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萱-别离歌(出书版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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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萱-别离歌(出书版完结)-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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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得简单平静,桑离却在一瞬间红了眼圈。
  心脏再度隐隐疼起来,隐隐地会想:从此时此刻开始,自己身边,除了沈捷,就只有一个顾小影了。
  不过,一个多月后,向宁终于还是堵到了桑离。
  后来许多次,桑离都会想起那一天,瑟瑟秋风里,艺术学院琴房楼外的梧桐落了满地的叶子,那个清瘦的身影,站在一层层厚厚的叶子上,面容哀伤地盯着她看。
  她站在楼门口,不知用了多久才让自己从最初的惊愕与刺痛中挣脱出来,然后带着一颗已经裹了厚厚盔甲的心,一步步走向他。
  仍旧是那个好看的人啊,在经历了社会风霜的洗礼之后,越发稳健成熟。
  过很久,才听见他说:“桑离,要躲我就彻底点,这么容易被找到,算什么?”
  再听见他的声音的刹那,她险些控制不住那些在心底澎湃的泪水。
  可是,还是要忍住,要面色冷冷,要言语淡然,要比不在意更加不在意。
  现实生活中的舞台上,她仍然要做个尽职尽责的演员。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答他:“是分手,又不是失踪,犯得着退学吗?”
  向宁心底里一股火冒上来,伸手狠狠捏住桑离德肩膀,咬牙切齿:“桑离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在做什么?”
  桑离抬头,表情迷惘:“做什么?不是说了要分手吗?”
  向宁气得头都疼:“你说分手就分手,谁答应了?”
  桑离看向宁一眼,还是面无表情:“哥,谈恋爱是双方的事,如果一方想分手,就算另一方不愿意,又能怎样呢?”
  向宁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桑离,谈恋爱也不是儿戏,咱们认识八年了,正式在一起也有两年整,现在又……”
  他喘口气,压住心底那些火气:“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能说分手就分手吗?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
  桑离突然笑出来:“哥,你真的很善良,我都没想让你负责任,你干嘛自己往身上揽?”
  秋风里,她笑得那么诡异、那么妖娆:“哥,你放心,‘毓婷’很好用的。”
  那一刻,桑离知道自己真的是疯了,因为她居然会用那么狠毒的话去挑战一个男人的自尊,她居然可以用最不在乎的语气说:“我现在的男朋友不在乎这些的,你放心。”
  一瞬间,向宁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桑离,是那个他印象中的桑离吗?
  是那个让他等了那么多年才等到身边,之后再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手里都不舍得碰的桑离吗?
  他再也忍不住,下一秒,他抬起手“啪”的一巴掌打在桑离脸上!
  那一瞬间,桑离愣住了。
  向宁的右手也有些微微的颤抖,他红着眼看向桑离,声音都有些变调:“桑离,就算我不是你男朋友,只是你的一个哥哥,这一巴掌也省不下了。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打女人,你给我记住,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如果你真的决定就这么走下去,我们谁都不拦你。但是你得知道,到你想回头的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还在原地等你。”
  说完这些话,他真的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秋风里,他的背影那么落寞、那么凄凉。
  那样的向宁,她从来没有见过!
  泪水终于在那一刻呼啸而出!
  正是吃晚饭的时间,男男女女从她身边走过,时不时有人指指点点,身后还站着一排看热闹的人……可是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是任泪水一路滑落,坠到地面上,滚到梧桐叶子下,再也看不见。
  那一刻,世界对她来说,顷刻间便塌陷。
  那天,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走到学校的花圃的。
  还是那些大大的花盆,还是那些铺天盖地的双瓣茉莉,还是那样晴朗的夜晚,秋天的夜空群星璀璨,可是,眼前的那个人,却不在了。
  也是那天,夜风中,她终于缓缓蹲下身,环抱住自己的肩膀,嚎啕大哭。

  B…2

  然而,痛楚的时间比她预想中要短很多。因为不能否认,沈捷的确是个懂得怎样讨女孩子欢心的男人——他比她多的那十二岁,使他懂得怎样的距离算作恰如其分。
  他在她最痛苦的日子里带她去上海学专业,去北京听音乐会,甚至利用“学专业”的借口替她请假,然后带她去了纽约。
  那是个繁华到远远超出她想象的城市:高楼、人群、完全陌生的语言……在那里,她忽然发现自己是如此渺小的一粒灰尘,她不是不害怕的。于是,便小心翼翼地随他走在这庞大而喧嚣的城市里,眉宇间始终有隐约的忐忑。
  直到走进朱丽亚音乐学院,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音乐声、歌声,她内心深处那些忠实的音乐细胞被迅速唤起,她一下子就卸去了那些恐惧与慌张,转而用惊喜的目光注视周围的一切。
  她没有掩饰,因为她知道自己完全无法掩饰眼睛里的那些羡慕、向往、期待。
  她欣喜而激动地甩开沈捷的手,快步走在那充满着神圣感的走廊上。透过黑色门上那扇小小的玻璃窗,她能看见宽敞的琴房里,斯坦威三角钢琴边那一个又一个正在用灵魂演唱的年轻男女……那一瞬间,桑离突然觉得热泪盈眶!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虔诚,是即便踩着朱丽亚教学楼里普通的红地毯、坐在普通的深灰色沙发上时,都仍能感受到的神圣与不可侵犯!
  她知道,自己完全着了魔!
  她用那样幸福的目光看着沈捷,那目光真挚简单,沈捷险些看呆了。
  晚上,沈捷再接再厉,带她去大都会歌剧院看演出。恢宏澎湃的交响乐中,桑离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悄悄地沸腾!
  三天,并不长的时间里,桑离觉得自己的一生从来都没有像这三天这样充实而幸福。
  这样的时刻,显而易见,所有的悲伤都要让路。
  其实,也正是这次纽约之行,奠定了桑离更加远大的目标:她要唱歌,唱到最好,不仅要在中国最好的舞台上唱歌,总有一天要走出去,站在西方歌剧的家乡,唱歌。
  所以,桑离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速度迅速痊愈着,失恋的痛苦在这样的斗志昂扬面前几乎溃不成军。那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感情,然而桑离偏就不是常人——当音乐的种子深深埋于她的血脉中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她本来就是为音乐而生,甚至,只为音乐而生!
  那是一种对艺术本身的狂热!
  或许我们可以说,那时候的桑离,眼里只有艺术,再无其他。
  段芮打电话来的时候桑离正在准备参加全国比赛的曲目,是歌剧《伐丽》的选段《再见,我将去远方》,歌词不知怎的总觉得含着些暗指——再见,我将去远方,像清脆铃声消逝再无回响,奔向那皑皑的雪峰,金光缭绕的地方,他们将带来希望……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桑离恰好唱到那句“去到遥远的地方,我将永远不再回来”,猛地怔住一下,才低头去旁边的包里翻手机。
  一种很莫名的情绪在那瞬间膨胀起来,歌曲中的那些情绪让她有些难以言说的怅惘。及至拿出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的“段芮”两个字,桑离才微微笑起来。
  彼时,段芮已经考取中央音乐学院研究生,打电话来也不过是听说了小师妹要去参加比赛的消息,兴致勃勃来说点鼓励的话。
  说啊说的难免不绕到沈捷身上,段芮像不经意地问:“你真和沈捷在一起了?”
  桑离“嗯”一声,问她:“你也要给我上课?”
  段芮笑了:“我干嘛要给你上课啊,这年头谁跟谁在一起不是你情我愿?谁管得着别人的事。”
  她在电话那边轻笑:“再说谁不势利?记得上次那个演出吗,就赞助单位的那个老总,色迷迷的,算个什么玩意儿啊!可咱学校有些人还不是对人家毕恭毕敬?就说咱们自己,谁不知道校部机关的那个谢雅琴半点文化都没有,素质差得要死,可人家是领导啊,每次看见她还不是要笑着说‘老师好’?本来就是个笑贫不笑娼的环境,都装什么圣女啊?”
  段芮就这么噼里啪啦地一大段下来,桑离都被她说得头晕脑胀,只能苦笑:“师姐,其实也怨不得别人,可能……也是咎由自取吧。”
  段芮愣一下,过会才似感叹地说:“桑离,我知道你现在见的世面比我大多了,不过还是要说,这世上真没有什么东西是恒久的。一个男人再好,再指天誓日地说爱你,也不知道等你老了、不漂亮了,这种爱还能坚持多久。所以你相信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相信那些花言巧语。趁着现在还青春无敌,该学专业就学专业,该参赛获奖就一定不能放弃机会,还得随时留心准备找个好工作。毕竟,只有那些真正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才能养活你,才能一辈子陪着你。女人啊,可以拿男人当踏板,却不能拿他们当饭碗……”
  桑离沉默了,一颗心无由地往下沉,可是究竟是因为段芮的悲观,还是对自己前途的迷茫或者对沈捷的不信任……她自己也不知道。

  B…3

  几周后,全国比赛的决赛即将开始。
  赛前,沈捷已经帮桑离做了许多事:赞助比赛、和举办方交流、和评委见面……饭局一场场地接踵而至,桑离巧笑倩兮陪在他左右,捎带把那些私下里的打点也尽收眼底。
  开始的时候也有不甘心和气愤,觉得自己那么认真地学习,到头来还要掺和这些歪门邪道,实在是很恶心。可是又想起段芮的那句“笑贫不笑娼”,再想想自己选择这条不归路的初衷,便莫名其妙产生一种视死如归的意念,支撑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下去。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比赛那天。
  因为要跨省比赛,学校里特别组织了一支由音乐系副主任带队的参赛队伍,拨了比赛专款,以保证参加本次比赛的五名学生能够心无旁骛地参赛,从而发挥出自己的最好水平。作为艺术学院代表队里最有实力的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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