫,“这东西就像个血囊,刺破哪里都是一大蓬血,存心拿来给我们刺的。”
    “为什么这里没黑雾?”孟扶摇突然发现了一处异常,“这东西所在之处,不是一直有雾的吗?”
    “纪羽把那剩下的玳瑁磨碎,洒在了这间密室里。”战北野道,“他那玳瑁不是普通玳瑁,扶风鄂海罗刹岛深处得来的宝贝,珍贵无伦,辟邪的效用十分了得,如今可惜了。”
    “我赔。”孟扶摇立即答,“赶明儿我叫姚迅下海去找。”
    战北野没有回答,一剑杀掉两个怪物,眼见那血即将灌满地面凹坑,那些乌光闪动的血液似有生命般微微跃动,突然道,“扶摇,等下我抱着你试着越过那阵法,这样快点……”
    “想都别想。”孟扶摇打断他,“你当我是猪么?那阵法要是能跳过去早就跳了,你想抱着我过去,只是想用自己的后背做挡箭牌而已,要我靠你的牺牲去活命?你算了吧。”
    战北野皱眉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多疑?”
    孟扶摇冷笑,正要驳斥他,忽听身后一声低嗥。
    与此同时那几个黑风骑兵已经大叫起来。
    孟扶摇和战北野齐齐转头——黑风骑兵从来就不会一惊一乍,发生了什么?
    这一眼看过去,两人都呆了呆。
    几个骑兵正中,纪羽身边,一个骑兵突然缩起了身子,十分痛苦的低嗥起来,他的身子渐渐缩成一团,头和脚碰在了一起还在继续缩,满头头发大把掉落,身上的衣服一点点裂开,黑色布片瑚蝶般飘舞,随即,那些裸露出的肌肤,也一点一点裂了开来,绽出鲜艳的血肉之色。
    他的四肢渐渐收缩,缩成细弱的爪子样的东西,四肢慢慢苍白,血液都似乎在涌向腹部,腹部变得赤红,一张脸慢慢变形,血液一点点渗出来,鲜红转瞬又化为黑色,一块块的凝结。
    飘摇的火光照着他的脸,五官扭曲,狰狞如壁画上走下来的凶神,他身侧一个举着火折子的骑兵近距离看见这样的脸,被惊得手腕一颤,火折子险些落地,被战北野一伸手捞住。
    孟扶摇心底发寒的看着那个还在不断痛苦抽搐收缩的骑兵,看着他团成一团的身体,细弱的四肢,目光再呆滞的转向下方那群黑色外皮红色腹部的怪物……难道,难道……
    “老德,老德!”纪羽用仅剩的那只手欲待去拉那骑兵,“老德!”
    “别碰他!”发话的是战北野,这一刻他的脸也痛苦的扭曲了,看起来和那骑兵竟然有几分相像,“他中毒了!”
    中毒了……
    孟扶摇盯着那骑兵,突然认出他是那个先前拒绝喝酒的那个。
    因为对过往劣迹的悔改,对死去妻子的誓言,他最终没有喝那酒,所以这群人中,只有他在踏进这间墓室后中毒。
    她心底泛起丝丝的冷意,这是命运的安排吗?这是轮回的惩罚吗?对一个真心赎罪的人,却又何其冷酷!
    众人惊呆在那里,看着那骑兵痛苦挣扎,看着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渐渐变成底下那群怪物的样子。
    那些怪物……是人。
    眼见着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即将沦为那些怪物的一员,无可挣扎的成为这诡异阴森墓室里永久的灵魂体,一路坚毅行来不露怯色的黑风骑兵们终于经受不了这般的心理折磨,一个汉子突然转身,重重扑在墙壁上。
    半晌,他深埋的胳臂里,传出呜呜的哭泣声。
    那样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墓室里,苍凉、心酸、悲愤、充满对悲惨命运的愤恨和无能为力的无奈。
    火光闪动,照见前方壁画上,高船上神情潇洒的男子,依旧仰首长天,目光深远,不为所动的向着那个永远的方向乘风破浪。
    纪羽痴痴的看着那已经完全变形的骑兵,喃喃道,“我该逼他喝的……”
    他话音未落,那死命挣扎的骑兵,突然一声厉嚎,一个翻滚,跃入了怪物群。
    众人呆住。
    都是一样的乌黑一团,一样的细弱四肢,一样的血红肚腹——当他混入怪物群,他们再认不出自己的战友。
    这要他们如何再出手?
    每一刀都有可能捅入一路艰辛相伴走来的战友的肚腹!
    那些怪物却开始欢呼起来。
    它们似乎对自己的队伍里多出一个“人”十分欣喜,竟然齐齐停住了手,围住了它。
    这些久困在山腹地底的“人”,似乎十分希望看见一些新鲜的东西,并为之兴奋舞蹈。
    那个骑兵落入怪物群,向前滚了滚,滚到另一边的墙壁边,他已经缩成了一团,怀里却始终紧紧揣着个东西,乌黑的,圆的。
    他开始撞那墙壁,却因为肢体变形残酷的疼痛撞不动,那些新“同伴”却都欢欣鼓舞的奔过来,陪他一起撞。
    众人一时都不明白他要做什么,都僵立原地怔怔看着他,随即便听轰隆一声,墙壁翻转了,另一面耳室一闪出现,那些怪物下意识的涌了进去。
    那个骑兵最后进去,墙壁合拢的最后一霎,他在怪物群的拥卫下回首,那已经不像人的脸上,唯有眼珠还留有一点活人的气息,那眼眸里光芒一闪,留恋、诀别、寂寞、凄凉……和决心。
    然后,墙壁合上,他不见了。
    众人痴痴的看着,想着他那最后一刻的眼神,想着他,一个英武高壮的汉子,一个一顿能吃三斤肉,一刀也能砍三颗头,作战最勇猛的伟男儿,从此就这么和往日横扫葛雅的黑风骑兵永久告别,和自己正常人的身份告别,和所有的伙伴朋友亲人告别,和地面上的阳光鲜花空气流水告别,缩成这非人的一团,和这群谁见谁厌谁见谁杀的猥琐怪物沦为一体,在这阴暗的、污浊的,永不见天日永不能超生的墓室地底,永远的活下去。
    就这样……活下去?
    那……太残忍。
    每个人都僵立如死,每个人都在心中掠过一个念头:“不如死去……”
    “轰!”
    一声低沉的爆炸声传来,墓室晃了晃,所有人也晃了晃。
    每个人的脸色刹那间白如雪,战北野缓缓闭上了眼睛。
    “咔嚓”一声,极细微的声响,孟扶摇霍然回首,大呼,“不好!”
    地上那些浅坑,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满了,就在他们为身边同伴的变化心惊失色的时刻,他们都沉浸在失去同伴的哀痛之中,忘记了他的血也是血,也曾大量流出,流向地面的浅坑。
    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一群,却在潜意识里拒绝想起,他们的同伴,那一刻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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