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马殷道∶
“即使你真的被你义兄狂虎所救,也并不表示这个虎墓是其所立!”
王潮道∶
“杨大侠你有所不知,当日我义兄喝止那群猛虎时,它们居然驯服如猫,如见故人般蹲伏于他脚下,故我深信这个视虎为猫,为虎立墓的人必是我义兄无疑。”马殷微微点头,似觉有理。
杨行密亦深表认同,他曾听见那丑如厉鬼的狂虎为虎而泣,可见人虎情深,为虎立墓绝不稀奇。
此时肥矮的刘谦插嘴道∶
“我有一个疑问,从来猛虎凶恶食人,为何会甘愿驯服于狂虎脚下,且成为他的朋友?”
王潮解释道∶
“我义兄生来指力惊人,十岁已可一爪破壁,失踪后或许更学得不凡本领,故能以武驯服猛虎何足为奇?至于为何猛虎会与之为友,我想大抵因他天生其貌不扬,那回我见他的脸越来越丑,怪可怜的,可能那些老虎同情他,又或许误认他是同类吧!”
王潮边说边露出一丝得意浅笑,像是幸灾乐社祸,接着斜睨他身畔那名美貌女子。
那女子本来默默不语,乍见王潮笑脸若此,芳容陡变!
杨行密也觉心寒。这个王潮既然为其义兄所救,也应感恩图报才是,如今却反而笑谈自己义兄的丑陋,未免薄情寡恩,不期然愤愤不平!
幸而已有人代抱不平,只见刘谦赘肉横生的脸上骤现一丝轻蔑,冷言讥道∶“我倒觉你义兄狂虎也非可怜透顶,相反能够得到猛虎同情,与虎为伍,总较遇人不淑为佳,有时候,与人为伍未必尽是好事!”
何谓遇人不淑?王潮是聪明人,怎会听不出他话中含意,登时俊脸一沉!
在旁的马殷忙向刘谦使个眼色,似乎因他两兄弟尚有事倚仗王潮,故示意其弟别再出言相激,但刘谦心中有话恍如骨鲠在喉,冲口而出道∶
“你义兄救护你,你明知我两兄弟此行寻他来意不善,却愿以白银一万两的酬金带我俩来此找他,你这个当义弟的倒是对他孝敬得很,真是义薄云天!”
此语一出,王潮随即满面通红,那美貌女子反露出欣慰之色。
暗里窃听的杨行密更想拍掌叫好,这个肥矮汉子虽自称对狂虎不利,也会为他说句公道话,这汉子倒很耿直,只不知他兄弟二人为何要与狂虎为敌?
同是姓杨,马殷见其弟出言不逊,制止道∶
“二弟,不得无礼。”
刘谦道∶
“不是吗?大哥,这种人倒是十分罕见!”
马殷道∶
“二弟,难道你忘了我们为何而来?我们此行必须找出狂虎,再从他口中探问其主人墓穴所在,不要节外生枝!”
刘谦听罢仍是不忿,道∶
“大哥……”
马殷恼其北冥顽不灵,不俟他再说下去,迳自抢着道∶
“二弟,我问你,你可还记得父亲因何而死?”
刘谦听其兄提及父亲之死,知其动了真气,遂低下头道∶
“记得……”
马殷铁青着脸∶
“是吗?那你再说一遍,让我知道你多年来未有半点遗忘!”
刘谦腼腆道∶
“八年前,狂虎主人在武林正如日方中,后来其余九大名门正派硬要我们狂马门联手围剿他,爹便嘱咐我俩留守狂马门,自己则去出战。一众人等遂乘狂虎主人单独路经黄山时扑出截击,岂料他不畏不惧,不作任何辩驳便与十大派盘肠血战,三日三夜后,十大派全军覆没,父亲亦在此役中伤重而死……”说罢一脸恻然。杨行密暗里却想,所谓名门正派也不外如是,以众凌寡,真是枉称豪杰好汉。又想狂虎的主人竟独自力挫十大门派,豪气可想而知,可惜天妒英才。
马殷道∶
“好,只要你记得便好!当年我俩羽翼未丰,况且仇人武艺高绝,惟有苦练剑法以待他朝亲手报仇!谁知睛天霹雳,同年岁暮,仇人死讯传遍江湖。二弟,你可记得八年前我俩得知他死讯后何等失落?”
刘谦怎会忘记?他俩大仇未能亲报仇人却死,那年过了一个很凄惨的年头。马殷继续道∶
“好不容易才查悉其仆狂虎八年前在主人身故后便回乡,并探知其家乡就在此带,然而在这八年之内,我俩多番搜寻此带村落仍然不获,料不到狂虎会匿居在这不应是人活的雪岭之上,幸得王兄弟意外地发现了其行踪,难得他还赶来报讯!今日我们并非必要杀狂虎不可,只希望从他口中探知其主人葬身何处。若仇人真的死了,便拿其尸首回去祭亡父之灵,若然未死,父仇当然非报不可!”
刘谦亦深明其兄报仇心切,但他一直怀疑其兄找着狂虎后将会如何将之逼问。无论用何种方法,此举一早就不应该,若非马殷时刻以父死相逼,他亦不会跟其一起前来,便何况心中对王潮此人终究不屑,故兀自坚持∶
“大哥,父仇固然不共戴天,但若靠不义之徒来达致目的,恐怕……”
一语未毕,忽听得王潮笑道∶
“大侠此言差矣!我看你对在下成见之深,实不亚于我身旁这位温婉姑娘了。”
好一个王潮!虽然适才遭刘谦气至面红耳赤,不消片刻即回复态度自若,脸露轻松微笑地斜瞥身旁那名女子。
这女子原来名为温婉?杨行密心想,好温柔婉丽的一个名字!好温柔的一个人!但听得王潮侃侃而道∶
“这位温婉姑娘本与在下及狂虎青梅竹马,情谊甚深,自他于十三年前失踪后,她一直苦候我义兄归来。故这次我带你俩登此雪山寻我义兄,她亦甚为齿冷,遂也跟来看个究竟。
不过风二侠和她有所不知,在下此举实另有苦衷,唉!看来今日不说不行了……“
王潮一语至此,当下摇头叹息,状甚无奈。
那一直沉默不语的温婉终于按捺不住,冷冷道∶
“苦衷?出卖义兄也有苦衷?”她不单人如其名,声音也如其苦,冷中隐渗温柔。
王潮讪讪地笑道∶
“婉,你记否七日前村中发生何事?”
温婉愣愣道∶
“你是说老李一家七口被杀之事?”
王潮点头∶
“不错!众所周知,老李发妻早死,他自身年仅四十多岁,膝下六名儿子全是廿来岁之壮丁,可是一家七口在七日前却被神秘屠杀,肠穿肚烂,死状恐怖非常,村民尽皆不知行凶者到底是谁!婉,你又可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温婉摇了摇头,柔若无骨的身子打了一个寒颤,像有预感王潮将会说些什么。王潮道∶
“那晚碰巧我想找老李的儿子们赌几手,谁料刚步至其家门,却见大门虚掩,屋内传出连声惨叫,我急急从门隙一看,只见屋子内正有一散发汉子用刀把老李一家斩杀!那人虽背向我,我亦仍感到他意态疯狂,手中刀森寒胜雪,老李等人根本毫无反抗之力便被杀个精光,那人跟着冲门而出,我慌惶躲到屋畔的草丛中窥视,你猜从屋内冲出来的人是谁?”
王潮言罢侧头看着温婉,她的脸越发苍白。
在石后的杨行密不禁暗暗推详∶
“散发、疯狂、刀寒用雪,这人若非我爹又会是谁?唉,想不到爹早于杀虎前已在村内屠杀一番!爹,你到何时方会回复本性,与行密重过从前的生活啊?”
念及往昔一切再难自复,小小的心灵不由得一阵黯然。
此时王潮见温婉默不作声,又见马殷刘谦目露好奇之色,便道∶
“你们既然不猜,我也不想再将此事隐瞒,残杀老李一家的凶手是━━”他语音稍顿,环顾众人表情,只见三人全在屏息静气,遂一字一字的道∶
“我的义兄━━狂虎!”
此六字甫一出口,温婉苍白的脸恍如无血,刘谦的肥脸所泛起的惊讶更不比其兄逊色,但他们三人俱非最震惊的人,最震惊的人是杨行密!
不,绝不是他!只有杨行密的心头最清楚明白,这个冷血凶手是他的老父杨天霸!王潮所说的全是谎话!他为何要如此诬陷自己义兄?
温婉那双明亮的眸子顿呈灰蒙起来,她呆了半晌,终于凄惶的摇头道∶
“不,不会是……他!我……等了他十三年,他绝不是那样的人!潮,是……你看错了,是你看错了……”她反反复复说的都是这些话,显见已六神无主,芳心紊乱!
王潮道∶
“婉,我也不想这是真的,可是事实却铁一般摆在眼前!他既杀光老李一家,难保他朝不会屠杀全村,届时只会殃及无辜,故这次我甘愿背负出卖义兄之罪名助杨大侠二人上山,也是为了村民设想,希望借杨大侠二人之力将其擒下,必要时我会亲手把他铲除!”
好一句“亲手把他铲除”纵是小小年纪的杨行密对王潮也鄙夷已极,这个不忠不义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还在假装大义凛然,仗义除奸,简直厚颜无耻!三人听罢王潮所唱的这声独脚戏,马殷立时一拍刘谦的肩膊,笑道∶
“二弟,你如今总算明白底蕴了吧?其实单看王兄弟一脸正气凛然,便知其绝非如你所想般卖兄求荣!我俩此行虽仅为探知仇人墓穴而来,但若见人残害弱小,我们身为持剑卫道之士,亦好应挺身而出,为民除害!”
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刘谦心忖自己大哥为何愈活愈糊涂了?他虽觉王潮那番义正辞严的说话有点不妥,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辩驳。
王潮见温婉芳心大乱,也不介意风氏双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