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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铭惊异地弯下腰拨弄着树叶，看得更加仔细。
“一花开二季的事曾经在古典上读到过，今日亲身得以所见所闻真是幸遇。我得找如月小姐讨个人情，让我明年春天时来剪点白牡丹枝和连理树枝回去插植。”
“我家少夫人喜好此道。明年春天你要根枝，那还不是很简单的事。”刘全笑着答应他。
“刘全。死哪去了？昨日我换下的那双新靴子，你给我搁在了哪里？”和琳在东院外大声叫着。
“二少爷回来了？我正带着客人在东院这边赏花呢。”刘全伸长脖子向着正院那边高声应着。
子铭送罢方子，又看了会赂锏木爸拢蕉僖乩凑伊跞阈ψ诺溃骸拔腋没厝チ恕２蝗晃业拖备疽爰橇恕！�
刘全与他走出东院，拉着他道：“怎么都要吃了晚饭再走才合适，可不能让你白来一趟的。”
和琳从偏院出来，看到子铭，并不认得他。刘全连忙介绍：“这是胡太医的儿子，子铭少爷，并来给大少爷和少夫人送养身方子。”
和琳连忙向他行礼，刚才听到他与刘全告别的话，忙也挽留道：“我大哥晚些时间就回来了，不如你留下来，等我大哥回来，我们兄弟三个好好喝会酒说说话。”
子铭笑着直摇头，眼睛直望着那小片繁茂的连理林，树木间挂了个写着“连理林”的木牌子，眼神里露出羡慕地道：“我的确该回去了。刚才我和你们家管事刘全说了，明年春天允我来贵府剪点白牡丹和连理树的枝便好。”
“那不是问题。”和琳顺着他的眼神瞟了下连里林。
“近日我家女人怀了身孕，所以我当早些回去，省得回去晚了让她操心。”子铭向他拱拱手道。
和琳笑道：“想必子铭兄和嫂子一定是琴瑟谐谐。既是如此，和琳就不强留子铭兄，省得嫂子操心。”
“先谢过和琳贤弟。我代贱内向贤弟致谢了。就此别过，待他日再会。”
子铭告别和琳，刘全送他出去。和琳伫立在连理林前，暗暗独思：大哥当年为了大嫂在这前院弄了一小片连理林，意在夫妻幸福和睦，他二人后来好不容易恩爱了，却又曲曲折折地分居，再和好就大不如从前。
“二少爷，你找你靴子干啥？上午我把它洗了，摆在偏院外的一处石头上。”刘全走出来碰碰发呆的和琳。“你这呆呆的样子，在想什么事情？”
“福长安约我晚上去河堤大街吃饭，我回来想换双布靴子，既然洗了就算了吧。”和琳背着手看着天上的夕阳，再过会和鸵乩戳恕�
“前几天，你大嫂不是又给你添了几双鞋袜的吗？一直放在柜子里没动呀，要不你拿双新的出来穿吧。”刘全看眼和琳脚上的旧鞋，他早上出门匆忙，没来得及换新鞋子，便穿了平时的旧鞋子出门。
和琳摇摇头。如月对他一直很好，就是与大哥分居的日子，对他和继母那边都一如既往的关照。看着他夫妻二人这个样子，他心里极不是滋味，不知大哥原来做了什么事，惹得如月这样淡心，要向大哥追问，可大哥的口风甚是要紧。
唉。清官难断家务事。和琳甩甩头，到屋里翻出双新布鞋换上，与刘全打个招呼就去了河堤大街与福长安会合。
两人在间酒船上，叫了桌酒菜，边吃边聊，边看着有几只花船来回经过，船上传来女子或笑或唱的声音，有的船上还有女子随着音乐翩然舞蹈。
福长安已经长成十四岁是英俊少年，父亲去逝后，二哥福隆安袭了父亲的一等忠勇公爵位，深受皇上重用和喜爱，姐姐嫁给十一阿哥做了福晋，如今三哥福康安又被封了三品户部侍郎，因为年幼稚，哥哥姐姐对他什么宠爱，他整日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
天黑了，护城河上的船只都挂上了灯笼。那几只花船更是亮如白昼，唱歌跳舞的女子比先前多了许多。
和琳喝口酒剥个干果仁放进嘴里，咀嚼着，不屑地道：“这条小白河倒是学起秦淮河上的风流了。原来偶然有人在河上摆个舞船或者艺船，只是卖卖舞或艺，现在竟然有了花船这种生意，让观景的心情多少有些不洁的感觉。”
福长安伸出长长地胳膊打了下和琳的头，他在和琳面前却总扮大人说话的样子：“你是男人吗？这都不懂？这叫风流人生，快活人生。难怪你当初搞不定小桃子。幸好当初她没跟了你，不然她跟了你这种死板的人，真是没得幸福快活可言。”
和琳拿起果仁壳向他扔去，啐道：“小毛孩子，毛都没长全，懂个啥？你知道吗，我对小桃子是一片真情，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幸福，那才是真的幸福。”
“得。我不说这，毕竟最后得了好处的是我哥。他二人恐怕年底就要办喜事了。”福长安不再招惹他谈这话题。用手指着花船上一个起舞的女子，不满道：“长这么难看也出来见人？还有这舞跳得这是难看死了。”
和琳被他这话逗笑，嘴里正喝着口酒，不由喷了出来，道：“原来这河上有个舞娘跳舞跳得极好，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地没见了。”
“那舞娘早就死了好多年了。”这时船上的小二过来为他们加酒，接过他的话说道。“那阵子，那舞娘的宅子闹过鬼，还起过几次火灾，后来被官府没收了地，去年那地分给了个当官的，又重新修了个大宅子。”
福长安拿现银往小二面前一抛，道：“拿去。这是赏给你的。”
“谢小爷。”小二惊喜地接了银子，去了船尾。
和琳摇摇头，轻叹一声：“可怜。那舞娘亦算是红颜薄命。”
“四弟！”
这时一个黑影凭空落下，坐到小桌子前，拿起福长安面前的一小杯酒一口喝下，道：“你小小年纪竟然习得这些习性？来这里喝酒看花船？”
二人一看，却是衣着气派神情轩昂的福康安。和琳忙向他行了个礼，福长安却翘着嘴道：“你们平日都忙得很，每次看到我不是给我银子就是给我金子，我年纪小又做不来事，没事时就只有找老七陪我玩了。”
福康安摸下福长安光溜的头顶，疼爱道：“你找和琳玩我没意见，只是来这地方喝酒实在不适合你们。”
船小二在船尾听到来了人，拿了副干净碗筷过来摆上，又问：“要不要加点菜？”
“加点菜可以。只是酒别拿来了。另外那些热茶水上来吧。”福康安完全脱落了原来懵懂骄傲的少爷形象，言语间透着成熟练达。
小二立即拿了壶新鲜的热茶上来，为他们倒上。福康安端着杯茶向和琳举起一敬，道：“七弟，我以茶当酒敬你一下，谢谢你一直对我四弟的疼爱和照顾。”
和琳也端起茶向他举起道：“当初我们几人结了义便是一家人，老二莫说见外的话。”
“就是就是，莫客气。我们仨难得像此时这样聚在一起，今晚我们就吃个痛快。”福长安端起杯茶与他二人一碰，笑着一口喝下去。
小二见他们不再喝酒，只是喝茶吃菜，忙又拿了些瓜子果点上来。河上有只花船上突然咚咚地响起两声清越的琵琶声，接着只见一个一身洁白的女子抱着个琵琶从船舱里出来，坐在把木椅子上边弹边唱起来。
“这可是个响角儿。”小二双眼一亮，喜悦地介绍道：“最近小白河上来了个唱曲儿的，琵琶弹得好，曲儿唱得好，尤其是她唱的那些词儿，很吸引人，每次她来唱一回，有同伙拿着个盆儿从船上到岸上要赏钱，都是满载而归。”
“这么厉害？”福长安有些不信地看了眼小二手上比着那个盆的大小，就他比的那么大一盆铜钱可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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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一章 一段曲儿
福康安眯缝着双眼眺望着那艘卖唱的木船，那白衣女子边弹边唱，虽是一口京腔，却又有几分苏曲的味道，只听她缓缓唱道：“却说那小白河上，曾有舞中娇娘，长得国色天香，舞姿炫耀，迷倒世人多少，只可惜了她魂短梦长，香消玉殒后，老天都不帮忙，一场火一场雨，又一场风起，白骨化作灰，灰又随风四散，落得个无所归依的下场……”
她唱的竟是那死去多年的舞娘的故事，听得周围的人都皱着眉毛，起着同情的感伤。
小二轻叹一声，小声道：“可怜那舞娘的命运，如今被人编成曲儿唱来，听着更觉凄伤。”
“那女子死了几年了？”福康安向小二问道。
小二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曾听船老板说过，好像死了有六年了。”
福康安向他挥挥手，心中诧异，这死了好多年的事，怎么又被人编成了曲来唱？
和琳听罢整个曲儿，似读到那舞娘一生的凄楚，不由感慨地道：“原来看到那舞娘跳舞时，不觉得她可怜。今晚听了这曲儿，觉得她真是可怜得很。”
“你倒是惜香怜玉？活该她要是活过来，缠上你好谢你这番体恤之情？”福长安却嘿嘿一笑与和琳开着玩笑。
和琳扬扬眉，看看天色很晚，朝福长安瘪下嘴，道：“天晚了。不与你贫嘴了，有老二在，我就不送你了。”说着向福康安拱拱手，又道：“我就先告辞了。”
“还早啊。”福长安见不过戌时中的样子，拉着他挽留道。
“大爷，有人有封信交与你。”正此时，艄公从船尾拿着封信过来交给福康安。
福康安惊异地接过信，读了。拿出锭银子给艄公：“这是酒钱和赏钱。”艄公接过沉甸甸的银子欢喜地向他拱手。
“老七，烦你先送我四弟回府。有人约我去那边的木船上谈点事。”福康安把信揣进怀里，一个飞身去了隔壁的一只红色木船。
“三哥，早点回来。”福长安对着他的飞影大声叫道。
“我们走吧。明日一早我还得干活呢。”和琳拉着福长安下了酒船，上岸离开。
送罢福