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那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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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那么凉-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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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配过许多眼镜,足有十几副。但我最喜欢的是我的粉红眼镜,别人亦说我戴这眼镜有别样的风情,所以,我几乎只肯戴这一副眼镜,满大街的人,戴粉红眼镜的只有我一个人,我有时穿白衣,就更扎眼,我要的就是扎眼,虽然自恋,但并不觉得自欺欺人,倒有一种风日洒然的好。
  有一次去北京天上人间唱歌,朋友说这是北京最奢侈的娱乐场所,我看到一个粉红女郎,比陈好还要万人迷,她身材极性感,那粉红又艳惊四座,男人们女人们的眼光全被她吸引了去,她也不避嫌,尽情地招摇,我并不讨厌,因为,如果女人有资本,招摇一些也无妨,比如章子怡,就是我心中的粉红女郎,无限地招摇,很多人看她不起,因了她的放肆性格,不内敛,不温厚。我却原谅并且理解,因为,她有这个资本。
  还有一种大粉花,唤荼蘼。
  荼蘼色香俱美,《红楼梦》中有这样的联语:“吟成豆蔻诗犹艳,睡足荼蘼梦亦香。”我每看到这句,都觉得天地间有一种风物格致的风情,梦都是香的,那是怎样的粉呢?
  荼蘼藤蔓若以高架引之,便可成“风动天宠出莓墙”的绝妙景致了。这样的景致像是恋爱到了尽头,再往下,就是败了的痕迹,粉,其实比红更忧伤,因为有欲拒还迎、欲说还休的味道。
  开到荼蘼花事了。亦舒有小说,开到荼蘼,我分外喜欢,爱情也一样,荼蘼到最后,就是你,就是没完没了,尽情地开,尽情地要。“尘烟过,知多少?”多么绝望与颓废的荼蘼花!荼蘼的花语也好,末路之美,这粉,好像又有了绝望与悲伤。
  粉的诱惑来自于本身。它天性的*,却又招人,只能轻薄地对待它,粉是妖艳女子,格外引人,但人缘一定不好。好多画家不敢用粉,因为粉是贱的薄的。但亦有用粉用得好的,那些水粉画,有*嫩的花,但到底显得轻浅,不及油画的凝重与哲学,我一向不喜欢工笔画,因为太过细致,这样的人生,一定是带着一层纱的,过分的美,反而显得不真实。即使那里面的粉,也是艳粉,透着轻浮。 。 想看书来

色彩篇(2)
记得看过一部片子,印象最深的是女人的手,染了粉红的指甲,那叫个艳啊。那女子的手细而长,无限的长,又瘦,骨头那样性感,那指甲,分外惊心。是一部*片,她的手不停抚摸着男人,看得让人脸热心跳。
  我不是为爱情脸热,是为那粉红指甲。
  我才知道,我一直渴望粉红,就像渴望堕落。那是一种致命的诱惑,粉,本性难移,说出来就让我心猿意马,但心猿意马又这样无比的正确,我怦怦地心跳,原来是,原来是我是这样一种人!看似冷静凛冽,内心里如此*,就像我贪恋着粉,如同杜拉斯说:“下一辈子,如果我不当作家,我就当*。”
  这句话掷地有声,金石裂帛。当夜,我梦到一片花海,净是粉,粉艳艳一片,我还嫌不够,还嫌不够!
  黑,墨的魂
  我曾经不喜欢黑。觉得有莫名其妙的压抑。有时写无聊的个人爱好,填写最讨厌的颜色,我一直锲而不舍地写着:黑。
  黑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沉闷,只要想象在一间黑屋子待着,别说待着,一想就要发疯。
  记得小时候看京剧《玉堂春》,犯妇苏三穿着罪服,黑红相间,我觉得有恐怖的美。更害怕黑。
  电影里黑社会一出场,无一例外是黑西服黑镜,气势上先吓住了人,所以,有好多年,我迷醉于白色,对黑,拒绝得完全而彻底。
  黑有鬼魅之态。我记得去过子牙河的河堤,夜色如墨,我在月夜中走着,想象一个鬼魂,如果是年少的女子,穿着黑衣,哪里是在吓我,她是在寻爱,遇见风,与风走;遇见水,跟水流;遇见我,笑我痴吧。
  她一定穿着黑衣,有惨白的脸,这样一想,有聊斋意味。我喜欢带鬼气的东西,并不觉得怕,只觉得无限的神秘。黑的夜,再往更黑里走,哪怕一个人,哪怕,孤单到想落泪。
  后来去中国美术馆看过李老十的画展,他那时已经死了,喝多了酒,然后从一个五星级酒店的顶楼跳了下来,留下一大批画里的残荷。
  他画的残荷我真喜欢。我真喜欢。
  用墨之黑,用墨之狠,用墨之凉,让人无端悲起来。
  中国美术馆,三楼,对面的墙上,劈面而来恐怖的一片黑,到处是残荷,伸展、扭曲、凋零、哭泣的荷,哭泣的黑。
  我瞬间爱上这悲壮的黑。
  无以诉说,不黑如何?只能是这颜色,只能是黑!
  名字也让人心折心酸——《十万残荷》,扑面而来,砸向我,顿失颜色,十万残荷,残荷十万?这是怎样凋零的心,必须的黑、必须的墨、必须的忧伤,没有留白,不给自己留下余地,一意孤行,孤单至死。谁可相依?
  确定吗?不确定吗?黑给了你一刀,让你一下子疼到谷底。
  所有的挣扎,在黑里有了交代,有了说明。
  如果明媚,就是轻浮的;如果温润,就是浅的,只有黑,才这样痛,痛到紧紧地握了手,青残了,瓣毁了,只下一茎瘦瘦的荷骨,她们残了,残到黑。
  黑,原来可以这样触目惊心。
  再后来,我看到一个黑衣女子。
  她穿黑色透明丝袜,一件黑色蕾丝衬衣,一条黑色短裤,这些黑还不够,好像还不够*,外面罩一件到膝盖的黑色风衣,纯毛的料子,软软地飞起来,她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眼睛全直了。
  总以为白或者红才是那最最扎眼的颜色,不不,那黑才镇得住全场的艳,何况,她真是美,美到惊魂。
  特别是那件飞起衣角的黑风衣,让我着了迷。它如此风情,如此黑得像传说,我开始满大街找这种素黑,终于,我在安瑞井专卖店看到。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色彩篇(3)
2600,不打折。
  我一丝犹豫都没有,买了一件黑色的风衣,这是第一次,我为自己买黑色。
  当晚,我穿上它去和朋友喝茶,当我进去,满屋的人抬起头来,她们从来没有看我穿过黑色,何况,我素黑到没有任何颜色了。
  她们说,好像是一朵*的北地胭脂。
  我终于明白,你开始一直拒绝一直讨厌的,甚至一直觉得不适合自己的东西,也许恰恰是最适合你的。
  黑的神秘和高贵,也许真的不适合那惆怅而青涩的少年,那时,我们还一身稚气,或许也不适合二十多岁的女子,那时,我们身上有烟火和俗骨,但,当岁月沉炼,当秋意闹到柿熟了,当酒喝到半酣,当人已经褪去那薄薄的青和涩,也许,黑是最最适合的颜色。
  这种素而神秘,多适合当三四十岁的人的道具,所以,我理解了那些明星,在隆重场合一定要一黑到底,穿别的颜色,永远有风险,而黑,给了人最稳妥,也最神秘的隆重。
  而最黑的夜里,如果掌灯看心上人,那黑夜里的人,都会有异样的温暖,给他研了墨,看他一身长衫,写字画画读诗书,即使最黑的夜,亦有最明媚的心,何况,喜欢他颈间一颗黑黑的痣,他说过,那是你前世的泪呢,滴在那里,不肯下来,就这样,一生相随。
  明亮亮的黄呀
  黄色总让我想起阿尔来,想起温森特·凡·高。亦有人研究过,说凡·高是色盲,这明亮亮的黄色在他眼里本是平常的黯淡,他自己也许并不觉得太扎眼,那明晃晃,只是我们的感觉。阿尔的太阳,以及向日葵。
  我还记得有个叫谢俊娜的女画家,也是愿意用这种黄,土黄,带着异域的神秘,我喜欢她画的那些花和植物,莫名其妙的好。去中国美术馆旁边的小书店,一眼就看中她的画册,喜欢得不行,其实只因为这个赭黄赭黄的颜色用得好。
  故宫的琉璃瓦是黄的,有贵重和庄严肃穆,再加上皇上总是一身黄袍出现,黄就远离了人间,好像是天上的颜色,从前的百姓是不许穿黄的,那是皇家御用的颜色,与烟火有隔阂感。
  倒是《幸福的黄手帕》心酸得让人流眼泪。高仓健早期作品,一段完美得近乎忧伤的爱情,男人坐牢去了,出来时不知女人是否还在等待他,于是写信给女人,“如果你还要我,请在窗前挂一块黄手帕。”男人往小镇走着,心里充满了不确定和忐忑,当他一抬头,呆住了。女人的窗前,挂着一串黄手帕!那黄是那样招摇那样的飘逸那样的爱情,一瞬间,我的眼里充满了眼泪!
  那是记忆中幸福的黄。
  黄衣服不好看,发贱发怯。我记得有一年街上流行穿黄裙子,看着像一群群黄马蜂,太多了,不让人心动,反让人心烦。
  胡兰成在《今生今世》里写第一次去看张爱玲,张爱玲穿宝蓝绸袄裤,戴了嫩黄边框眼镜,越显得脸儿像月亮。这嫩黄边框眼镜实在是时尚,那是四十年代啊,人们全戴那种圆圆的黑边眼镜啊,连在剑桥读过书的徐志摩都那么老土,即使今日,有多少人戴嫩黄边框眼镜?我前些日配了一副,戴上后也发怯,不好看。并不是谁都能戴这嫩黄边的眼镜的。《她从海上来》是刘若英演的,戴上这嫩黄边框眼镜根本不是这个味道,一是身高不够,二是气质略差,总之,不是张爱玲的那嫩黄边框眼镜,也不是张爱玲那滚着大黄边的蓝袍子。

色彩篇(4)
谁演也不行。张爱玲独一无二,除了张爱玲再生。
  有一次去江南,看到黄黄的油纸,喜欢得不行,也想起胡兰成落难温州送张爱玲回上海,张爱玲拿着胡送她的黄黄的油纸说,伞。胡马上说,布伞。她举着,在船边涕泪良久,我的眼睛也湿了,伞下的她,一片黯然。
  我亦买了这样的油伞,只为情调。想必是涂了桐油的,日子久了,旧出一片黄来。
  黄色亮时年轻,老了就好看了。老黄有光阴,旧信旧纸旧照片,都有老黄,我翻着九十年代和旧人通信,不仅有湿湿的苔藓味道,还有黄黄的痕迹,还有那些黑白照片,也一寸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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